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外头及笄之礼缓缓而起的音乐演奏声,沈立冬最后检查了一下衣衫,整了整,便从更衣室内走了出去,走出去的时候,沈立冬见到双亲沈博远跟陈氏站立在东面台阶上迎接着宾客,大堂姐沈立‘春’拿着托盘站在西面台阶下,而爷爷‘奶’‘奶’,三叔公以及大伯父大伯母,二伯父二伯母,堂哥堂弟,堂嫂堂婶,二姐二姐夫,二姐夫的父母,三哥三嫂,四哥四嫂等一大群的亲朋好友皆在器物陈设的场地外侧等候着,待等沈立冬这一出来,这及笄之礼的议程便立即展开了。
而此次作为沈立冬及笄之礼正宾出现的有德才‘女’‘性’长辈,不是别人,正是三嫂方紫琼的母亲,那位颇得沈立冬跟沈立冬母亲陈氏欣赏的稳妥‘妇’人,若非有这位贤内助在后面默默地为她那位莽撞的方豪夫君付出的话,恐怕今时今日,就没有方家了,而没有了方家,那么沈家的三少‘奶’‘奶’也就不会是方家这位大小姐了。
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难得投缘的关系,此次沈立冬的及笄之礼,当陈氏问起正宾人选之时,三嫂的母亲竟然当场主动提出要给沈立冬当正宾,而关于她当正宾之事,这沈立冬跟陈氏自然皆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因而这个时候随着及笄之礼的议程开始,沈立冬自然也就见到了这位亲家婆坐在了正宾位上,而双亲正跟那些观礼席上的亲朋好友们相互行着正规的揖礼,行礼之后,那沈博远跟陈氏等到宾客全部就座完毕,这才就坐于主人位。
随后沈立冬听得父亲沈博远起身,对着来客简单致辞着。“各位亲朋好友,今天是小‘女’沈立冬行成年笄礼,在下感谢各位宾朋佳客能够来参与小‘女’的及笄之礼,下面,在下也就不多说了,笄礼正式开始吧,冬儿,走过来,拜见各位宾朋。”沈博远此言一出,沈立冬便缓步走了过来,笑语盈盈地走到中央之地,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行完一礼后,她便面向西跪坐在笄这者席位上。
这个时候,二姐沈立夏走了出来,她是沈立冬这次及笄之礼的赞者,是协助正宾完成这场及笄之礼的,因而这个时候的沈立夏先走了出来,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拿起梳子给沈立冬轻轻地梳理青丝,梳理完后便将梳子放到了席子南边。随后,作为正宾的方家夫人也于东阶下以盥洗手,拭干,走到了沈立冬面前站定,高声‘吟’诵祝词。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唱完祝词,方家夫人跪坐在席位上,取过一旁有司沈立‘春’奉上的罗帕跟发笄,为沈立冬梳头加笄,然后起身回到原位,如此及笄之礼的初加议程算是完毕,接着由沈立夏随同沈立冬回到更衣室,取过衣服,给沈立冬更换与头上尽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但等沈立冬更换完毕出了更衣室后,先向各位来宾展示,随后面向父母双亲,行正规拜礼,以感念父母养育之恩,这是及笄之礼的一拜。
一拜后,方家夫人再洗手,再复位,沈立‘春’奉上发钗,方家夫人接过,走到沈立冬面前,再次高声‘吟’唱祝词。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在这过程中,沈立夏为沈立冬去发笄,方家夫人跪下,为沈立冬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复位,接着同第一次一样,沈立夏陪同沈立冬回到更衣室,取衣协助,去房内更换沈立冬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姐姐,为何一个及笄之礼,竟然这般麻烦,这衣服换来换去的,真是折磨人的差事啊。”沈立冬这一会儿跪坐的,一会儿行礼的,一会儿又要换衣服的,她的头都有些晕晕的了,因而不免就嘟嚷了几句。
那沈立夏听沈立冬这般说,忙瞪了她一眼。“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天家公主行及笄之礼可比你这个县主更为繁复多了,那还不是也是这般过来的。何况,家人越发重视‘女’儿家的及笄之礼,那也代表着亲人对于家中姑娘的欢喜程度。你个小丫头啊,你就知足吧,别让姐姐这会儿莫名吃醋啊。”这沈立冬听得沈立夏这般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可不敢再说些什么了,她乖巧地随着沈立夏再次走出更衣室,走到众人面前,行了一礼,然后面向正宾方家夫人,行正规拜礼,这二拜表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
二拜之后自然是三加,三加自然跟先前一样,方家夫人再洗手,再复位,由沈立‘春’奉上钗冠,方家夫人接过,走到沈立冬面前,高声‘吟’诵祝词。“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祝词完后,由沈立夏为沈立冬去发钗,方家夫人跪下,为沈立冬加钗冠,然后起身复位,之后便是再次回到更衣室,由沈立夏取衣协助,去房内更换沈立冬与头上幞头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这会儿的沈立冬可是再也受不住了,她一屁股地坐在了地面上,拉着沈立夏的衣袖撒娇着:“姐,还要更换几次衣服啊,再这么换下去,小妹我的头就要变成两个那般大了。姐啊,能不能不要每次拜一下就要换一次衣服啊,那样的话,实在太过折腾小妹了啊。”这沈立冬不理解古人的及笄之礼为何这般繁琐啊,她这一天可是被折腾得腹内空空,到现在可是饥肠辘辘了,再继续这般折腾下去,她可不保证等会在众人面前出丑啊。
那沈立夏见沈立冬这般颓丧无力的样子,又听得她语气中透着不耐烦,便知晓这个丫头今个儿大概是被礼仪给折腾得快要跳脚了。这为了等会避免这个丫头真的会做出不合时宜的举止来,沈立夏不得不告诉沈立冬接下来还需要做些什么事情,同时她还从衣袖中偷偷地取出点心递送到沈立冬的手心里。
“很快就好了,小丫头,你就再忍耐忍耐,可不许等会在人前丢了脸面。要知道,你现在可是大姑娘了,不是以前那个不懂事的小‘女’娃了,明白吗?”那沈立冬听到这是最后一次更换衣衫了,又得了沈立夏递送过来的点心填肚子,当下面‘色’好转了许多,忍着郁闷的心情,随着沈立夏再次来到前面正堂,向来客展示,随后面向天地,行正规拜礼,这是三拜之礼,以示忠于大周王朝的决心。
如此之后,沈立‘春’将及笄陈设撤离了下去,吩咐酒席上来,方家夫人向着西边,沈立夏奉上酒,而沈立冬转向北,方家夫人接过醴酒,走到沈立冬席前,面向沈立冬念祝辞。
“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这沈立冬随着祝词行拜礼,接过醴酒,方家夫人回拜,随后沈立冬入席,跪着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接着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再将酒置于几上,沈立‘春’奉上饭,沈立冬接过象征‘性’地吃一点。
这般之后,方家夫人为沈立冬开始取字,念祝词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淑贤甫。”
随着方家夫人此言一落,沈立冬向方家夫人行揖礼,道:“冬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
这及笄取字之后,沈立冬再跪在父母面前,聆听父母双亲对其进行教诲,随后对父母行拜礼,再对此次来参与她及笄之礼的所有宾客好友们全部行揖礼致谢,如此,这繁复又折磨人的及笄之日终于到此可以结束了。礼成之后的沈立冬,回到更衣室的时候,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直接将身上的繁复衣袍换了下来,而后穿上舒坦的衣袍,去了头上的笄冠,任意一头青丝披散下来。
她这正在梳妆盒中随意找一枚簪子或者找一条发带,将这头青丝给挽发上去,想着怎么方便怎么来。
这会儿的她,可是全然没明白今日可是她及笄之礼,这姑娘家及笄之后,那束发自然是跟以前不同了。可是对于沈立冬而言,好像及笄之前跟及笄之后没有什么区别似的,或者她压根不清楚那么繁复的及笄之礼之后,她的发型为何就要改变了呢?
因而此刻的她,还是顺着她自个儿的心意,准备随意地挽发而起,可是这个时候,却有人从她身后将她手中的天蓝‘色’发带给截了过去。
“怎么?小丫头这刚及笄之礼已成,就已经忘记了及笄代表什么意思了吗?”身后的这个声音太过熟悉,熟悉到沈立冬有一刹那的恍惚,她觉得这个时候的她是不是出现幻听了,那个家伙,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回来呢,他不是应该还在边境那边忙着张罗生意的吗?
可是,半信半疑,终究还是转身回头去看的沈立冬,再看到那个人眉目清晰地入了她视线之时,她的眼睛里是难以掩饰的惊诧。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的?还有,你身上所穿的,所穿的不就是我,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