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朝睡將軍(上) 第23頁

「卓勒的狀況如何?」卓雅急問著。

年巽央眼色不善地瞪著她。「頭子染了風寒,又因為保暖不足造成寒意入肺,大夫說這三天內要是藥方無效……我就先葬了你!」卓雅雙眸直瞪著他,唇抿得死緊。

他的意思是說,要是藥方無效,卓勒會死?

一旁的秋知恕見狀,緩頰道︰「年副將,冷靜一點,卓將軍染上風寒又不是雅姑娘害的,你遷怒于她也于事無補。」年巽央聞言撇了撇唇,走到床旁,直睇著昏睡的卓勒。

卓雅定了定心神,快步走到床旁,卻見年巽央長臂一擋。「這里不勞雅姑娘照料,我已經訂了房,雅姑娘不如先去歇息吧。」

「我是卓勒的……的人,我不待在這里是要待在哪兒?」卓雅毫不客氣地撥開他的手。

年巽央惱怒的再擋,怒問︰「你懂得如何照料人嗎?頭子為了護你,跟著你一起墜崖,如今還染上如此重的風寒,你是存心想害死頭子不成?」

「你!」卓雅氣得發顫。

從沒有人敢對她這般無禮,他是頭一個,偏偏她無法反駭,更不能驅趕他。

「好了好了,讓本王說句話吧。」秋知恕從錦榻站起,來到兩人中間。「年副將,雅姑娘可是卓將軍的人,卓將軍護她是天經地義,要怪就怪那不知打哪來的刺客,怎能把罪怪到雅姑娘頭上?再說卓將軍要不是對她用情極深,又怎會為護她而墜崖,有她在旁照料,卓將軍說不準會因而快快醒來。」卓雅看也不看秋知恕一眼,壓根不管他是否不安好心,她現在只在意卓勒,其他事對她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年巽央抿了抿嘴,尚未做出定論,胥瑜快步從外頭走來。

「年副將,要照料病人,姑娘家總是比較細心,要不就讓我和雅姑娘一起,出不了什麼亂子的。」胥瑜低聲建議著。

年巽央心底有些動搖,秋知恕又適時地道︰「打從昨兒個你就不眠不休地尋找卓將軍,要是不好生歇息,又有什麼莫名其妙的刺客出現,你又要如何保護卓將軍?」就這句話教年巽央甘心讓步。「那就麻煩綠柳姑娘了,約莫再一刻鐘,我會把藥送過來。」年巽央看也不看卓雅一眼,逕自離去。

「那麼本王也先告辭了。」秋知恕見狀也先行離開。

卓雅坐在床畔,望著面色泛紅的卓勒。「雅姑娘,別擔心,卓將軍會沒事的。」胥瑜勸「我真沒用,居然沒發現卓勒病了。」她自責不已。

「怎會沒用?要不是雅姑娘,我說不定已死在胥羅山的山洞內。」胥瑜走向花架,拿起手巾浸入木盆里,擰吧敷在卓勒的額上。

「卓將軍如此情痴,竟寧可和雅姑娘一起墜落山崖,自己的父親是慘死在胥羅族的兵馬中,可他卻對我一視同仁,沒有以怨報怨,這般好的男人,老天不會隨意帶他走的。」

「胥瑜,你這是……」她困惑地看著她的動作。

「卓將軍發著高熱,沾濕的手巾敷在額上可以稍稍解熱,一會兒要是不涼了,再沾濕抒干敷上便是。」卓雅輕點著頭,努力學習著。

胥瑜瞧她打算把手巾取下,連忙說︰「還涼著,不需要急著換。」

「那要多久換一次?」

「這……」

「胥瑜,我感覺不出冷熱。」因為相信她,所以願意告訴她自己這非人的殘缺。

胥瑜微愕了下,想了想,估算著。「大抵……半刻鐘吧。」

「半刻鐘是多久?」這下可真是把胥瑜給問倒了,這兒沒有線香無法計數,若硬要算的話……「雅姑娘,你會數數嗎?」瞧她點頭,胥瑜便道︰「你就從一開始算,約莫算到四百左右,就差不多可以更換了。」

「那我知道了胥瑜你先去歇著,這兒交給我。」

「等待會年副將送藥過來,我再去歇息。」

「也好。」有胥瑜在,她才不會一時失控殺了年巽央。

胥瑜站在她身側,將昨晚的後續說了一遍。「我發現年副將真是真人不露相,他的劍術出奇的好,把那些刺客全滅了,看見卓將軍墜崖時,要不是有人將他拉住,他恐怕也會往下跳。」

「是嗎?」這倒讓卓雅有些意外,畢竟他和卓勒看起來感情並不融洽。

「可不是嗎?說來男人之間的友誼真教人模不透,看起來像是交惡,唯有在關鍵時才會顯露真性情。」卓雅靜靜地听著。她其實也知道年巽央對卓勒並非如外表所見有惡意,再者年巽央扛著卓勒一路狂奔,這等舉止要說他沒將卓勒當兄弟看待,怎麼可能。

看在他待卓勒如手足的分上,她可以原諒他的無禮。

眼下,她得要先學會如何照顧卓勒才成。

呀一聲,門板被推開,胥瑜回頭望去,見是年巽央端著藥走來,她趕忙接過手。「麻煩綠柳姑娘了。」

「年副將客氣了。」胥瑜欠了欠身,吹著藥湯,正忖著要怎麼喂藥時,卓雅已經一把將藥碗接過,她趕忙提醒著。「雅姑娘,藥還很燙。」

「我知道。」雖說她分辨不了冷熱,但這藥肯定是燙的,所以她先擱在嘴邊吹涼。

本要離開的年巽央見狀不由得停下腳步,雙手環胸看著她。

吹了一會,卓雅單臂將卓勒扶起,讓他貼靠在她的身上,就著藥碗將藥灌進他的嘴一一「你這是在干什麼?!」胥瑜要阻止已來不及,年巽央動作飛快地拉開卓雅,卓雅一時沒有防備,竟被拉倒在地,藥也灑了一地,惱火抬眼,就見年巽央不斷地拍著卓勒的胸口,像是在替他順氣。

「我做錯了嗎?!」卓雅不解地望著胥瑜。

胥瑜趕忙將她扶起,低聲道︰「卓將軍昏睡著,這種灌藥法會害他嗆到,那狀況就更糟了,再者,你藥吹得還不夠涼。」卓雅怔住,她以為已經涼了,況且人都昏著,不用灌的還能怎麼做?幼時她貪玩,用盡力氣,帝力斯總是如此灌她鮮血,基于本能,她會把血咽下,她不知道原來人類是不能這麼做的。

年巽央扶著卓勒躺下後,沉聲暴吼。「出去!」卓雅雖惱他無禮,但這事是她的錯,只能低聲下氣請求諒解。「年副將,我不是故意的。」

「年副將,你別生氣,雅姑娘只是一一!胥瑜也試著打圓場。

「你給我出去,還是你真要害死頭子!」她會害死卓勒?卓雅驚懼地往後退,飛快離開雅房。

她躍上客棧屋頂,站在屋脊上,俯看著被大雪覆蓋的城鎮,再抬眼望著亂而密的飛雪,探手抓了一把。

她看得出雪的美,雪的肆虐,雪的可怕,可雪有多冷?

她不知道,也感覺不到。

她也聞不到他說的花香,明明身處的是一樣的世界,為何她卻感覺不到他的感受?就因為她不是人類?

老天剝奪她太多的感受,直到這片刻她才驚覺,原來兩人之間有如此人的距離。她一言以為自己是無所不能,但這次她挫敗得好徹底。

她該怎麼做?她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以為只要兩人有心相守,在大的難關都能跨越,可她卻連他生病都沒發覺,她甚至連怎麼照顧他都不會。

望著皚皚白雪,她單薄的素白衣衫被狂風刮得滋滋作響。

望著天,她自問,她還能做什麼?

求上天嗎?上天會回應她的祈求嗎?

她是它不要的子民啊……而她也不屑向它祈求!

卓雅失去蹤影,年巽央心底著急,就怕卓勒醒來沒看見她,屆時要下葬的人便是自己,他派人四處搜尋,但是過了兩天依舊不見蹤影。

包糟的是,卓勒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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