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後頭那故意丟出的問句,安貝兒忍不住瞪視著他。
「對,不好看,難看得刺眼。」還刺著她的心。
當他微笑望著她時,她總是有股想立即投入他懷里的沖動,而她必須用極大的自制力才能阻止自己這麼做,再用不知已是數百還是數千次的話語在心底重復告誡自己不可以。
「那真是對不起了,還請你多忍耐了,因為我這輩子該就是這副刺眼的模樣了。」說完了沒有絲毫誠意的道歉後,寇莫爾加大唇線上揚的角度,並露出了白牙,再次展露安貝兒所謂「刺眼」的笑容。
安貝兒別過了眼,不願再看著他。
只要不看著他,情感被牽動的幅度自然小上許多,不看……就行了。
但她的心思早已被身前的男人給模透了,他釋出了柔軟的音調,說出了這四個月來天天都會說上幾回的話語。
「我愛你。」自從第一回說出這三個字被狠狠撂耳光後,抱著每回可能會被挨打的準備,他開始天天對著安貝兒說著同樣的告白。
她逃避的用像是催眠般的方式說服著她自己不再去愛,那麼他就要天天說愛她,天天軟化她自以為堅決的心,總有一天要她不得不面對仍是愛著他的事醫頁。
我愛你這三個字,安貝兒一天里總會听上好幾回,但從第一回打了他之後,她便不再有任何激烈的舉動出現,而是在他告白時,別開眼不去看,佯裝自己什麼也沒听見。
吹拂過耳邊的不過是看不見的微風,不是他一再證明的愛語,她……什麼也沒听見。
但這一回,安貝兒不再佯裝自己什麼也沒听見,她調回目光,直直地望進他的眼底。
她開口用微弱的聲調問︰「那天……為什麼要笑?」
她的問話很突然,更是語焉不詳,但寇莫爾就是明白她口里的「那天」指的是哪天。
四個月的時間,雖是清閑的度日,但生活中的大小事情,他倆很有默契的全都記在心底了。
「因為我真的很開心呀!」
這是答案,卻不是安貝兒所想要的完整答案。
第7章(2)
「你不該笑的,你應該生氣,然後走人,不該是撩著性子跟我在浪費你寶貴的時間。」說著的同時,一直壓抑在她心底的無力感緩緩地爬上了心頭。
他很忙,卻情願將大半的工作交由他人或者是直接拒絕,就只為了留下來陪伴著她,即使是十分重要的工作讓他不得不飛離台灣,飛離她身邊,他也總是以最短的時間便再次回到她身旁。
而他可憐的秘書馬修,也總是得往她屋里跑,原是完全不懂中文的他,現在都學會了基本對話了,只因為他的老板大人不願意離開這片土地,所以得苦了他努力學著讓他抓狂的中文。
他已經半年以上不曾出現在媒體上了,外頭甚至開始流傳著他即將退休的謠言,這讓他公司的股票下滑了不少,但他個人似乎對這件事一點也不在意,仿佛他所在意的只有……她。
再也沒有什麼事情比得上她,這是他這些日子以來不斷地對她傳達的訊息。
她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向自己承認,在他每日每日的細心陪伴下,她堅決排拒他的情感已經受到動搖,再這麼繼續下去的話,總有一天投降的人會是她。
「你錯了,我哪也不會去的。」寇莫爾凝視著她的水眸,看見了她幾乎褪去的防備,剩下的只是她脆弱的情感。
這是她在兩人分開後,第一回這麼地表現出真實情感的一次。
都是他的錯。
看著那張神情顯得脆弱的小臉,寇莫爾心中萬分的不舍,但這也同時表示他的努力已經接近了成功的終點。
「而且就算你現在再送我十個巴掌,我一樣會笑著的。」他伸出手,來回輕撫著安貝兒那圓滾滾的肚皮,這已是他每天的習慣性動作。
安貝兒明白他的話還沒說完,也不急著搶話,就這麼安靜的等著他再次開口。
「還有誰能比我更了解你呢?只有真正讓你在意的人才能牽動你的情緒,你會氣得失控,不就表示我在你心上?上了心才會動了氣。確定我仍在你心上,我當然開心啦!」所以那麼一點皮肉痛換來的結果是萬分超值的,他自然開心地笑著了。
安貝兒告訴自己該要開口否認他剛才那番話意,但小嘴微微張圍著,卻是什麼字眼也吐不出,只因為現在的她連自己都欺騙不了了,又如何去說謊騙過另一個人呢?
最後,她終究是沉默著。
她的沉默讓寇莫爾忍不住貝起唇角,因為明白她為何而沉默。
驀地,貼在圓潤肚皮上的溫熱掌心下凸出一個小角,寇莫爾一臉驚喜地望著安貝兒說︰「我的小鮑主在跟我打招呼了。」
安貝兒微笑著,沒有人要比她更能感受到另一個生命的活力了。
她懷上的是女孩,像是注定似的,想當初她極度想要有個孩子時,他們兩人都說喜歡女孩子,而她真的懷上了。
臥房里兩人同時安靜著,繼續等待著另一波令人驚喜的胎動。
安貝兒肚子里的小鮑主像是明白兩人的心情,很配合的又動了動,一會兒在圓潤的肚皮右邊,一會兒換到左邊去。
一直到肚皮不再有任何凸起鼓動後,安貝兒這才緩緩對著仍想繼續等待胎動的男人說︰「直接放棄不是很輕松嗎?你根本不必為我做這些事,更不用將你自己鎖在我身邊,你擁有的一切讓你勾著手要多少女人有多少,比我美的、比我——」
安貝兒的話沒能說完,便讓寇莫爾給打斷了。
「噓!」他伸出食指點著她粉女敕的唇瓣,阻斷她未竟的字句。
見安貝兒乖順的不再多說什麼,寇莫爾這才將原是輕點在她唇瓣上的食指移動到另一個地方去。
他將食指指著自己的心口說︰「我的心沒想過放棄,它一直在這里為你跳動,這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原先指著他自己胸口的食指再一次的移動了方向,這一次食指來到安貝兒的左胸前。
「你是我的唯一,而我也是你的唯一。」寇莫爾語調十分地輕柔,但字句里卻是隱含著絕對不容置喙的氣勢,自始至終他便不打算給自己別的選擇,而她也是。
除了彼此,他們不會是,也無法是他人的。
「你變得固執又霸道,從前你不會這麼對我的。」安貝兒幽幽地吐出似是怨慰的話語。
他固執的不願對她松手,霸道的宣示兩人的未來,而此刻的她卻無法再用堅定不回頭的決心不斷地說出否定的話語,明顯已被牽動的心讓她感到沮喪,這個男人真是她永遠禁斷不了的毒……
「那是困為以前的你並不會拒絕我,也不會這麼為難你自己。」
或許是臨盆的日子已越漸逼近,安貝兒的心緒起伏也比先前都要更來得大,她無法完美地控制情緒,更糟的是,一點小事情總能惹得她眼眶濕潤。
一股濕意積蓄在眼底,但現在她並不是看著厭人的電視劇,眼前也沒有任何觸動人心的書本文字,不過是他簡單的幾句話罷了,她不想因為他的話語而展現脆弱的一面。
所以她微仰起小臉,立即跳開話題說︰「我要刷牙洗臉,下樓吃早飯。」
在用過早餐後,寇莫爾小心翼翼的陪著安貝兒在屋前簡單地散著步,之後才在倪麗君的叮嚀下,一同出門做例行的產檢。
早在先前意外被媒體捕捉到進入婦科診所後,安貝兒便另外找診所及醫師為她做產檢。
而這些日子以來,她的行蹤也確實不再被媒體捕捉,所有試著臆測她的行蹤及生理狀況的新聞,也在連連幾個月都毫無斬獲的情況下漸漸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