「不知御醫能否替我家妹子診個脈?」他月兌口道。
石御醫疑惑地看著關子悅再看向他。「令妹無礙,當初王爺將你倆帶回時,我已經替令妹診過脈,依個未及笄的姑娘而論,她一身子頗為強健。」
馮玉揚起濃眉,眼角余光瞥見關子悅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子悅,跟御醫說你今年多大年紀。」他現在想確定的是她到底貴庚。如果她撒謊,他也要知道她為何撒謊。
必子悅垂著小臉,輕聲道︰「二十有三。」
「……嗄?」
「御醫,我二十三歲了。」關子悅干笑了聲道。
石御醫幾乎要瞠圓了細長的眼。「……不可能啊,你的脈應該是……」
「御醫,我大概在十四、五歲時就一直是這個樣子。」她高中畢業時,大哥覺得不對勁,帶她看了很多醫生,可是醫生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能說她身體的時間被凍結了。
她知道,大哥為了這事很是憂心,可她也沒辦法,不管做了多少檢查就是一切正常,可是停止生長卻又是不爭的事實。
石御醫難以置信地按上她的脈,仔仔細細敲按點著,最終問︰「難道你至今尚未有癸水?」
必子悅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壓根听不懂他在問什麼,只能向馮玉求救。
馮玉面色尷尬地羥咳了聲,道︰「月信。」
必子悅輕啊了聲,跟著尷尬了起來。「沒有。」
「也許問題是出在這兒,我先開一帖藥你試試,約莫四天後我再過來。」石御醫動作飛快地就著房里的文房四寶寫起了方子。
必子悅沒阻止他,但知曉這法子是行不通的,因為她在現代的時候就連卵子檢測都做過了,一切都正常,就是沒有生理期。
西醫也看,中醫也調,沒用就是沒用。
只是,好端端的,大哥為何要在御醫面前提起這事?很難為情耶。
就在石御醫寫方子時,有人大刺刺地進了房門。「子悅,你大哥的晚膳我拿來了,你跟我一道到大廳那兒用膳吧,我爹娘都等著,而且我也等著听你說你是怎麼制伏那群麻雀的。」
「我要跟我大哥一道用膳,你幫我跟藺大哥和藺嫂子說一聲吧。」難得她大哥今兒個意識清楚,她當然得要陪他一道用膳。
「子悅,你腦子清不清楚?攝政王和攝政王妃等著你一道用膳,你敢拒絕?」
湯榮將一托盤清淡的膳食往桌面一擱,隨即晃到她身邊,一臉凶樣地威脅著。「知不知道我爹要人命,只要嘴皮子動一動就好?」
「少拿雞毛當令箭了,藺大哥跟藺嫂子才不會為難我,會為難我的只有你。」
必子悅沒好氣地說著,見石御醫已經寫好了方子,恭恭敬敬地接過,再三道謝,盡避她知道她根本不會去買藥材。
「說那什麼話?我為難你是抬舉你。」湯榮說著,這才見石御醫正朝自個兒作損,他擺了擺手便搶了關子悅手上的方子。「石御醫,這是什麼方子?他還需要另開方子捉藥?」
「這不是這位爺的方子,是關姑娘的方子。」
湯榮瞅她一眼。「怎了,身上哪兒傷著了沒說?」
「不是。」關子悅試著將方子搶回,豈料這家伙硬是把方子拿得高高的,教她不到,氣得牙癢癢的。
「不是,那這是要養身的?」
必子悅瞪著他,壓根不打算跟他談這種私密事。
「子悅,過來。」在旁看了半晌的馮玉忍遏不住地開了口。
其實,這事他壓根不需要插手,可瞧她一臉為難,他就是不喜。
必子悅踩著小步到床邊,意外馮玉竟主動地握住她的手,對著湯榮道︰「大人,子悅身有不適,煩請將方子還給子悅吧。」
湯榮撇了撇唇。「我倒成了壞人了?」話落,沒好氣地將方子還給她。
「子悅,送御醫,一會將晚膳端來,陪我一道用膳吧。」
「好。」關子悅應了聲,燦笑著。
馮玉瞅著她半晌,松開了手,趁著她送石御醫時,又對看湯榮道︰「湯大人,子悅年紀不小了,這般與她胡鬧,實是與禮不合。」
「嗯,所以你握著她的手,倒不算是與禮不合了?」湯榮哼笑了聲,隨即朝房外走去。
馮玉無奈的嘆了口氣。他不該與湯榮交惡,可偏偏這個湯榮帶著幾分孩子心性,胡鬧起來失了分寸,實在教人不愉快。
罷了,橫豎就是一筆牽不上的生意,拿不到手也不算損失,只是……他怎會砸了這原本有機會到手的生意?
忖著,腳步聲傳來,彷佛有三、四個人,他一抬眼,就見藺仲勛和一對雙生子,還有一個面貌俊美的少年進房,而且手上各端著幾道菜,大刺刺地就往桌面一擺,四個人隨即入座,準備用膳。
這是什麼陣勢?
「子悅呢?」藺仲勛夾了口菜,才突然發現屋里少了個人。
「王爺,子悅……」馮玉正應著,便見關子悅已經從門口走來。
「怎麼你們都跑來這兒了?」關子悅不解問。
「山不就我,我就山。」湯榮笑得壞壞的,拍著身旁的位子。「坐這坐這,等著你說那日的事呢。」
必子悅翻了翻白眼,抓起了擱在床腳邊的小幾,把馮玉的晚膳放到幾上,「要我說,也先等我大哥吃飽了再說。」真是死纏爛打,這事那天她就跟藺嫂子解釋過了,怎麼還追問不休。
「快說,你真是好大膽的膽子,我要哪個官員開口,誰敢不開口?」
「唉呀,我可真害怕呢,這等官威拿去嚇別人吧,嚇唬一個姑娘,算什麼英雄好漢?」
馮玉在旁听著,輕拉著她的袖子,示意她說話有些分寸,卻見她只是不解地看著自己,他無奈嘆了口氣時,便又听她解釋,「大哥,他鬧著玩的,誰認真誰就輸了,我要是服軟,他還嫌我惺惺作態呢。」
才剛說完,那頭已經爆開了藺家四人的大笑聲,彷佛他們就偏愛她伶牙俐齒的樣子,教馮玉瞧了哭笑不得。
這哪是傳聞中的魔頭攝政王來著?依他所見,要是省略那一身威儀不談,乍看之下倒還挺像是平靜農村里的莊稼漢呢。
「丫頭,你要喂動作就快一點,等著你呢。」湯榮笑喊著。
必子悅輕啐了聲,舀了口粥欲喂,卻見他自個兒接過了。
「我不礙事,不用人喂。」馮玉沒好氣地道,見她神色像是消沉了許多,不禁月兌口道︰「將你的膳端過來這兒。」
話一出口,他不禁無聲嘆了口氣。他這是做什麼,怎麼像是討她歡心似的?不,不是要討好她,純粹是因為她一個小泵娘實在不應該跟一票男人同桌用膳,太越矩了。
「好。」
必子悅一起身,本是要到廳里端自個兒的膳食,卻見她的那一份早就已經擺在桌上了。
「多謝。」她道謝後,端到床上小幾和馮玉一道用膳。
「結果你們真的都跑到這兒來了?」
門口傳來聲響,教桌邊四個男人立刻起立站好,藺仲勛動作飛快地擋在門口,硬是不讓攝政王妃杜小佟進到屋里。
「這兒都是男人,你來這兒做什麼?」藺仲勛好似不快,可那把嗓音柔軟得教在場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任誰都看得出杜小佟在他心里的分量有多重。
「你們這幾個爺們都不怕壞了子悅清白,我還怕個傷患壞了自身清白,你的腦袋壞了不成?」杜小佟一把將他推開,走到桌邊,卻沒再向前,隔了段距離打量著馮玉。
頓時,馮玉心生古怪的感覺,彷佛這是子悅的娘家,而他正面臨著岳丈岳母的審視和舅子的刁難。
「小寶,幫我把晚膳端來。」她坐下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