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最後一塊淨土果然名不虛傳……咳咳咳……廢氣噢,哪來那麼多的車?
放眼望去,有六星級飯店的接駁轎車、小巴、游覽車,每輛車都對著她噴氣,濃濃的煙嗆得她差點變成煙槍。
原來,她擋住了後面蝗蟲一樣的游客。
什麼時候她後跟了一群人?
七嘴八舌的嘴巴停不下來的討論著哪里的小吃碗大有料,哪里浪得虛名,哪里的溫泉是碳酸,泡起來皮膚又女敕又滑,哪里是摻硫磺水,泡了生皮膚病,又哪里的民宿蚊子一大堆,老板卻「凍酸」的連電蚊香都不給,哪里怎樣、怎樣又怎樣……她不由得豎起耳朵。
嘰里呱啦……呱啦呱啦……
難怪娘親每次打電話總是抱怨民宿難做,現在游客是越來越刁鑽了。
游客們像鮪魚季的鮪魚,爭先恐後的搭上游覽車、爬上小巴,就連排在外面載客的「小黃」也很直接的忽略過她,把那些看似肥羊的游客一一載走了。
她瞄了眼自己的穿著,有點髒的布鞋、牛仔八分褲、針織短袖罩著有領的長袖外套,戴著的漁夫帽是為了遮蓋總是亂翹的頭發,樸素的臉只上了簡單的保養,連口紅也在火車上吃便當的時候掉光了,的確有點寒酸。
難怪那些運將直接把她跳過,她身上大概沒半點游客的樣子。
反正她本來就不是。
「喂,四季豆小姐。」
叫誰?
不會是叫她吧?不過這里好像沒有別人了。
丙然是人不親土親——慢著!四季豆,是啦,她是紙人身材又怎樣,也不對,她干麼自動對號入座啊,雖然她的身材真的很干扁,一點也沒有女性該有的曲線,但是,礙著他啦。
四季豆、四季豆,從高中畢業就沒人敢這麼看扁她,是哪個把眼楮放在家里沒帶出來的?!
「你站住,別走!就是你!」如春風醉人的聲音追了過來。
呿,叫魂喔,又不是他家的阿貓阿狗,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伍莎莎不予理睬。
姜浙東從計程車排班的牌子走過來,攔住她。
有點眼熟……他像一片雪白亮眼的雲層向她移動。
墨黑色的短發在陽光中耀眼非常,時尚感很強的韓國針織短衫,同色系海灘褲,歐風涼鞋,蜜色的皮膚,健康干淨的腳指甲,喔……性感得要命!
真的是要命,她看男人自有一套標準,臉蛋?NO、NO、NO……那絕對不是第一考量,而是令人心曠神怡的干淨指甲。
指節修長的男人通常是好環境出身,指甲渾厚有型的男人超強,鈍鈍的指頭孩子氣重……其他,不勝枚舉啦。
標準通過,其他都好商量。
帥哥、俊男多的是怪胎,怪癖、自戀狂一大堆,養眼就好,要是拿來愛,少跟自己過不去啦。
她不是美女,也跟俊男絕緣,可是看見順眼干淨的男人還是會忍不住多看幾眼。
看呀看地……
怎麼?干淨清爽的表情是一副被打鴨子上架的模樣,誰欠他錢了?欠下的金額肯定不少,要不然那種要吃人的樣子……喂喂喂,直直的沖著她來啊!不會吧——
都快要跟她臉踫臉了,Stop!
「你喊我?」前後左右都沒人欸。是沖著她來的。
「四季豆小姐。」姜浙東完全出自自覺的叫,對她的遲鈍幾乎要發火了。
「綠豆眼先生。」她反擊回去,不假思索。
沒禮貌!四季豆、四季豆,她最恨這個綽號了,四季豆跟丑小鴨劃上等號,害她一路沒男人緣直到上大學這綽號才聲漸悄、音漸止。
想起以前的血淚史,多年的怒火又被撩撥起來,為什麼野火總是燒不盡,可惡的春風,好煩喔。
「我單眼皮妨礙到你了?」姜浙東的聲音悅耳,全無怒氣,不像隨便被挑釁就活蹦亂跳的伍莎莎。
「誰要你沒禮貌的貶低我的身材,我禮尚往來,不回禮,非君子也。」她不是很有看頭的身材又哪里對不起他了?
這樣子啊,男人當她是怪物的上下瞄了瞄。「你是女的吧?」
「我是。」什麼叫作她是女的,還加上個「吧」,哇哩咧!
「伍莎莎小姐?」總算基本的禮貌沒有差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要身分證明嗎?」哪里來的啊,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阿金姊叫我來接你。」
「我媽?」
他點頭。
「是來押解人犯吧?」
「我不跟逃犯為伍的。」他申明自己的立場。
「我媽也真是的,我既然答應回來,還怕我臨陣月兌逃不成,我是那種三心二意的人嗎?也太不信任我了。」又不是第一天當母女,大家的習性有什麼不了解的,來這一套!
隨便找個不知情的家伙監視,美其名是接送。
「你要不要上車?我還有別的地方要去。」看著手腕上的表,他嘴角下垂,看起來更嚴肅了。
原來是順道,這一順,浪費了他不少時間。
「不敢勞動你的大駕,我人好心好讓你把行李帶回去交差,OK?」
他冷眼看人的樣子真不是蓋的難看。
「我還有別的地方要去,跟我媽說,我晚飯前會到家。」忽視、忽視,把他忽視過去。
他的嚴肅讓人覺得好像在生氣。
這位是她最不想靠近也最排斥的那一型。
他大哥從頭到尾端著臉,讓人就像面對終年不化的冰山一樣,既然兩人都互看不順眼,互砍是免了,大家保持距離以確保家宅平安,人畜無害,山高水長不必重逢。
「我不是提行李的小弟。」
啥,她哪里這麼說了?
「我答應金姊會把你送到家。」
「家我是一定會回去的,只是我不想搭你的車。」果然一板一眼得很。
「為什麼?」姜浙東狹長單眼皮的眼不禁多瞄了她一下。
伍莎莎瞬間化成雕像。
他……的眼楮有帶電嗎?怎麼她好像听到滋滋的聲響?
他的眼尾微微上翹,眼神不明,神秘的氣息非常濃郁,臉蛋雖然談不上俊帥,單眼皮加上薄薄的唇看起來很有個性。
不要就是不要,還問為什麼?「沒有為什麼,我是有行為能力的成人,用不著事事件件都跟你交代吧!」因為一時不明的因素害她失去風度。
「上車。」她在氣什麼?動不動就生氣的女人。
「我不要,你的耳朵是假的啊,我說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她就是不想上他的車,管他開的是百萬名車還是腳踏車,不要就是不要啦。
「由不得你。」
他皺眉,眼皮掀開露出炯炯有神的眼珠。
「我可以告你綁架。」
「幼稚!」他不留情的二度指教。
「謝謝你的批評指教,本姑娘的東西不勞先生你帶回去了,我自己拿。」伍莎莎冒火了,而且火燒得旺,只怕繼續唇槍舌劍下去,會噴出一把火燒得他面目全非。
對姜浙東而言,伍莎莎的怒火只是一簇無關緊要的火苗。
雖然他還是不懂她在氣什麼……四季豆嗎?那可不是他說的,那是阿金姊講的。
看著她以驚人的速度拎起行李,連說掰掰都省下的瞬間消失,人影直跨過十字路口到了街的一邊,又半分鐘,只剩衣角的一點顏色,被人潮覆蓋了。
逃之夭夭啊。
他摩挲著下巴。
看起來她對他的印象不是很好。
不過,他是怎麼惹火她的?他什麼都沒做。
她的脾氣實在不怎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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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2)
「內部整修」
紅紙上四個大字貼在柱子上,涼涼的晚風吹過,被掀起了一角。
沒錯啊。
蓮花街七巷七號。
門牌號碼安然無恙的貼在水泥柱子上。
剩下的,好像也只有門牌號碼而已。
為什麼?
以前熟悉的四合院建築平空去了一大半,七零八落不說,根本看不出來有房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