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羽杉猛然瞪大眼楮。「你怎麼知道?我記得我並沒有告訴過‘小五’。」
鳳取月似笑非笑地瞅著她。「事實上,未進媚香樓之前,我已暗中到長安侯府看過你了,當時听到你正在教壞桃雨那丫頭,主子如此不正經,難怪桃雨那丫頭如此野了。」
琴羽杉的雙頰又騰地漲紅了。「不象話,太不象話了,你怎麼可以偷听?究竟是在哪兒偷听的,為何無人察覺?」
鳳取月一笑。「在屋檐上,還听到你唱曲了呢。」
琴羽杉真不知道說什麼了,心里一邊突突地跳著,努力回想自己跟桃雨還說了什麼,卻是腦中一片空白,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
丙然是關心則亂啊,這人在她的眼前,她又如何能集中心思?
她也是這時才發現馬車不知道何時動了,也不知道已經走了多久,要往哪里去?現在她可沒心情去肅芳齋抄經文。
鳳取月看出了她的心思,便笑道︰「我送你回侯府。」
琴羽杉也有些訝異他能看出自己心思,她若有所思地道︰「同來的車夫與兩名小廝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鳳取月輕佻劍眉。「你心中應該有數,知道這件事是誰做吧?」
琴羽杉直視著他,輕輕點頭,直言不諱,「知道。」
鳳取月凝視著她。「若這件事你打算揭過,大婚之前要萬事當心,我也會給尹氏一個警告,讓她不敢再胡來。」
琴羽杉露出雪白的貝齒一笑。「你當尹氏是會听你警告的人?」
說也奇怪,在他面前,她直呼尹氏,也不怕他覺得她對嫡母不敬。
鳳取月的唇角勾了勾。「她會听的。」
他自認鎮得了尹氏,然而他還是不放心,解下了腰際的玉佩給她。「有什麼事,派人拿這玉佩到任何有鳳字的鋪子牙行,我會立刻出現在你身邊。」
琴羽杉拿著那塊玉佩,見他對自己如此上心,心中不覺暖暖的,半調侃地微笑道︰「夫君倒是很有勢力,不過妾身更有勢力,夫君竟是對妾身隨傳隨到。」
鳳取月唇角綻開一抹笑,也不理她那套夫君妾身的,只道︰「再叫一聲夫君來听听。」
琴羽杉听他如此斷章取義,假意氣惱的瞪著他,薄嗔道︰「你還是王府少爺嗎?分明是登徒子。」
真真奇怪,自己在他面前像是很熟悉似的,半點也不拘謹。
鳳取月見她那含嗔薄怒的眉眼,一陣悸動,大膽地在她臉頰偷了一記香。「這才叫登徒子。」
雖然只是蜻蜓點水的一吻,已夠讓琴羽杉臉紅心跳了。
馬車進了京城,回侯府之前,先在醫館停了下來,鳳取月攥著琴羽杉的手下了車,跟著另一輛由小七護送的馬車也到了,琴羽杉看到桂娘、竹韻、桃雨都能自己下馬車,這才放心了。
她放心,她們卻傻眼了。
自家姑娘和小五……不不不,是和鳳五爺,小七都說了,小五便是鳳五爺。
那如今姑娘和鳳五爺忽然這樣親密是什麼情況?他們不是剛剛才「相認」而已嗎?
「看什麼啊?」琴羽杉看著她們那一個個目瞪口呆的傻樣,不由得噗哧一笑。
三個人這才醒過來,主子那樣,桂娘和竹韻一時羞紅了臉,別開視線不敢再看。
桃雨卻是十分困惑,有話直言,「姑娘和五爺在馬車里是做了什麼,怎麼突然……」
小七馬上飛撲過去捂住她的嘴。「不是直喊傷口疼嗎?上藥去吧姑女乃女乃!」
四人進醫館包扎傷口,桂娘比較嚴重,還需縫針,被甩出馬車的桃雨落到了一堆干稻草上,反而沒什麼皮外傷。
鳳取月的商會車隊親自送受傷的琴羽杉等人回侯府,這已叫尹氏大吃一驚,又見著被五花大綁的黃大蜂等人被粗魯的扔進廳里,更令她膽顫心驚,而見到滿身是傷的琴羽杉等人,旁邊的丫鬟婆子們早已哆哆嗦嗦嚇得不知該怎麼辦了。
尹氏腦中一片紊亂,這怎麼回事?秋兒不是差雪珠回來說親眼看到馬車往坡下暴沖嗎?怎麼這賤蹄子好端端的回來了,還搭上一個鳳取月呢?
「怎……怎麼回事?」她也算口齒伶俐的,但鳳取月的眼光卻令她有些膽怯,以至于她連句寒暄的場面話都忘了說。
「怎麼回事,鳳某不知道,但侯爺夫人肯定知道。」鳳取月神色淡淡,但一雙黑而晶亮的寒眸,閃動著惡煞般肅殺的光芒,他直勾勾地看著尹氏道︰「侯爺夫人听好了,若再發生一次,鳳某便唯侯府是問,即便砸爛了長安侯府,也要為我娘子討公道。」
鳳取月撂了狠話便走,真真令來不及反應的尹氏暴跳如雷。
本想毀了琴羽杉清譽,讓她帶著不貞的身子嫁進惠王府,圓房時被鳳取月發現非完璧之身,無法交出能證明清白的喜帕來,必定惹得惠王府雷霆震怒,到時再揭了她鴇娘的身份,屆時看天地之大,何處能容那小賤人?
不想,她竟然那麼走運,貌似被鳳取月因緣際會救下,還說什麼,若再發生相同的事,唯侯府是問?該死!當她是面團在揉捏不成,她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女兒乏了,告退。」
「站住!」廳里下人眾多,尹氏不想自己顯得作賊心虛便不依不饒的攔住了琴羽杉,抬起下巴咄咄逼人地質問︰「這是怎麼回事,你倒是說說看?」
丁香仗著自己是尹氏心月復丫鬟的身份,便不陰不陽地道︰「六姑娘還沒行婚禮便與鳳五爺私會相看,奴婢真擔心會污了六姑娘名聲……」
不等丁香說完,琴羽杉上前便給了丁香狠狠一巴掌。「你在嘴上說誰的名聲了?主子的名聲是你這個下人能隨意說嘴的嗎?」
丁香馬上朝尹氏跪下去,哭道︰「夫人做主!夫人要給奴婢做主啊!」
一廳的人都驚呆了,連才進門的琴羽秋、雪艷、琴嬤嬤也是驚得止住了腳步。
「你這是做什麼?」尹氏指著琴羽杉,本想撲上去也給她狠狠一耳光,但想到適才鳳取月那狠厲的眼光便一陣膽怯,雖然氣得直哆嗦,但不敢輕舉妄動。
饒是如此,但她正愁找不到機會作筏子扳回臉面,琴羽杉那小蹄子竟然敢打她的心月復丫鬟,她不會善了。
琴羽杉回身看著尹氏,她心里知道今天這件事是尹氏做的,也不怕跟尹氏鬧上一番。
于是,她便不咸不淡地道︰「女兒只知道,女兒和大姊搭的馬車同是侯府的馬車,外觀一模一樣,怎麼偏偏只有女兒出事,不但車夫跑了,馬車翻了,還被幾個惡煞擋住要劫財物,而大姊的馬車卻毫發無傷,倒像知道馬車里的人是女兒似的。」
她特意大聲說惡煞要劫財,便是不想給尹氏機會興風作浪。
尹氏瞪著她,眼光像是恨不得揉碎了她。「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琴羽杉深深的看著尹氏。「女兒現在不知道,但若母親再問下去,女兒可能就知道了,也會如實稟告爹爹。」
此話令尹氏不敢再找茬了,若侯爺知道她買通市井混混要玷污琴羽杉那小蹄子,那她這侯爺夫人也不必做了。
今日之仇,他日她必定要找回場子來!鳳取月那無禮的小子,來日知道自己維護的女人是老鴇時,不知會有多精采的表情,她等著看!
琴羽杉回到了落幽院,桂娘還想伺候她更衣梳洗,她迭聲別別別地把受傷的桂娘、竹韻、桃雨趕去休息,自己倒坐在寢房里拿出了懷里的玉佩,唇角不由得泛開一抹笑意。
她現在才有心思好好想想小五便是鳳取月這件事,想到他對自己的呵護,這不正是兩情相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