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福小半仙 第21頁

「一句大哥教我誠惶誠恐,還請往後別這般喚我。」馮玉笑眯眼道。

「大哥怎麼這麼說?一從唐大人口中得知你安然無恙,我可是立刻差人到城東通報了聲呢,而後馬不停蹄地趕來,太山腳下後來的事我想跟你說說,也想知道你後來是如何輾轉來到這兒。」說時,目光不忘掃向他身旁的關子悅。

她是無恙,但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不過相隔一段時日未見,面貌怎會有如此太的變化?之前還很稚氣,現下卻像是荳蔻少女了。

可想來也對,正在成長的孩子,改變總是比較大。

「真是多謝你了。」馮玉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堂堂一位侍讀學士,還真會出岔子。

橫豎這個人情是欠定了,這馬車他更是非搭不可,說著,便牽著關子悅先上馬車,再回頭朝藺家夫妻作揖告別。

待人都走了,藺仲勛不禁搓下巴。「不是雙生子卻像是雙生子一樣,這也真是有趣……娘子,你想這兩個該不會都想搶咱們家妹子吧。」

「他們想搶就搶得了嗎?」杜小佟淡道。

「娘子,你認為子悅會挑誰?」

杜小佟搖了搖頭走進大門里。「哪個我都不喜歡。」

這兩個男人心思一樣重,跟這種男人在一起,哪來的幸福,可偏偏子悅就是死心眼,嘴上沒承認,可任誰都看得出她把心給誰了。

「真巧,娘子,咱們難得有志一同。」

「所以,你們就順溪一路往東流到清江,來到了啟德鎮?」

「嗯。」馮玉意興鬧珊地應著,漫不經心地問︰「止戈呢?」

「我跟他留在平川,待雨小了才雇了船家駛往都江,一路上沒什麼收獲,止戈不死心地來回找了好幾趟,哭得教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勸。」一個大男人哭成那樣,令他好幾次生出打昏他的沖動。

馮玨還想著,便听見馮玉極度愉悅的笑聲,正想問他笑什麼,坐他身旁的關子悅已經嘆氣開口——

「大哥,你真的很壞。」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麼了?」

「你肯定是想象止戈邊找邊哭的模樣,教你樂得很。」唉,他那壞心眼真的是累世而來的。

「你會讀心不成?」

「會啊,我可以想象待會要是回府時,止戈如果一見你就哭,你肯定會好生恥笑他一番。」不過這時就不是壞心眼了,而是面對止戈的眼淚會讓他很別扭,嘲諷剛好拿來掩飾不自在。

馮玉濃眉微揚,這才發覺她彷佛很懂他,打一開始就模清他的性情……

怎麼可能?他這性情只會在家人面前顯現,外人根本無從得知,她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一段時日不見,大哥和子悅似乎是更加熟悉了。」馮玨在旁打量著,總覺得兩人之間透著一種他介不入了的氛圍。

他倆的命運也真是大出意料之外,能夠安然無恙已是祖上積德,想不到竟還會在攝政王的別莊里靜養,當侍讀學士唐子征來到城西馮家代傳消息時,他簡直不敢相信。

包吊詭的是唐子征稱呼關子悅為姑姑。

當他來到別莊時,見攝政王和攝政王妃待他倆的態度,教他不由想起關子悅失蹤時,黃天茂有多麼地失落,直說非將她找回不可,只因她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福星。

埃星……看來果真是福星。

「那是當然。」從夏末到深秋,這麼長的一段時間,養只狗也生出感情了,更何況打一開始她就主動靠近自己。

對了,她凡事都提起她大哥,總拿她大哥和他相比,彷佛透過他看著她大哥……心里頓時生出某種陌生而教他難以言喻的心情,簡單概括,就是不舒服。

也許找個時間再跟她好生聊聊,他不是她大哥,再像也不是,絕不允許她真把他當成她大哥。

「大哥,咱們兩家真不能和平相處嗎?」馮玨突有感而發地問。

馮玉微抬眼,嘴角微揚。莫不是拐彎下最後通牒,抑或者是打算在子悅面前揭他底牌?

一旁的關子悅見兩人面帶笑意卻一絲笑意皆無,不禁問︰「為何兩家不能和平相處?」先前她就隱約察覺他倆不是很對盤,如今馮玨的話又很有深意,教她不問都不成。

「是馮玨搞錯了,咱們兩家一直是和平相處的。」

身為城西馮家當家的馮玨無法事必躬親打理所有商行,所以身邊定有同房的手足幫襯,那些人掌了點權,暗地里出手裁糧行的生意,甚至威嚇農家地主不準將米糧交由他收購,他是懶得說,不信馮玨不曉得。

這種相處方式一直是他的底限,再要更多,他可受不了,也別認為他會一直被壓著打而不反擊。

「可是——」

「大概是六十年前左右,馮玉的老太爺和我的老太爺是一對雙生子,因為馮玉的老太爺搶了我家老太爺看中的姑娘,因而兄弟撕破臉,本就承襲皇商之位的老太爺因而分宗,成了如今的城東馮家。」馮玨淡道。

「不是吧,我听說的是我家老太爺仰慕的姑娘身分太低引來族人不滿,因此而分宗的。再者,也是因為這樣咱們城東馮家向來是只娶妻,無妾無通房,跟你城西馮家為求子孫滿堂,搞得妻妾爭寵、嫡庶相殘截然不同。」馮玉托著腮告知始末原由。

馮玨臉色微暗地瞠著他。「嫡庶相爭是大戶人家皆有的通病。」

「城東馮家不會有這種通病,別因為你家有,就認為天下大戶都有。」馮玉毫不客氣地反擊著。

必子悅在旁听著,大約明白了兩人是同出一脈,對于兩人未明言的嫌隙也能略略猜測。

橫豎就是互看不順眼,在生意上大概也使了些小手段,所以大哥一直對馮玨淡漠對待。

唉,這種事,易結難解。

一路上,誰也沒再吭聲,車內的氣氛比外頭陰霾的天還要陰陰,所幸如馮玉所說,從京城到啟德鎮費不了半個時辰。

馬車停在一幢宅子前,屋外站了兩個人。

馮玉下馬車時,很自然地盯著另一個素未謀面的男子。

「爺,你總算是回來了……」

就在他牽著關子悅下馬車時,身後被沖出宅子的某人結實地撞了下,要不是他站得夠穩,恐怕是要被撞進馬車里,教他惱火回頭——

「怎麼我回來教你這般不開心,非得再將我撞進馬車里?」

「爺,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止戈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你不是那個意思還能有什麼意思?」馮玉毫不客氣地將他的臉推到遠處。「別靠過來,那些鼻涕淚水敢沾上我的身,瞧我怎麼整治你!」

必子悅听了,低笑著下了馬車,對著馮玉搖頭嘆氣。

「你這是在做什麼?」好像他的心思全被她看穿似的。

「沒事,只是大哥,你不跟我介紹一下,這兩位是——」她看著門邊兩個人。

「這一位是咱們府上的總菅,你喊他全叔就成了。全叔,她是子悅,是我剛認的妹子,往後咱們這兒就是她的家了。」

「全叔。」關子悅甜甜地朝著那看似年過半百的男子喊著,隨即看向另一位面貌異常俊美的男子,總覺得他身上的氣息和藺仲勛有幾分相似,等了一會,發覺馮玉似乎沒打算介紹,抬眼就見他正看著馮玨問——

「這是你帶過來的人?」

「嗯,一位管事,蘇破,上車吧。」馮玨吩咐,那人朝馮玉和關子悅微頷首,繞過兩人上了馬車。

經過的瞬間,彷佛有電流從身上竄過,教關子悅不由得回頭望去,古怪地皺起眉。

「怎了?」馮玉問著。

「沒事。」應該是她的錯覺或是靜電吧。

「走吧。」馮玉牽著她的手,硬是將企圖再靠過來的止戈推到一旁,帶著她踏進了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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