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一棻丟了一句話給孟辰陽,「不要你多事!」
孟辰陽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說︰「好,我閉嘴,我不多事。」
季東文眉頭深鎖,來回望了邵一棻與孟辰陽,感覺他們之間有一股旁人無法介入的默契。
此時,林茹芸語氣不善地開口,「你敢說你跟這男人之間沒什麼嗎?你們要沒什麼,他怎麼一而再再而三幫你講話?真好笑!邵一棻本來就高攀不起季家,隨便一個名門千金都強過她這個小小的甜點師……」
「媽,別再說了!」季東文制止母親繼續往下說。
「我說的是實話啊……」林茹芸憤恨不平。
「很抱歉,我母親傷害了你,我還是那一句,你應該早點告訴我這些事,晚上我會過來找你……」
「她都把戒指退還給你了,你還來找她做什麼?」林茹芸插話。
「的確,我已經把戒指退回了,我跟你之間沒什麼好說的。」邵一棻接話,卻看也不看林茹芸一眼,直接望著季東文。
「你那是什麼態度?憑什麼這樣對我兒子說話?」
邵一棻雙手一攤,神情無奈地對季東文說︰「我實在沒辦法與你的家人相處,結婚不是兩個人的事,你母親的修養,我完全不敢領教、無法領教,也不想再領教。很抱歉,我們就到這里為止吧!
「我的想法不會改變,麻煩季先生離開。我的店還要營業,再說下去大家都很難看。」
「我晚上會過來找你。」季東文很堅持,接著對林茹芸說︰「媽,我們走吧,不要妨礙人家做生意。」
「呿!」林茹芸哼了一聲,「就一家小店,一天能賺幾個錢。」
邵一棻翻白眼,忍無可忍發火說︰「你們到底走不走?再不走,我馬上去拿鹽!」
「拿鹽?什麼意思啊!」林茹芸臉色猙獰。
「驅邪啊!還能有什麼意思?您不懂嗎?或者夫人希望我拿蒜頭?雖然我這里是甜點店,但我說過了,這家店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無論夫人要鹽還是蒜頭,店里都有。你們再不走,我不客氣了。」
「一棻!」季東文喊她。
邵一棻卻怒視季東文說︰「忍半年,到今天是我的極限。再不走,我不只對你母親跟她帶來的朋友不客氣,我連對你都不會客氣。」
季東文自知理虧,閉上嘴,扶了母親一把,說︰「我們先走吧!別再說了。」
終于,四人魚貫離開了甜點店。
送走了大佛四尊,甜點店一剎那陷入寂靜,客人們沒看過這麼犀利激動的老板,幾位熟客竟拍起手說︰「邵小姐太帥了!對付這種自以為是的有錢人,根本不必給面子!」
邵一棻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在季東文與他母親離開沒多久,她就有些後悔,其實她可以留些情面的……只是林茹芸的嘴臉有讓她理智斷線的威力,害她控制不住顯露了本性。
邵一棻沒多久就像顆泄了氣的皮球,方才的怒氣不復存在,犀利也消褪不見,她對店里的客人們歉然說道︰「很抱歉,讓各位看笑話了。今天的甜點由本店招待,不好意思,我要提早打烊。還沒用完餐點的客人,服務人員會協助您外帶。」
店內用餐的賓客們或許有些不開心,但剛剛一場灑狗血的劇碼在眼前真實上映,他們大概也能理解邵一棻的復雜心情,沒多抱怨便陸續離開店里。
幾個暖心的客人在走之前,還為她加油打氣了幾句。
小甜、小蜜收拾好店里的桌椅,跟她道再見。
「一棻姊,東西收拾好了,我們先走羅。」
她在廚房整理材料,轉身看那對雙胞胎姊妹有點擔憂的臉,她若無其事的笑說︰「謝謝你們,今天時薪我會算滿六個小時。」
小甜小蜜是單親家庭的孩子,父親在她們十一歲時外遇,拋家棄子,她們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母親僅靠一份微薄薪水養一家五口。
這對雙胞胎姊妹是懂事的孩子,高中就出來半工半讀,兩人無論做什麼事都認真,今年考上同一所國立大學,一個讀財經、一個讀國貿。
邵一棻特別喜歡這對早熟勤懇的姊妹……
「沒關系啦,一棻姊,我們今天才工作兩個小時而已。」小甜說。
「今天是我的問題,我當然應該給滿你們今天應得的薪水。你們趕快回去吧。對了,冰櫃里招牌甜點還有六份,你們帶回去給弟弟妹妹吃。」
「謝謝一棻姊。」小蜜說。
「一棻姊,你還好嗎?要不要我們留下來陪你?」小甜問。
「你們別擔心,我沒事。我正好趁這空檔試做新甜點,你們快點回去。」邵一棻笑著說。
小甜、小蜜見邵一棻堅持,只好點點頭,又一次說了再見後,相偕離開甜點店。
第2章(2)
一會兒,听見鐵卷門被放下來的聲音,應該是小甜、小蜜離開了。
整間甜點店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邵一棻站在不銹鋼料理台邊,盯著剛打好的生料,呆了半晌。
她想起她跟季東文初次見面的派對,後來季東文見她十分在意那日宴會甜點被取用的狀況,悄悄動用了關系,宴會結束前,甜點區的甜點一個都不剩。
她順利拿到了三百萬贊助金,開了這家甜點店,店面裝潢那兩個月,季東文陪她監工許多次。
她知道季東文是很忙的人,但他願意不厭其煩地擠出時間來陪她做無聊的監工,她不是不感動。
邵一棻呆呆想了許久,月兌下圍裙,用力摔在料理台上,接連咒罵兩聲。
「Shit!Shit!」
「在後悔嗎?」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打斷邵一棻的思緒。
她驚訝轉身,看見孟辰陽雙手交叉環抱在胸前,整個人斜靠在廚房門邊上,臉上要笑不笑的,帶著幾絲彷佛幸災樂禍的神情。
「你怎麼還沒走?」邵一棻有些不高興,諷刺道︰「孟大律師最近Case接太少嗎?怎麼很閑的樣子……」
「我Case滿滿,不勞費心。你還是關心、關心自己吧!如果你剛剛是在後悔,現在趕快到季先生面前好聲好氣撒嬌兩句,放軟身段,我相信那枚戒指很快會回到你手上。」
「我的事不要你管!」邵一棻說。
孟辰陽沒說話,繼續側倚在門邊,依舊是同樣姿勢,神情除了幸災樂禍,還多出幾分譏誚,一雙眼緊緊盯住她不放。
邵一棻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很不淑女地喊,「看屁啊!」
「少一分,季東文給你的打擊這麼大嗎?怎麼好好一個人忽然變成了屁?」孟辰陽皮笑肉不笑地諷刺她。
邵一棻听完,愣住一瞬才反應過來,生氣朝他大吼,「孟辰陽,你一天不毒舌會死嗎?」
「死是不至于……就是會全身很難過,我以為你早就習慣,已經被我訓練得百毒不侵,你今天的抵抗力實在有點弱。」他嘖嘖兩聲,不以為然。
「孟辰陽,可不可以別挑這種時候故意氣我?」
孟辰陽見她帶了點求饒味的語氣,沉默片刻,說︰「少一分,我們兩個從小認識。我不知道你身段可以軟到像是練過軟骨功,你就那麼愛季東文?愛到被那個勢利眼又沒水準的老女人當佣人使喚都能忍?居然還忍了大半年!我不得不對你另眼相看。」孟辰陽酸溜溜地說。
邵一棻本來很憤怒,但被孟辰陽這麼一用力挖苦,她的怒氣反倒消失無蹤了。
她有些沮喪地靠在料理台邊,望著孟辰陽自嘲的說︰「別說你,我都看不起我自己了。」
孟辰陽看她沮喪的模樣,也沒了挖苦人的興致。
他走到邵一棻身旁,靠在不銹鋼料理台邊,與邵一棻並肩,緩了語氣開口,「少一分,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很愛季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