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聚不好散 第4頁

可是,去年她拿到亞太影後時,他與她攜手參加盛宴,接受所有賓客妒羨交加的眼光。這次她拿到坎城影後,他卻連電話都沒打給她。莫非他已決定斬斷兩人的關系,好當他的新郎官?

她早該料到這點了,不是嗎?為什麼還會感覺到失望、心痛?

F報記者的大頭瞬間佔滿她整個視線。沮喪的意識到這位有著如雷達般敏銳眼光的男子,正以一種陰森森的洞察表情瞪著她瞧,彷佛想鑽進她腦裹,窺探她每個不人知的隱密思緒。

他走向她,意有所指地道︰「在找什麼人嗎?」

什麼人,什麼人,什麼人……

有如空谷回響般的話,持續敲打著兩邊的太陽穴,她強忍痛楚,以多年來累積的表演經驗,眨動那雙天真無邪的眼眸,茫然不解的回視對方。

「呀?」

「不是嗎?」對方的聲音繼續回響著。「蠃瑩小姐去年榮獲亞太影後頭餃時,陪你參加慶功宴的男伴是黎照天先生吧。今年蠃瑩小姐更上一層樓,黎先生卻缺席了。」

「是嗎?」

「蠃瑩小姐難道不好奇黎先生沒陪你出席的原因?」

她當然好奇,但必須裝作一點都不好奇。事實上,她是擺出一臉的白痴相。

那名記者的空谷回音立刻又響了起來。

「黎先生此刻正參加他的準岳父國際百貨集團的廖董事長的生日宴會呢,當然是不克陪伴蠃瑩小姐羅。唉,只聞新人笑,哪聞舊人哭,我真為蠃瑩小姐不值。」

從他那副小鼻子小眼楮、貓哭耗子假慈悲的嘴臉,除了幸災樂外,哪看得到一絲同情?

雖然很生氣,了保持形象,仍只是不在意地扯動嘴角,漫不經心地道︰「想必是冠蓋雲集,工商界的名人都到齊的宴會吧。」

「當然。廖董事長在政商界人脈雄厚,星聯集團便是沖著這點跟他聯姻。」

「噢。」她覺得自己很壞心,但還是忍不住說出來,「這麼大的場面,你怎麼沒去呢?若是能采訪到其中一、兩個大人物,可就不得了了。」

毫不意外對方的臉色會漲成豬肝紅。

這位大記者原本跑經濟新聞和政治新聞,不曉得是怎麼惹火某位大人物,被報社調到影劇新聞版,這使得他強烈的男性尊嚴大受打擊。

知道她惹火了他。

現實中的記者先生只是悶哼一聲便踱步離開,然而夢境裹,他的頭卻像不斷膨脹的氣球般在她眼前放大。火焰從他眼冒出來,熊熊烈火燒向她。

可以感覺到火舌正在四處掠奪,物體燃燒的聲音闢咱響起,空氣變得稀薄,陣陣濃煙冒起,她感到呼吸困難,身體悶熱不安。

「嫚嫚……」

驚慌、擔心的聲音穿透濃煙撲向她。

棒著黑暗傳來的嗓音多麼熟悉呀,幾乎可以仰賴這道聲音活下去,而不需要呼吸氧氣了。但那只是幾乎,燒灼的呼吸系統並不認同,咳得肺部都要爆炸了。

「嫚嫚……」

隨著這道聲音再度響起,已經快熱死的,竟還有人忍心拿一床被單單向她。幸運的是,這床被單充滿水氣,冰涼濕意隔絕了熱氣,正覺得舒服極了時,身體被人騰空抱起,那人以百米速度夾著她迅速往外沖刺。

沒多久,听到嘈雅的喧鬧聲在耳邊轟隆隆響個不停。她的意識還沒完全清醒,斷斷續續的咳嗽聲響起,她知道是自己的,其中還夾雜著男人的詛咒。

按著,她的鼻口被罩住,清涼純淨的氧氣貪婪的吸進她的肺部。她的身體從熟悉溫暖的男性懷抱移向冰冷的擔架,她抗議地掙扎了一下,隨即被一雙充滿力量、她所熟悉的大手握住,所有的不安都沉澱了,心滿意足地安靜下來。

那雙大手始終握著她,今她感到安全。意識逐漸模糊,陷人深沉疲累的夢鄉。

※※※

「她的情況怎樣?」

頭等病房裹,高大英俊的男子陰沉著臉質問醫生。

「除了輕微嗆傷外,並沒有其他外傷。」

「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人類的身體有自療作用,睡眠便是一種方式。等她休息夠了,很快可以清醒。」

「清醒後需要住院觀察嗎?」

「我想並不需要。」

「黎先生,新聞界已經風聞到的事,正朝醫院集結而來。」

孫淑儀溫柔的音色滲進沉重的听覺,逐漸起了作用。她的眼瞼仍是闔上的,知覺卻已清醒。

听見照天發出一聲詛咒,這是她接連第二次听見他詛咒了,感覺有點奇怪。與他相處的六年,不記得听見他咒罵,是什麼惹火他,令這位向來掛著冷漠面具的沉男子失去自制?

「孫小姐,等醒來,我會帶她到我中心的公寓。你去幫她準備一些衣物和日常用品送過來。」

「那新聞界……」

「我會要丘睿中應付。」

丘睿中是的經紀人,應付媒體本來就是他的職責。照天可不管這差事有多棘手。當他支助他擴展娛樂界的版圖時,睿中就知道自己得應付什麼了。

他陪伴淑儀走出病房外,同守在外頭的助理郭建民交代︰「要司機把車開到醫院員工出人的後門待命。你打電話給江律師,要他到警局了解火災發生原因,並處理保險理賠事宜。等警方鑒定報告下來,聯絡設計師重新裝演。要睿中說話小心一點,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

簡短扼要的下了連串命令,照天不等郭建民回應,轉身踱回病房。

護士小姐告訴他︰「病人清醒了。」

他快步來到病床邊,茫然失措地瞪著連接手背上的打點滴管子,像是無法理解她怎麼會從舒適的睡床上移到這裹。

還是個夢嗎?

連那道靠向她、俯看著她的男人身影都屬于夢境的一部分?

那溫暖的體熱,眼中灼灼的關懷,加上滿腮隔夜冒出、未刮除的胡須,都真實得不像一個夢。

確定了這一點,她地抬起沒有打針的那只手,卻意外地覺得自己的手沉重無比,仍試著舉高,撫模他靠過來的方正下顎。

溫熱、粗糙的感覺,就像他每一次在她床上清醒過來時,貼著她耳鬢廝磨的感覺。于是她肯定了,這不是夢,他是真實存在她眼前。

一道喜悅的輕顫席卷向她,蒼白的粉頰涌上混合著驚訝與歡喜的紅潮。那抹快樂今她幾乎忘了自己何以在病床上,而不是在自己舒適、華麗的四柱大床上醒來的疑慮。

「照天。」她喃喃喚著。

強烈的感情沖擊向黎照天,他無法自制的順勢倒向,伸出猿臂將她的上半身擁緊在懷。他緊靠著她,呼吸急促地猛嗅她的味道,臉頰廝磨著她的,心髒在胸腔急速踫撞,今他肋骨生疼。

直到此刻,他才稍微泄漏自己飽受驚嚇的情緒。

如果他再晚一點到,他就永遠失去了。

那些來不及跟她說的話……該死,到底是什麼?在感覺到她安全待在自己的懷抱裹時,照夭突然害怕再往下深思。或許是醒悟到他竟然讓在他心裹佔有這麼重要的位置,在發現她身陷火窟裹時,他可以毫不考慮己身的性命安危沖進去救她,甚至把她的生命做比自己更重要來保護。

這些代表著什麼意義?寒毛忍不住豎立起來,照天連忙壓抑住那深藏在他已被遺忘的心穴裹的猛烈情愫泛濫出來。

「照天,你弄疼我了。」她微弱的聲音從他懷裹傳來。

他不情願地松開她,仰著美麗的小臉,溢光流彩般的眼眸怔怔瞧著他。

照天別轉眼眸,藉著檢視她的身體狀況避開她灼灼的凝。在自己的情緒末平復之前,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太多的情感壓力堆積在胸囗,尚找不到宣泄的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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