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廷的脑子透支得厉害,头痛了整整三日。
苏小小叮嘱他再也不许他强记这么多东西,太伤神了。
圣女那日不知究竟跑到哪里去了,景弈去寻她,至今未归。
倒是宜长老派出去的傀儡高手回来了。
他没能杀掉云雪,但他带回来了一个从拦住他的暗卫身上扯下来的令牌。
“是千机阁的人。”
花园里,宜长老将千机阁的令牌递给宫主瞧。
她没说穷奇是去杀云雪的,只道是去抢回老宫主留下的令牌,但半路上碰到有人横插一脚,把云雪带走了。
“万幸是把老宫主的令牌拿回来了。”
宜长老说着,从怀中拿出了老宫主的令牌交给宫主。
其实,这块令牌早在上回她便从云雪手中抢过来了,一直没交给云霜宫主,就是为了防止今日这种状况的发生。
宫主怀里抱着卫小宝。
她把父亲的令牌接了过来。
卫小宝伸手去抓。
这是卫小宝第一次对奶瓶和口粮以外的东西产生兴趣。
宫主一阵惊喜:“这么小就知道抓东西了?喜欢这个?”
令牌有些沉,宫主一手抱着襁褓,一手拿着令牌,让卫小宝玩。
同时,她也在思考宜长老方才的话:“千机阁的人从不插手岛上各派的争执,居然会出手带走云雪?他们是救人,还是抓人?云雪有什么好抓的?可她更没什么好救的,除非……她用了十分厉害的东西与千机阁做了交易。”
聪明如宫主,当即猜出了个中关键:“凌云的身世!”
尽管她没当众承认,可云雪抓了钟颜,知道了她假孕的事,又见到了夏侯卿在凌云面前的种种反常。
后续一回味,猜不到才怪了。
宫主神色一凛:“即日起,百花宫加强戒备!擅闯者,无需过问,杀!”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百花宫外果不其然来了几波可疑之人,但都被百花宫的弟子发现并肃清了。
渐渐的,百花宫迎回了久违的清净。
然而百花宫外却炸开了锅。
起因是小公子满月当日,夏侯卿不辞而别,不仅没有亲自坐镇小公子的满月礼,也没如期宣布将如夫人扶正,成为城主夫人。
一开始,岛上的风向还是在如夫人这边的,大家只当是岛上出了大事,需要城主去紧急处理。
等城主处理完,自会将欠如夫人的城主夫人之位补上。
谁料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半个月过去了!
如夫人还是如夫人!
与此同时,一条小道消息不胫而走:城主在小公子的满月礼上不辞而别,是去了百花宫!
并且有人看到城主最近也频繁出入百花宫。
于是又有了新的传言。
城主看上了百花宫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弟子!
城主府的大小姐夏侯嫣语有一回罚了这个女弟子,惹来城主动怒,当即将夏侯嫣语送回了葛家。
传言愈演愈烈,就连如夫人都坐不住了。
“城主呢?”
她问。
彩莲小声道:“城主出去了……”
如夫人讥讽地说道:“又去百花宫了?”
彩莲硬着头皮道:“奴婢不知。”
如夫人道:“收拾一下,我要回天玉堂。”
彩莲担忧地说道:“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切不可与城主怄气啊!”
如夫人望着铜镜中妆容精致的自己:“我没那么傻,我回去看我娘而已。”
-
百花宫。
凌云刚给几个小孽徒上完识字课,夏侯卿便过来了。
“你又来做什么?”
凌云不咸不淡地问。
夏侯卿在他对面跽坐而下。
他没坐三胞胎的专属小蒲团,直接坐在了地板上。
他目光温和地看向凌云:“我来看看你。”
凌云道将三个小孽徒惨不忍睹的书写收好:“城主大人放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看,跑来百花宫看我一个外人,是不是太奇怪了?”
夏侯卿眸光深深地看着他:“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你心里怨我是应该的,可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
凌云打断他的话:“我爹是端木岐,我和城主大人你没关系。”
夏侯卿一听他认别人做爹,顿时来了火气:“你再说一遍!”
凌云毫不畏惧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天塌下来,我爹也是端木岐。”
妥妥的逆子不认爹,认爹只认端木岐。
夏侯卿被气得半死,一举手抬起拳头。
凌云的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那倔强的眼神仿佛在说:还没养我,就想揍我,你哪儿来的脸?
夏侯卿于是更气了。
可他也明白,这一拳头若是揍下去,这个儿子就彻底认不回来了。
“我改日再来看你!”
冷冷丢下一句之后,他转身出了青云宫。
他怕多待一刻都控制不住要教训这小子。
假山后,卫六郎啧啧不已道:“凌云这么刚,不怕出事啊?”
苏小小道:“凌云出不出事不知道,但再这么下去,爹要出事了。”
“嗯?”
卫六郎一怔,扭头看向身侧的卫胥,目瞪口呆道,“爹……你手上拿砍刀做什么?”
卫胥望着最终收了拳头离开的夏侯卿:“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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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卿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常管事作为他的心腹之一,自然也知晓了来龙去脉。
常管事叹道:“城主,您这是何苦呢?早劝您别过来。”
回回被气得半死,还回回都要来。
这岛上,怕是没第二个人能把您气成这样了。
您说您脾气也不差呀,怎么到了少宫主面前就和那爆竹似的,一点就炸呢?
夏侯卿:“我是他老子!”
常管事:“是是是,您是。”
少宫主不认,您啥也不是。
不该说的,常管事一句也没说,毕竟他不想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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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夫人回到天玉堂后,直接去了闵凝晚的院子。
闵凝晚是她与姬明楼的母亲,他们的父亲——上一任天玉堂堂主已经病逝。
闵凝晚在房中捣鼓暗器。
她闲来无事,就钻研一下暗器,不为别的,纯粹打发时间而已。
“娘。”
如夫人见到亲娘,委屈再也藏不住了。
闵凝晚望了望她身后:“你今日怎么突然回来了,宸儿呢?”
如夫人不吭声,闷闷地在她娘身边坐下。
闵凝晚放下手里倒腾了一半的暗器匣子,对房中的丫鬟招了招手。
丫鬟会意,将一托盘暗器端了下去。
闵凝晚问道:“出什么事了,让你这个当娘的把亲儿子抛下,跑回了娘家?”
见女儿仍不吭声,闵凝晚问道:“是城主夫人的事吧?当年我就劝过你,这条路不是这么好走的,你非铁了心跟着他!”
如夫人道:“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儿子都生了,我总不能一辈子没有正室的名分。”
闵凝晚道:“你可知城主为何突然变卦?”
如夫人听出了一丝不对劲,定定地看着闵凝婉:“娘知道?”
闵凝晚点了点她脑门儿:“你呀,生完儿子后是不是就以为高枕无忧了,什么消息也不去打听了。”
如夫人承认,有了儿子这张底牌,她的确放松了警惕。
闵凝晚道:“云汐的儿子还活着。”
如夫人眸光一颤:“是……云凛?”
“是他。”闵凝晚看了她一眼,“你不是早有这猜测吗?如今猜测证实了,干嘛这么惊讶?”
如夫人焦虑不已:“我之前胡乱猜的,谁能想到是真的啊!”
云雪回了千山岛后,对莲花宗的人说漏了嘴,说云凛是野种,莲花宗的人当笑话说给了她听。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她多疑地猜了一把,但事后又觉得不可能。
如夫人道:“娘不也说不可能吗?”
闵凝晚叹气:“云霜这丫头,把我们给瞒惨了。”
想到什么,如夫人问道:“娘是听谁说的,云凛就是云汐的儿子?”
闵凝晚喝了口茶:“这你就别管了,总之,你目前最大的绊脚石不是那几个义子,而是云汐与夏侯卿的儿子。你想成事,就必须除掉云凛!这件事,你可千万要瞒着你大哥。”
如夫人又是一愣:“不是大哥告诉娘的?”
闵凝晚道:“我都说了,消息怎么得来的你别管,你大哥一贯向着云霜,让他知道云霜一直为他守身如玉,天晓得他又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你大嫂已经够难了!”
щщщ¸ тт kΛn¸ ℃o 如夫人低声一叹:“我有时候真羡慕大嫂,有娘这么疼她的婆婆,就连大哥与大嫂置气,娘也永远站在大嫂这边。”
闵凝晚说道:“你大嫂是我孙子孙女的亲娘,我能不疼她吗?再说了,你大嫂是千机阁的大小姐,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和你大哥,还有整个天玉堂。没有千机阁的支持,就凭天玉堂,你如何坐的上城主夫人之位?”
如夫人顿了顿:“我可是听说千机阁的七小姐心悦城主,想要取代我来着?”
闵凝晚正色道:“你放心,娄阁主绝不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他一定会扶持你坐上城主夫人之位的!”
如夫人蹙眉:“娘,你不觉得娄阁主太过殷勤了吗?他是不是想让我和那几个义子斗,鹬蚌相争,他好渔翁得利?”
虽说天玉堂与千机阁联了姻,可论亲疏,自然是亲孙女更亲。
她是外人,娄不凡为何帮她,不帮自己孙女?
闵凝晚不动声色地道:“娄阁主与你爹当年是过硬的交情,你不用怀疑他。”
如夫人:“可是……”
闵凝晚:“好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对付云凛吧,他一日不除,你就一日当不上城主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