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聚不好散 第6頁

這實在是今人氣餒。

在瘋狂與他之後,忽然想起自己或許不該讓他為所欲為。

沒錯,她是他的情婦,可是照天就要結婚了,在這個前提之下,兩人似乎不應該再繼續在一起了。

倒不是對他毫不留戀,而是她一直知道照天終有一天會結婚,並且新娘不會是她。

憑黎家的家世,照天會娶的新娘多半是其財團的千金。這種聯姻對雙方都有利,但個人情感不考慮在其中。

當初答應成為他的情婦時,並沒有想這麼多,或許是照天的條件開得太優了,不管他們在一起多久,哪怕是一天、一個月,還是一年,他都會如約定的將她捧紅。

她原本估料的是一星期到一個月,畢竟她對自己還有點信心,不至于一天就被人趕下堂吧。而以照天風流的名聲,願意黏她一個月她就該偷笑了,沒想到兩人卻維持了六年。

六年,漫長的六年呀。她把一個女人最美好的時光全給了他,而照天待她也不薄。除了黎家少夫人的名分外,她幾乎得到了這名位所有的榮寵。

她該滿足了,只是什麼仍覺得空虛呢?

那道空虔的氣流從體內深處逐漸涌出,擴展著它的地盤,繚繞回旋向腦部,牽引出許久之前的記憶。

那一幕幕直到如今,仍銘刻心間、歷歷在目的過去。

※※※

第2章(2)

和照天相遇的那個下午,屋外淒風苦雨,屋內苦雨淒風,總之是慘到極點就是了。

斑中畢業後,在一家連鎖漢堡店工作,晚上到西餐廳彈鏑琴。

她原來也有個美好、溫暖的家庭。很不幸的是,五年前父親因為肝癌去世,那時候家裹還有點積蓄,母親便和母含辛茹苦地扶養他們姊妹弟三人。

沒想到天有不測風雲,就在她高中畢業前夕,旦夕禍殃降臨她家。身負養家重責大任的母親車禍身亡,辦完喪事後,結算下來的財產所剩無幾,比較值錢的唯有他們剩下的一家四口棲身的公寓。

母年歲已高,妹高二,弟弟國二,她總不可能拿剩下的錢上大學吧。她投那麼冷血自私,也不可能坐吃山空,只好拋下土大學的美夢,賺錢養家。

在這樣如老牛般,日也操、夜也勞,工作了三個多月後,一個常在那家西餐廳出沒的家伙跑來向她自我介紹,說他是XX唱片公司的小開,說她外形亮麗,有如天仙,適合到影視界發展,頻頻問她有沒有興趣。

她當時快被錢逼瘋了,于是大著膽子隨他離開家鄉,到舉目無親的台北。沒想到她的運氣還真好得出奇,這位叫丘睿中的,還真的是XX唱片公司的小開,不但出錢幫她拍了一堆沙龍照,還以極優厚的條件將她簽下來。

正當她大作明星夢,還到錄音間錄了歌──其中有三首是她自己作詞作曲,滿心期待著名利雙收時,這家XX唱片公司卻因經營不善而瀕臨倒閉。

唱片發不了不是問題,的難題在于這三個月來,除了公司發給的微薄車馬費外,她沒有其他收人。如何面對一家子等著她買米下鍋的嗷嗷待哺老少?

情況危急到她差點想賣了自己,到酒廊去上班。她的老板猛抓著頭,捉模不出主意來解決自家的危機。

所謂夭無絕人之路,丘睿中竟在穿越人行道時,差點被一輛超級名貴跑車撞上。對方和他一照面,睿中喜地發現此人竟是他小學時的同班同學,偏巧還是跨國企業的小開。

這下子找到金主,丘睿中自然是不肯放棄,立刻發揮他舌燦蓮花的本事,把這位金主給請到公司裹,還準備了完整的企畫案請他觀視。

金主不耐煩听他連篇廢話,把他丟給隨行而來的助理,信步踱到空無一人的辦公室。

噢,也不是空無一人。

他的眼光落到坐在窗戶邊、欣賞雨景的女孩。

是賞雨嗎?還是與兩相對而泣?

夾著香煙的手停在半空中,玩味的眼光停佇在女孩優美的側面輪廓。

所謂的梨花帶雨,就是這樣子吧?

他在雨後新晴,看過猶沾著雨水的白色梨花。那份清新高雅,淒楚動人,深深鐫刻在心版。

眼前的少女就像當時的梨花給他的感覺。

她貝齒輕咬著粉嫣柔潤的紅唇模樣,與順著玻璃滑落而下的雨珠相輝映的淚容,還有強忍著不哭出聲音不時聳起落下的肩膀,在在令他心悸。

他發現自己竟然渴望將她擁人裹,替代著她的貝齒咬住她的紅肩,或者嘗嘗她臉上的淚是咸是苦,擁住她瘦削的肩膀安慰。

這些近似柔情的渴望,是他從未有過的。他不禁蹙起眉來。

就在這時候,少女的表情丕變。

之前還一副沉浸在悲傷中的淒楚可憐,這會兒卻柳眉倒豎。挺直秀立的瑤鼻微微輕聳,像是在聞著什麼味道。按著,那雙猶水氣飽滿的眼眸,如雷達般準確的投向他的方位。再下來更好玩了。

梨花帶雨的嬌柔在她臉上一掃而空,替代的是恰北北、視他為深仇大恨的凶狠眼光。

只見她大步朝他走過來,就在他幾乎以這名少女意欲謀殺他時,一只欺霜賽雪、絕對有資夠去拍美手廣告的柔荑,準確無疑的捏住他指間仍在冒煙的香煙,以不必要的暴力抽出,深惡痛絕的擠壓向辦公桌上的煙灰缸,熄滅之後,她始終屏著氣不敢呼吸的表情出現如釋重負,但在輕促的吸了一口氣後,那張表情豐富的美麗臉龐立刻厭惡的皺了起來。

原來她厭惡的、想謀殺的並不是他,而是香煙。

這結論令他越發感到有意思。

「你!」她以標準的茶壺姿態,將那只謀殺香煙的手指向他。

那模樣實在是有夠滑稽的。

她臉上淚痕未干,鼻子還一聳一聳的忍著鼻水往下流,霧蒙蒙的眼楮卻冒著凶光,活像個無理取鬧、壞脾氣的小女孩。

他真的很想笑,但還是勉強忍住,故作正經的與她對。

「我?」他的聲音慵懶地拉長,那極其性感的嗓音顯然嚇了她一跳。

她眨了眨眼,拚命想裝作不受影響。

「不要隨便在別人的地方抽煙。你想慢性自殺,其他人可不想跟著你一塊死!」她高傲的揚起美麗的下顎,盛怒下的表情美得驚人。

某種他並不陌生的性感火焰在下月復處燃起。雖然知道自己的驚人,但還是很訝異她竟然什麼都沒做,就勾起他的。

這女孩不簡單。

他深深凝視她充滿生命力的美麗眼眸。

那真的很美。褶痕深秀的眼眸微往上勾,那一句足以把男人的魂給勾沒了。黑白分明的眼楮熱力十足,雖然還不懂得賣弄風情,但眼襄處子般的純真無邪,足以挑起男性的征服欲,摩拳擦掌著想攫取那抹天真,成為頭一個采擷禁果的人。

這念頭令他忍不住咧嘴一笑,眼光邪氣的眯起。

「你……干嘛笑得那麼心!」

彷佛現在才意識到他的危險,女孩害怕的退了幾步,機伶的左顧右盼起來。

「這里是別人的地方,你快走吧。」她色厲內荏道。

別人的地方?

他真想大笑一番。

如果這名少女知道這個「別人的地方」的主人,正想求他把「別人的地方」收歸他所有,不曉得會做出什麼表情?

「既然這里是別人的地方,」他故意以更懶散的語氣強調最後幾個字,「你在這里做什麼?」

「我?」女孩顯然沒料到他會這麼問,顯得訝。「我屬于這里。」

盡避她很想把這句話說得理所當然,但語氣卻一點把握都沒有。

或許該說曾經吧。公司都快垮了,她還能繼續待在這里嗎?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