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糟的是,眼前這頭龐然大物和馮玉四目相接了,然後突地張口露出獠牙吼了聲,教那兩名侍衛退得更遠,眼看著攝政王妃像是快站不住了,他正思索著要怎麼護住她時——
「搞什麼?什麼時候啟德鎮也有老虎了?」
嗓音響起的同時,他感覺身側有人走過,高大的身形,平穩的腳步不疾不徐地走到攝政王妃身旁,一手將她摟進懷里,隨即面露狼戾。
「搞不清楚狀況不成?不知道這兒是誰的地盤嗎?」藺仲勛怒咆了聲,隨即朝侍衛吼看,「把劍給本王扔過來!」
侍衛嚇到手軟、仍趕緊把劍拋來,幾乎同時,老虎已經作勢要奔跑,馮玉嚇得倒抽口氣,卻也瞧見那頭老虎的腿竟綁著布巾,驀地想起太山上的老虎。
「阿虎!」
說來也吊詭,就在馮玉吼出口的瞬間,那只老虎頓住了腳步,而手執長劍的藺仲勛已往前跨一步,好似那只虎膽敢再向前一步,就要血濺當場。
「王爺,劍下留情,那只老虎恐怕是來找子悅的。」馮玉隨即揚聲喊道︰「子悅,你快點過來!」
不用他吼,方才藺仲勛的吼聲,就已經教湯家兄弟和藺小寶趕來,關子悅也已經走到二門,一見老虎便快步朝它跑去。
「阿虎,你怎會在這兒?」她問著,腳步不停。
湯家兄弟和藺小寶錯愕地互看了眼,接著見馮玉跟在她身邊靠近那只老虎,眼見她伸出了手,大伙擔憂她會不會被一口叼走時,那只虎卻用頭蹭著她的掌心,甚至還發出古怪的咕嚕聲。
「怎會在這兒呢?你的傷很重吶……」她說著,輕捧著它的頭和它磨蹭了兩下便要它躺下,隨即拆開布巾,就見口子結痂又裂,如今還滲著血。「都怪我不好,我應該將你照料好再離開的,對不起。」
必子悅一臉愧疚地貼近老虎,只見老虎低吼了幾聲,大大的虎頭隨即蹭進她懷里,嚇得在場所有人都險些瞠凸眼,唯獨馮玉還算鎮定。
「想我啊?想我也不能跑這麼遠啊……唉,你這是要我怎麼辦?」
它的傷得要靜養。可她卻不知道要帶它上哪靜養。
馮玉直盯著她,再看向那頭虎,覺得她彷佛在和它對話……她是自言自語,抑或者真能與這頭野獸對話?
「子悅,你得要先跟他們解釋一聲較妥。」他好意提醒著。
必子悅順著他的目光回頭,才發現大家像在比誰眼楮大,眼眸一個瞪得比一個還大,教她只能心虛地干笑兩聲。
唉,好難解釋。
第7章(1)
當藺家大義子唐子征趕回別莊時,才剛踏過二門,腳步便急速地轉了向,神色驚恐不已。
「真的是老虎!」他喊著,嗓音卻是壓得極低極輕,生怕驚嚇到猛獸。
馮玉望去,瞧著是個一身朝服的男子,面貌凊俊秀雅,他快步走到攝政王妃面前,彷佛要護著她。
「子征,你不用擔心,阿虎不會咬人的。」關子悅見狀,趕緊摟著老虎的脖子,怕它見生人冒出了野性,感覺就跟在安撫只預備咆哮的狗沒兩樣。
馮玉在旁听著,發覺她是真的跟藺家上下都處得很好。
「你怎麼跑回來了?」藺仲勛就坐在杜小佟身旁,正對著阿虎,以冷沉的眼神與它對峙,只要它敢隨便吼一聲嚇到他的親親娘子,他就馬上撕了它的嘴。
「爹,湯顯跟我說的,說爹要工部派人過來蓋個圈子,所以皇上就要我先過來看看。」他原以為可能是只幼虎,沒想到會是一只這麼龐大的老虎啊。
「有沒有問估計什麼時候可以完工?」藺仲勛懶聲問著,眼神依舊跟老虎對峙中。
「爹,沒那麼快,總得讓工部的人過來瞧瞧,估算一下。」
「估算個什麼?我不過是想將後院那片林子改成園子,加點欄桿讓這家伙出不來而已。」
「……我以為爹是想要蓋個籠子。」這不是工程浩大?
藺仲勛沒吭聲,眼神一轉,落在關子悅身上。
必子悅干笑著解釋道︰「是我跟藺大哥要求別將阿虎關在籠子里,盡可能地讓它待在山林間……」其實她听說附近有座狐影山,本是要將阿虎暫時帶到那里的,可偏偏藺嫂子不肯,她又無法接受把阿虎關進籠子里,所以只好折衷成蓋園子了。
唐子征皺了皺眉頭,想到這只老虎要暫時擱在家里,怎麼想都教他頭皮發麻。
「子征,你放心,在園子丟好之前,我會讓阿虎待在我房里,絕對不會讓它亂跑也不會讓它嚇到任何人。」關子悅心知他擔憂的是什麼,隨即又拉起了老虎的兩只前腳搭在自個兒肩上。
「子悅!」唐子征喊得險些破音。
「沒事的,阿虎很乖,它听得懂人話的,只要不讓它餓昏頭,其實它是可以和人和平共處的。」像是要應和她說的話,阿虎隨即朝她的胸口猛蹭著,嚇得唐子征險些大叫。「等到它傷好了,我會帶它回太山的。」
馮玉卻壓根不作此想,不想再讓她回到那是非之地,誰知道回去會出什麼亂子,可這龐然大物想要覓個安身之處也確實不是易事。
「往後的事往後再處置,眼前要緊的事,趕緊把整個工字班給我找過來,我要在天黑之前搞定園子。」藺仲勛不容違逆地下達命令,壓根不管辦不辦得到,隨即便抱著親親娘子進房休憩。
「天黑之前……」唐子征喃喃說著。「這不是在為難人嗎?現在都晌午了。」
「子征,對不起,都是因為我。」關子悅滿臉愧疚地道。
唐子征笑了笑。「不關你的事,我那個爹向來是這樣的,我就不跟你多說了,我得趕緊回宮一趟。」對他而言,子悅就像是老天送來的妹子,他很想疼愛珍惜的,可是湯顯竟說她年紀比他還大……唉,他真想要個妹子。
「一路慢走。」關子悅瞧他搖頭嘆氣地走了,不禁頹喪地揉著阿虎的臉。「阿虎,不是你的錯,實在是……人與獸很難共處呢。」雖說她能和所有的飛禽走獸對談,甚至能夠馴服大半,但不代表她就適合和它們共處在一塊。
馮玉在旁注視著她,瞧她專注地看著阿虎,又開始和它交談了起來。
自言自語也不該是如此吧……總覺得不太對勁。
「大哥怎麼一直看著我?」
「不,我是在想你和唐大人挺熟的。」
「談不上熟,這是我跟他第二回見面,因為他幾乎都待在宮中。」只是她覺得唐子征是個非常無害且溫柔的人,所以很投緣。
「是喔。」馮玉隨口應著,倒不是真在意她和唐子征有幾分交情,而是愈看她和阿虎相處,甚至是中途殺入她懷里的阿吉,他愈發認為她肯定是鳳巡要找的人——身有異能,能與獸交談,眼觀過去未來……
擁有開朝天官血緣的樂家後人。
這個下午,王爺別莊熱鬧非凡,工匠就找來了十幾個,就連工部工字班也全員出動,惹來村民側目,有的與藺家人相熟的更是大方地進了別莊,找那頭據說自投羅網的老虎。
「這不是關姑娘嗎?」一票村民眼利地瞧見站在柵欄邊的關子悅。
必子悅聞聲回頭看去,欠了欠身,嘴甜地喊道︰「薛叔。」她之所以記得他,那是因到田里趕麻雀時,這位薛叔也在場,藺嫂子跟她介紹過。
苞在身旁的馮玉瞥了眼,就見一個四十開外的男人領了一票村民走來,開口便道︰「太好了,正巧有事要找你。」
「什麼事?」
「我是想問你,怎麼那喂食府雀的法子,王妃用了有效,咱們用了卻是一點效果都沒有?眼看著王妃的農作大豐收,咱們卻是跟往年一樣損失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