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舜阳瞳孔猛地一缩,朝着旁侧利落地一滚。
苏承的脚落在了他适才躺着的地方,连青石板都被踏出了一道裂缝。
这一脚若是落在自己身上,早已粉身碎骨!
苏承一招落空,赶紧补上第二脚,一脚又一脚。
攻击太密集了,萧舜阳根本没有站起来的机会,只能努力格挡防守。
他的手臂都麻了,肩膀也肿了。
若说一开始他感受到的是苏承的怒火,那么此时,他便是真真切切地看见苏承的杀气了。
可恶。
这家伙有什么资格对他动手?
真把自己当成白羲和的男人了?
没人可以得到她。
没人可以!
萧舜阳的眼底也闪过了无尽的杀气。
就在苏承又一次朝他踩踏而来时,他没有闪避,硬生生挨了苏承一脚!
随后他一手扣住苏承的脚,另一手唰的抽出了挂在腰间的匕首,一刀朝着苏承的右脚横斩过去!
这可不是普通的匕首,看似轻巧,实则能轻易斩骨。
既然苏承敢染指白羲和,那就付出代价吧!
“住手!”
太后威风凛凛的声音骤然自门口响起。
萧舜阳是在太后膝下长大的,听到太后的怒喝,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顿了顿。
就是这么一分神的功夫,苏承立马将脚抽了回来,踢开他手中的匕首,再往下用力一踩,卸了他的胳膊!
萧舜阳脸色一变,发出了一声沉痛的闷哼。
他左手抄起一块石头。
“够了!都给哀家住手!”
数名大内高手一拥而上,将二人分开了。
苏承还想揍他。
“秦副统领。”
白羲和换了一身衣裳,面色沉静地走出来,叫住了他,“劳烦给小允子解开穴道。”
苏承恶狠狠地瞪了萧舜阳一眼,转身折回门口,解了小允子的穴。
等他再想去教训萧舜阳时,白羲和不着痕迹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微微摇头。
太后装作没看见,对苏承道:“夜深了,秦副统领先回吧。今晚的事,谁也不许往外泄露半句!”
最后一句是对宫人与大内高手们说的。
众人齐声应下:“是!”
太后吩咐两名大内高手:“送秦副统领出宫。”
二人来到苏承面前:“秦副统领,请!”
苏承看向白羲和。
白羲和深深地看着他:“哀家这里没事了,多谢秦副统领及时救驾。”
苏承后退一步,拱了拱手,克制隐忍地说道:“臣告退。”
苏承与大内高手出了昭阳殿后。
太后扫了眼地上的萧舜阳,威严地说道:“把这个孽障给哀家押去福寿宫!”
一刻钟后。
萧舜阳跪在冷冰冰的地板上。
两名大内高手擒着他,程公公端来一盆冰水,毫不留情地朝着他泼了一脸。
刺骨的冰寒入体,萧舜阳最后一丝酒意也醒了。
“你们在外头守着。”太后对两名大内高手说。
二人退下。
寝殿内只剩太后与程公公。
太后怒其不争地看着这个昔日最疼爱的孙儿:“酒醒了吧?用不用哀家告诉你,你今晚都干了些什么!”
萧舜阳颓然地说道:“不必,孙儿记得。”
太后冷冷地问道:“你可知罪?”
萧舜阳苦涩一笑:“孙儿心悦她,从很早很早就放不下了,孙儿知道,这份感情不容于世,可孙儿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太后怒道:“你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脚吗?口口声声心悦她,可瞧瞧你都干了什么!若不是……若不是有人阻止你,你天打雷劈也不为过!
“也别说你是喝多了!别拿醉酒当幌子!心有不善,方烈酒催之!萧舜阳,你好寒哀家的心!”
萧舜阳红了眼眶,捏紧拳头质问道:“为什么秦彻就可以?”
太后冷声道:“他可以什么?可以救驾阻止你的罪行吗?”
萧舜阳咬牙:“皇祖母明白孙儿的意思!”
太后嘲讽一哼:“那好,哀家问你一句,你可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娶她?”
萧舜阳正色道:“孙儿愿意。”
太后冷笑:“哦?怎么娶?你有正妻,难不成让她做妾?还是你要停妻再娶,娶的还是自己的堂婶婶、当朝太皇太后?”
萧舜阳欲言又止。
太后在屋子里踱了几步,漫不经心地说道:
“让哀家猜猜,你是想着有朝一日做了皇帝,只给自己的妻子一个妃位,再赐她一个全新的身份,把她扶上后位。”
萧舜阳捏紧了手指。
“被哀家猜中了?”
太后怒目看着他,“老三是太子,你父皇去了也是他来当这个皇帝,还轮不到你!”
萧舜阳终于被激怒了,抬眸望向太后,咬牙道:“太子之位是孙儿的!皇祖母应该明白,父皇是想立我为太子的!”
太后冷哼道:“你的言外之意是哀家篡改了圣旨?”
萧舜阳没说话。
太后怒斥道:“给哀家滚回你的皇子府!没哀家的懿旨,不准踏出皇子府半步!”
萧舜阳赌气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太后望着他冷冷地说道:“哀家今晚不治你的罪,不是哀家舍不得对你下手,是哀家不想太皇太后的名声被你连累,你好自为之!”
萧舜阳被大内高手押了下去。
大内高手的统领上前道:“太后……”
太后沉痛地闭了闭眼,心痛地说道:“若再有下次……不必通报哀家,以刺客论处!”
统领一怔,双手抱拳:“是!”
-
另一边,两名大内高手将苏承送到宫门口。
二人是太后心腹,知道太后亲近护国公府,对苏承十分客气。
其中一人拿出一瓶金疮药递给苏承:“秦副统领,您受伤了,擦点药吧。”
苏承抹了把嘴角的血,不甚在意地说道:“不碍事,多谢了,你拿回去吧。”
另一人道:“今晚太后会派人守着昭阳殿。”
这话看似是在告诉苏承,让别担忧白羲和的安危,实则也是在提醒他,别又偷摸去昭阳殿了,仔细让人逮住把柄。
苏承点头。
这个人情,他记下了。
他转身没入夜色,凶狠地说道:
“狗日的萧舜阳,老子哪天非得废了你!”
-
昭阳殿。
白羲和怔怔地坐在铜镜前。
小允子心疼地给她的手腕擦着药。
他心里把二皇子骂了一千遍、一万遍。
今晚若不是护国公及时出现,太皇太后只怕清白之身不保。
这个时刻,太皇太后想必很需要在意的人陪在身边。
只可惜,大内高手包围了昭阳殿,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们的戒备。
护国公不可能再现身了。
“主子,您心里难受,就哭出来。”
白羲和没有哭,只是将被萧舜阳弄坏的婴儿衣裳一件件地挑出来。
“你去把料子拿来,我再重新做。”
她平静得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然而越是如此,小允子越是担忧。
经历了这样的事,太皇太后心里得多委屈、多惶恐?
小允子:“主子……”
白羲和:“要那匹蓝色的,金线也快没了,去库房一并取了。快点儿,我想天亮之前做好。”
小允子哽咽道:“主子……”
白羲和平静地说:“我不难过,我也不想哭,我只想给小宝做几套衣裳。”
小允子偷偷地抹了泪。
太皇太后太孤单了。
偌大的深宫,没有朋友,也没有孩子。
漫长的二十年,那颗少女灵动的心早已经枯死了。
小允子去取了布料与针线来。
白羲和开始穿针走线。
她的手腕一片红肿,动一下连骨头都痛。
她却好似没了知觉。
她不敢让自己停下,那种无尽的孤单会吞噬了她。
-
宫外,苏承已经走远了,又突然顿住脚步:“去他大爷的!”
两名大内高手已经要把宫门合上了,突然看见苏承折了回来。
其中一人问道:“秦副统领,是忘了什么东西吗?”
苏承愧疚地看了二人一眼:“对不住了。”
说罢,他抡起拳头,将二人撂趴下了。
白羲和静静地做着衣裳。
昏黄的油灯下,眼睛涩痛到几乎要落泪。
忽然,院子里传来一阵打斗声。
小允子心惊肉跳地站起身:“该不会是二皇子又杀回来了吧?他有完没完了?”
小允子尽管害怕,但还是举起了一个凳子。
“誓誓誓……誓死保护太皇太后!”
哐啷!
殿门被踹开了!
“啊——”
小允子大喝一声,猛地将手中的凳子朝对方砸了过去。
对方偏头一躲,凳子砸在了他身后的门板上。
小允子定睛一瞧,傻眼了。
白羲和没有抬眼,继续做衣裳。
“白羲和!”
这声音……
白羲和心口一颤,唰地抬眸望去。
苏承是一路打进来的,全身是伤。
他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胳膊横在门框上,眸色深深地问道:
“跟不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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