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挨身靠近櫃台,問了會計小姐紀文娟。「紀大姐,那件衣服……是怎麼回事?」
「就不知誰啊,把女子澡堂里一間浴室的水龍頭弄斷了,拿這件衣服塞在水孔里,有個女學員發現了,叫你哥去看,你哥又找工人來修,花了一筆錢,又檢查水表,發現用水量過多,他一向最節儉了,氣得很喔,說要把衣服掛在這里,一定要找出凶手來。」
紀文娟說著事發經過,表情流露著對館長巴龍星的愛慕,她心底最欣賞的就是巴龍星勤儉持家的個性了。
那個凶手是她……是她殺了水龍頭。巴可蕾在心底哀叫,可想而知大哥有多生氣了。
她真是千不該、萬不該浪費他的錢,但她很快就可以還他了,因為她找到高薪的好工作了。
「你來了。」巴龍星見妹妹來了,上前來質問︰「你知道這件衣服是誰的嗎?」
「是……我的。」巴可蕾認了。「你修水龍頭,還有多的水費都算我的好了,我找到新工作了,薪水還不錯……以後不能來當教練了。」
巴龍星相當痛心,親妹子弄壞了水龍頭竟然沒說一聲就落跑,他平常待她不薄啊!最好她的工作足以付得出他的修繕費用。
「月薪多少?」
「是周薪。」巴可蕾希望大哥別再生氣。
「多少?」
「五萬。」
听了之後,巴龍星的臉色竟轉為慘白,一臉吃驚。
他伸出一雙大掌緊扣住她的雙肩,苦口婆心地說︰「可蕾,你為什麼要那麼看不開?你不能因為那個劈腿的小子而自暴自棄,放著正當的工作不做,跑去掙那種不義之財,我們巴家家教嚴謹,仁義傳家,你這樣叫我怎麼跟台中老家的爸媽交代?」
巴可蕾一時不知大哥是中了什麼邪,在說什麼?「哥,我當保鑣有什麼不好嗎?」
「保鑣,在那種地方?」他重重地搖頭,聲色場所可是座大染缸。
「你是以為我要去哪里工作啊?」
「聲色場所。」
巴可蕾弄懂了,大哥以為她看不開要「下海」,現在又以為她是要去有鶯鶯燕燕的地方當保鑣。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要去保護一個很富有的人。」
「誰?」
「項仕鴻。你听說過他嗎?」
巴龍星愣住,發現自己搞錯了,立刻放松表情,扒著頭發說︰「你早說清楚啊!沒有人不認識他,你是怎麼認識他這個大人物的?」
「對啊!可蕾,你上哪兒認識那麼有名的人?」會計紀文娟在一旁听著,也很感興趣地問。
「咳……事情是這樣的……」巴可蕾定了定神,一五一十地把先前發生的事說給他們听。
巴龍星很認同妹妹把握住這不錯的工作。「既然你都跟他談好了,那你一周後得把錢繳來,新的水龍頭、修繕費加上水費總共一千五百元。」
紀文娟一听,暗暗地打手勢,帳上只記了雜費支出一千元。
「不能打個折嗎?算一千就行了。」巴可蕾跟大哥殺價。
巴龍星伸出食指,搖了一搖。「一千五百元,一毛不能少。」
「好吧!那就先記在帳上了,我先走了,等我領到錢就還你。」巴可蕾說不動大哥,只好不跟他計較了。
她活力滿滿地走出武術館,明天起將是個全新的開始。
她相信自己會是個很稱職的保護者,只要有她在,任何人都別想接近項仕鴻。
她會把保護項仕鴻的工作做到滴水不漏,誰敢動他一根寒毛,就準備吃她的霹靂無敵掌和彈簧腿吧!
第2章(1)
翌日,巴可蕾準時到鴻達金控的總公司找項仕鴻報到。
她拉著一只行李箱,身穿黑皮衣、黑皮褲外加長馬靴,長發盤在黑色小皮帽里,臉上戴著雷朋墨鏡,表情肅穆,她希望帶給項仕鴻專業保鑣的利落感覺。
秘書領她進到辦公室里。
「你來了。」項仕鴻正在辦公室批公文,一抬眼看到她打扮得像個嚴謹的女戰士,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在笑什麼?」她隔著墨鏡看他,他笑得很燦爛,昨天她心情不好,沒仔細瞧他,今天看仔細,發現他相貌堂堂,稱得上俊逸非凡,而且他唇紅齒白,體格也不錯,肩很寬,筆挺的西裝襯得他更形出色,端坐在總裁寶座上的姿態,尊貴得像一尊神。
「大熱天的,你穿這一身皮衣皮褲不熱嗎?」
「是有點……可是為了專業形象,我可以忍耐。」她一本正經,小聲向他透露。
項仕鴻憋不住又笑了。
「你可以穿得輕松一點。」
「牛仔褲也行嗎?」
「牛仔褲又太隨興了,我常常要出去應酬,你不能不注重衣著。」
「那……到底要穿什麼?」她弄不懂他干麼一直笑?「你一向都這麼愛笑嗎?」
項仕鴻一經她提醒,好不容易才斂起笑,其實他很少笑,忙碌的工作讓他幾乎快忘記該怎麼笑了。
「我也不知為什麼你一進來就讓我想笑。」他在員工面前通常很有威嚴。
「喔。」原來是她制造了笑果,她不知道自己竟然還有這樣的功能。
「你有帶履歷表來嗎?」
「有啊!」她把雷朋墨鏡架在頭上的小皮帽和劉海之間,蹲,從行李箱外的夾層取出事先寫好的履歷表,遞上桌給他。
項仕鴻看了她的字跡,工整有力,上頭寫著她去年畢業于知名學院的舞蹈系,主修芭蕾舞,經歷是巴氏武術館空手道教練、小朋友舞蹈老師。
「你會不會國標舞?」他順道問她。
巴可蕾以為他在考她,立正站好地回答︰「會,只要你說得出的舞我都會,雖然我主修芭蕾舞,副修鋼琴,但其他的舞在社團都有學過。」
「很好,那你有空的時候就教我國標舞,我們公司今年的尾牙要辦國標舞比賽,由全體員工投票選出前十名,可以贏得大獎。」
「你是老板……也要參加比賽嗎?我覺得你比較需要學的是防身術,我教你空手道好了。」
項仕鴻慵懶地看著她,心底的不服又冒了上來,這女人真以為他那麼軟弱?
「你先教我練舞,我會另外犒賞你。」他不是很想拿老板的架子壓她,不過此刻他就是要她照辦,不得有異議。
「好吧,你想練的時候事先告訴我,我可以先去借場地給你。」她的心悄悄地驚跳,覺得他不笑的時候眸子冷冷的綻著銳利的光芒,有股懾人的威儀,連帶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窒人、有壓迫感。
「很好,你先去人事室報到,然後去會計部支領治裝費,訂做兩套女用西裝。」他公式化地說,低頭看公文。
她知道他要遣她離開了,可她話還沒說完……
「我覺得……西裝不耐洗、沒彈性,萬一遇到狀況,我會很難伸展手腳耶!」她小心翼翼地說。
「那你就還是支領治裝費,買你用得上的、正式點的衣服。」他頭也沒抬,用老板的口吻說。
她驀地升起一股失落感,覺得他還是笑笑的比較親切好相處,她不免感嘆大老板都是這個樣,像她哥的特色是小器到家,而他應該是用情緒在對人吧!斑興的時候看誰都有笑容,不爽的時候就鐵著一張臉,怪可怕的。
往後她得二十四小時看他的臉色行事,周薪五萬元並沒那麼容易掙得,她忽然有種伴君如伴虎的感覺哩!
「听到了嗎?」他抬起臉問。
「有啊!」
「你應該回答‘是’比較恰當。」他指正她。
「喔……不是‘喔’,是……‘是’。」在他不怒自威的目光下,她變得笨拙了。
項仕鴻唇顫了顫,似笑非笑,覺得她的拙樣真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