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賢夫 第23頁

馬車飛快地到了邢府,他踩著輕浮的腳步往清豐院走,這酒的後勁太強了,大得他的頭有些暈,他方才想醉沒有醉,現在想不醉卻快醉了。

「少爺。」福德扶著他的手,「你這樣見少夫人不妥。」福德的意思是要他先休憩一晚再去找邱嫣然,可邢厲想了一下,「對,不妥,她聞不得酒味。」

埃德苦笑不得,也成,先給少爺燒熱水洗澡,說不定等洗完澡就睡著了,「是、是,小的這就讓人燒水。」

「快些。」他的舌頭也發麻了,腦袋里開始打轉。

埃德將邢厲扶到了書房,書房隔壁就有一間休憩用的廂房,邢厲新婚之夜便是在這里度過的。

將近半個時辰,邢厲洗好澡,身上是沒了酒味,對著福德張嘴,「嘴里可有酒氣?」

「回少爺,有。」福德苦著臉說。

第10章(2)

邢厲又開始不斷地拿著茶漱口,折騰了一炷香的時間,直到福德說沒有了,邢厲才搖搖晃晃地要去清豐院,「少爺、少爺,你這樣過去只怕會嚇到少夫人,時辰已晚……」

但邢厲心心念念著的就是要看邱嫣然,他洗澡漱口就是為了看她,如今卻跟他說不能,他黑眸一瞪,弄得福德心里喀嗒一聲,「少爺,少夫人也許都睡著了。」

「不會。」邢厲神秘地看著福德,「她沒有我,吃不好、睡不好,福德,你知道嗎?」

少爺,你確定你講的是少夫人嗎?福德心中淚流滿面,少夫人可不是這種不識大體的人啊。

「走。」

走到清豐院,看到屋子里暗淡的燭光,福德詫異不已,耳邊傳來少爺的聲音,「福德,你瞧,我說對了吧,沒有我,她啊……呵呵……」

埃德滿腦子的疑惑,少爺說的話會是真的嗎?

邢厲走後,邱嫣然便一直呆坐著,連晚膳也沒有吃,直到邢夫人過來,跟她說了好多話,她勉強地喝了幾口粥,邢夫人也不強迫她。

「人的心情不好,就會食不下噎,這是正常的,娘便容你放縱一回,以後可不許了。」邢夫人一副過來人的模樣,又說了好一會的話,之後便離開了。

邱嫣然回想著邢夫人的話,心里一片漣漪,當真覺得邢厲這麼重要,重要到吃不下飯?

她捫心自問,忽然搖搖頭。

不是的,他一點也不重要,他不過是她要討好的金主夫君……但她沒有討好他,她反而把他氣走了,她把他當作一棵大樹,真心地要依靠,可是她卻不喜歡大樹的旁邊有野花、有野草,就像那一位表姑娘。

她一點也不喜歡表姑娘,也許是表姑娘不安分,如果表姑娘進了府,這日子只怕雞飛狗跳了,那換一個人吧,換一個乖巧的女子。

但是她同樣也不喜歡,呵呵,她根本就不想他有別的女子,床榻之處豈容她人酣睡,她在嫉妒、在厭惡,所以才會惡心得吃不下飯。

她根本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她只是一個壞女子,想自己的夫君只有自己一人,想邢厲永遠不要看別的女子,即便大月復便便的她現在很丑,可她也想吸引他的目光,讓他的眼從此停駐在自己的身上。

她恍惚地洗漱之後靠在床榻上,一手輕撫著肚子,一旁伺候的綠竹輕聲道︰「少夫人,該就寢了。」

「嗯。」

「那奴婢熄了燭?」

「嗯。」綠竹輕聲走到桌子旁,正準備吹滅燭光,邱嫣然又改變了主意,「亮著吧。」綠竹看了一眼邱嫣然,「是,那奴婢便在外面候著,少夫人有事便喊奴婢。」

「嗯。」綠竹走出了里屋,邱嫣然水眸望向那跳動的燭光,想到了新婚之夜,那時他沒有來,紅燭從晚上點到了天亮,他們這里有一個規矩,新婚之夜不熄滅蠟燭,若是兩根蠟燭能一夜點到了天亮,那便說明他們能長長久久。

邱嫣然不知道自己跟他是否能長長久久,若是他心不在她這里,長長久久又能如何,還不如不要。她撐起手,緩慢地下了床,一步一步地走到蠟燭前,眼淚無聲地落下,輕輕地說︰「為什麼想到你,心就難受,太過在乎才會如此,我又為什麼在乎你呢?」邢厲有什麼好,一開始就不把她當一回事,壓根就不值得她在乎,可她的腦海里卻浮現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幕,他這個人就愛欺負她,就喜歡看她生氣的樣子,可他從來沒有做過傷害她的事情,而且他對她很好,真的很好。

越到後面,他對她越好,他會陪她一起散步,一起吃飯,一起做很多事情……明明他那麼忙,可他總會擠出時間陪她。

但現在她不想這些了,「有緣便是有情人,無緣便是貌合神離。」

她緩緩俯首,輕輕地吹滅了蠟燭,門正好由外推了進來,借著月光,她看到了稍早憤怒離開的邢厲。

「燭怎麼熄了?你別亂動。」他走向她,扶著她坐好,轉身便要找火折子點燭。

「不用點了。」她輕聲說︰「我有幾句話要同你說。」邢厲停了下來,轉過頭看著邱嫣然,黑暗中,她嬌柔的輪廓很模糊,他心中有一種漂浮的不安,他正要邁步上前。

她開始說話了,「我生下孩子之後便去佛堂住。」他僵硬地看著她,「什麼?」

「你以後想怎麼樣便怎麼樣,只是不要虧待了孩子。」她低低地說。

「你這樣和要我休了你有什麼不同?」他冷著嗓音說。

「你若是休了我,書懷以後考秀才便會壞了名聲,一個被休棄的姊姊。」她的聲音里充滿了落寞。

他的胸口像是被人踩了一腳,「你就只想到你的家人,你沒想過我們的孩子,以及我嗎?」

「你說過,我作不了你的主,如今我只想作我自己的主。」她低啞地說︰「我對于你而言,不過是一個能生小孩的暖床女子,這樣的我,你要找幾個有幾個。」他的大掌輕撫著她的臉頰,「那你告訴我,你現在說的可是違心的話?」

「不是。」

「那你說,我指尖踫到的冰冷觸感是什麼?」她未開口。

「你哭了。」他認真地說。

「明明不願意為什麼要裝作一副心甘情願的樣子?邱嫣然,每一次看到你這副模樣,我就想捏碎你。」他的掌心一轉,狠狠地捏著她的下顎。

她的呼吸一滯,「我沒有。」

「我今天就把話說清楚了,你邱嫣然休想住什麼佛堂,休想跟我什麼關系都沒有,你給我生完這一個,還得繼續生,生到你七老八十走不動為止。」

「你……」

邢厲凶猛地湊了上前,用力地堵住了她的唇,仿佛要咬死她一般,凶悍得嚇人,可他的懷抱卻又是最溫暖的,小心翼翼地抱著她,薄唇卻如冬雪般爆烈地襲擊著她。

直到她喘息,直到她的唇紅腫了,他放開了她,粗聲粗氣地說︰「邱嫣然,我看上你了,這一輩子我便只有你這個女人,你听明白了沒有?」

「什麼?」她迷迷糊糊地想看清他,卻無法在黑暗中瞧清他的神色。

「我愛你,是,剛成婚的時候,我可惡了一些,可我會用我的一輩子愛你,邱嫣然,你听懂了嗎?」她傻乎乎地流淌著眼淚,不知道心口那種悸動是為什麼,是感動,還是……想附和他的話而燃起的熊熊愛意?

早在她為他不屬于她一個人的事情而傷春悲秋的時候,她的心里漸漸明朗,但她也僅僅在心里承認,她始終沒有他這般厚臉皮,說得出這種話。

「听懂了沒有?」他又問了一次。

她沒有說話,適應了黑暗的眼漸漸地能瞧清他臉上的神色,似乎在緊張?她故作鎮定,但就是不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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