擋在她面前的兩個男人對看一眼,動手拉著她,見她毫不掙扎,便放大了膽子將她拉進胡同里一間小屋。
卓雅像是沒有生命的木偶任人拉著,直到她感到的肌膚被踫觸,沉色的眸瞬間綻放猩紅的光,將欲一親芳澤的男人推開。
沒有防備的男人被推倒在地,撞上了桌角,發出哀嚎。
「你這臭丫頭!」另一個男人見狀,抬手欲給她一個巴掌。
卓雅單手擒住,怒瞪著眼前的男人。
男人被她眸中的紅芒嚇得怔愣,隨即同樣被她推開,撞在同伴身上。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鮮血的香氣,誘得卓雅神色恍惚地望著兩個男人,發現其中一名因為撞上桌角而撞破了頭,傷處正滲著血。
好香……香味濃得教她喉口發干。
她好餓,真的好餓她要吃,她非吃不可,什麼禁制什麼暗示,全都給她退開,她要吃!
走向前,她優雅地拉起其中一個男人,男人嚇得想要甩開她,然而才一眨眼,他已被她扣制著無法行動,喉間一陣刺麻,力氣瞬間被抽走,寒意直逼入心,直到黑暗將他徹底籠「哇啊啊一一」另一名男人眼睜睜地看著同伴在面前逐漸干枯,嚇得手腳並用想要離開小屋,卻沒成功。
卓雅箭步向前,一把將他拎起,毫不留情地咬住他的頸項,仿佛沖破了禁制,她不住地吸吮,直到那人變成人干才罷休。
卓雅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眸色清明,原本慘白似雪的臉不再毫無光澤,反而白里透紅,猶如最上等的玉石般。
看得見的傷雖然好了,但烙在心底的傷要怎麼治?
走出小屋,她輕巧地躍上屋檐,望著盡避入夜依舊人聲鼎沸的市集,遠處的燈火在寒冷的天氣中暈成一片溫暖的黃色調。
只要再多吸食一點血,她應該就可以有足夠的力量回到原本的世界,可以遠離誤解她的卓勒。
可是,她還是靜靜地坐在屋檐上動也不動。
有人說,他們一族是被老天遺棄的一群,過去她從不在意,因為她是確切活著,就算與別人不同,她一樣活得自在,但當她在卓勒眼里看見鄙夷時,她的世界徹底崩裂了。
心像是要碎了一般,痛得她無以復加,卻逼不出半點淚,哭不出半點聲稀釋她的痛。
她不是不痛,只是哭不出來,因為她沒有眼淚,心中的痛無處宣泄,只能往心里藏,藏到最深處,假裝不在意,可她真的好痛。
誰可以分她一點眼淚?給她一點眼淚,讓她的心不再痛。
遠處暈黃的燈火被斜飄的雨劃過,她不由得抬起頭,讓冰冷的雨滴打落在她臉上。
她可以把雨水當成淚水,流過一晚後就不會再痛了嗎?
突地,一道陰影擋住雨水,她直睇著藏在逆光陰影中的臉孔,雙眼眨也不眨,沒有意外更不覺得驚喜。
「別哭。」卓勒啞聲道。
「我沒哭。」
卓勒聞言,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下雨了,回去!卓雅動也不動地望著他,不解卻又不想問,因為心還在痛,痛得她不想動。
「你穿這樣不冷嗎?」見她沒意願跟著自己走,他干脆月兌了身上的披風裹住她的身子。
「我不冷。」她撥掉披風。
「別這樣。」卓勒蹲在她面前,將披風拉緊,綁上系繩。
「你沒必要對我好。」她笑著自嘲。「我只是個怪物。」其實他也沒說錯,她是個必須吸飲人血的怪物。
卓勒頭痛地撫著額。「我很抱歉,我……」
當他發現秋知恕是昏厥的,他才驚覺真的誤解她,等大夫進萬香樓診治後,他立刻到街上尋找她,沒想到把市集的東街北街都找過也未果,最後才發現她竟然是來到南街的胡同里,就坐在民房」山王「怎會呢?我倒覺得沒說錯,我真的是怪物。」如果他知道她剛剛做了什麼事,肯定會嚇得拔腿就跑吧?
「不是!」他一把將她摟進懷里。「我喜歡你。」她怔愣地被納進懷里,貼著他的胸膛,听著他有力而急的心跳,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喜歡她?不,不可能。「如果你真的喜歡我,你怎麼會傷害我?」
「誰叫你伏在他的頸邊,你每每睡在我身旁,總是會舌忝著我的頸項,我當然……當然……」卓雅驀地抬眼。「我說過那是我睡迷糊了。」真相是她餓瘋了,但對秋知恕,那是因為她打算拿他飽餐一頓,豈料竟被他如此曲解。
「可是你舌忝我的臉,舌忝我的唇,你讓我失控。」他頭痛地緊擁著她。
「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听說誘惑是巫偶被操縱下的本能,我不能也不該被影響,可是我沒有辦法抗拒……」
「你說我是巫偶,其實我是你口中的怪物。」這樣的她,他還會喜歡嗎?
「我管不了那麼多,我只是要你知道,我不願你靠近我以外的男人。」口,減輕了胸口的痛苦掙扎,讓他可以正視自己的感情。「而我也允諾你,在你沿要我的時候,我隨時都能擁抱你。」卓雅听見他的告白,內心有片刻雀躍,但又猛地想起他是個人類,他無法陪她到時間的盡頭,總有一天她會失去他。
「不要理我,我想靜一靜。」她推開他。
她必須好好想想,因為她還沒有心動,她還沒有很喜歡他,要抽身隨時都可以。
第五章敵意(2)
「我怎能不理你?」卓勒望向天際,直覺雨勢漸大,且天氣凍得他手都快發僵了,再也不管男女分野,一把握住她的手。
「咱們先下去。」
不容她抗拒,他輕而易舉地將她打橫抱起,躍下地面,拉著她躲在屋檐下避雨。
卓雅沒有抗拒,望著他緊握的手。
「你的手怎麼冰成這樣?」卓勒被她掌心的冷度嚇到,輕柔地摩挲著她的手。她的手是冰的?她不知道,她感覺不到冷熱,可是她喜歡他小心翼翼捧著她的手,用著他的雙掌輕挲著,就像她在馬圈昏厥時,他一直握著她的手未放。
望著他,她不禁苦笑,她還騙自己沒有心動,假裝不在意他,其實她早就喜歡上他了,根本來不及抽身。
她不曾喜歡過一個人,也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滋味,可是對于卓勒,她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也許就像父親對母親近乎一見鐘情的愛情,卓勒給予她一種莫名的圓滿,像是她終于找到遺失多時的寶物。
所以當他誤解自己、厭惡自己時,她非常痛苦,可是當他呵護自己時,她卻又是如此地喜悅。
愛他必須很勇敢,因為她總有一天會失去他,雖然所有的人都得面臨同樣的痛,可是她的生命沒有盡頭,記憶會成為戕害她的利器。
盡避如此,她還是想愛,想為他勇敢。
就愛吧,也許他值得她用無止盡的孤寂,換取一世愛戀,就算有一天這世間只剩她一人,她也願抱著和他的一世愛戀,回憶至瘋狂。
「卓雅,原諒我,我保證我往後不會再犯同樣的錯。」卓勒低聲喃著,他始終垂著眼,沒瞧見她唇角樣起淘氣的笑。
「我怎麼知道你不會騙我?」
「我……」
「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她說過,談判時,獅子大開口是必備的要件。
「好。」他不假思索地道,只求她原諒他,方才她獨自坐在雨中的無肋教他心疼。「我要跟你去胥羅。」卓勒直睇著她,不敢相信她竟會提出這種要求。
「卓雅,我到胥羅是去觀禮的。」況且胥羅是險境,他不願意讓她涉入其中。「你剛才答應我什麼?」卓勒真的詞窮了。「卓雅,我去胥羅不是玩樂,而是有要事在身,不方便帶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