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亲王爷带着秦穆戎与叶云水等人正与众宗亲的老爷、夫人们叙话的功夫,从宗祠内出现一身着蟒袍的白发老者。
众人停了寒暄交谈,纷纷与此老者见礼。
这老者见庄亲王爷出现,目光露出几分惊诧,越过他看向后面的秦穆戎和叶云水,不免多看了几眼后者,停留在叶云水怀抱的襁褓婴儿片刻才收回目光,语气略带调侃的与庄亲王爷言道:“你不是扬言说不来参加册封大典么?”
如此直截了当?叶云水面露惊诧,连忙低头故作听不见。
果不其然,庄亲王爷脸色一怔,轻咳两声,尴尬的行礼言道:“三皇叔。”
秦穆戎上前拜道:“三爷爷!”
“嗯!”白发老者笑着点头,秦穆戎连忙引见叶云水上前,叶云水抱着兜兜行了大礼,“给三爷爷请安!”这位老者就是皇室宗族的族长,先帝的亲弟弟。
叶云水曾听说过这位族叔,可却没想到他居然当面打趣庄亲王爷。
看庄亲王爷那胡子都被挤兑的僵滞,叶云水心中畅快。
庄亲王爷这老头儿也有怕的人啊!
那白发老者沉了半晌才叫叶云水起身,“既是都来了,就抓紧进来吧!宫里头都来人催了三四遍了!”说的应是太后。
秦穆戎扶了叶云水起身,众夫人们则先行进了宗祠之内。
而冯侧妃和秦慕云、秦慕方等庶子是不允进宗祠内部,只能在外堂听宣叩拜……叶云水与几人擦身而过,看到了韦氏脸上的忌恨,是那种恨之入骨的忌恨。
进入宗祠之内,众人对祖先行三叩九拜,缅怀颂词、其中细节此处不提,待所有宗亲的礼完毕之后,才是叶云水携秦公楠上前听封。
一旁的礼官嘘声提醒,叶云水缓步前行,脸上是写满自信的微笑,兜兜应声的笑了几下,好似把这庄重的气氛划了两笔,让一直绷着脸的族长三爷爷和众位老公候宗亲不免捋胡子笑着。
一套行礼、停步、叩拜、颂词下来,叶云水未错一步,待行至正位,才跪下听封。
族长拿出一金册,宣读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叶云水几眼,才缓缓道来……
这一份册封诏书格外的长,先是表功庄亲王爷一家的功德、随即是叶云水本人的大概生平以及救治太后被赐婚等一系列功劳之事,连抚养妾生姝蕙都写入其中,不过扬鸡毛掸子打人这一段却略过去了,只挑拣贤良淑德之事宣表,零零散散下来,这诏书冗长沉闷,听的人也昏沉欲睡。
叶云水跪在地上,心里很恶意的腹诽,明启帝是不是故意将这册封诏书写的这么长就是为了让她多跪上一会儿?
约有小半个时辰,族长才将这份册封诏书宣读完毕!
叶云水双手接过封诏,又是三叩九拜,感恩戴德一番,不过是将早已准备好的颂词背上一遍,尽管膝盖磨损,可叶云水的心中却很欢喜,拿了这册封金册在手,她的名分才算是正式的定了!
跪了小半个时辰,叶云水的腿早就麻了,秦穆戎上前扶起她,被一群夫人们捂嘴偷笑,似是都第一次见秦穆戎如此殷勤待人。
册封金册在手,叶云水才算正式的入皇家玉牒,另有众诰命夫人与其行礼,比叶云水品级低的自是要行宫礼,如若此人比叶云水长一辈,叶云水需还以晚辈礼,众夫人们自是又一番道贺。
虽是太后和明启帝有命,但王府册封世子妃却惊动了如此多的宗亲,庄亲王爷和秦穆戎也是过意不去,于楚香楼宴请众宗亲,众人面露喜色,除了身背公事之人不得已辞请之外,大部分都给了王府这面子。
楚香楼彻底的清场。
自药膳阁被那群公伯候府夺去干股之后,生意便一落千丈,虽也有宾客去吃饭,却大不如祁善经营那会儿,而药膳阁擅做药膳的几位师傅也被祁善挖去楚香楼。
如今楚香楼的生意依旧红红火火,待众人到时,祁善早已等在门口,叔叔伯伯、太夫人、夫人的迎着,这一圈下来也是累了一身汗。
叶云水进楚香楼时,祁善亲自带了她到雅间,“……怕兜兜闹,特意备了个房间给小嫂歇息。”
“祁善,谢谢……”叶云水这一声谢里涵盖了很多,祁善却是桃花眼一眯,“我这也是为了我的干闺女和小侄子,好歹兜兜这名还是弟弟起的。”说罢,祁善面色尴尬的出了门。
叶云水嘴角抽抽着,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不过她还没倒出功夫纠结这些,就听兜兜咧嘴哭,忙碌了一上午,这小子该吃饭了!
让邵嬷嬷和吴嬷嬷守好门口,叶云水则喂着兜兜奶,奶过他之后交了邵嬷嬷带着,叶云水才抽出身来去应酬那些太夫人、夫人们。
太夫人们自是坐了一席,以长公主为首,叶云水进去侍候长公主和各太夫人们用饭,被众位太夫人清退出去,道是不予她伺候,让她去寻年轻的夫人们玩耍去。
叶云水自是松了口气,跟这群活成精的太夫人们在一起,她心里就带着压力。
退出这一间,叶云水则去了夫人们的雅间内,各个都绷着劲儿的逼叶云水吃酒。
“众位夫人们可是饶了我吧,我还要奶兜兜,吃不得酒水!”叶云水笑着推脱,众夫人都瞪圆了眼睛表示惊诧!
贵族王侯之家,哪里有自己奶孩子的?
叶云水自知会是这种效果,又解释一番母乳对婴孩儿的益处,自有几位夫人听了进去,只叹生子之后又要主持府中中馈之事,根本无瑕分身,而大多数则自持身份,觉得亲自奶孩子乃是丢身份的事。
叶云水脸上淡笑,瞧着这群夫人的表情,许是更多人也认为她是多疑之人,信不着府中请的奶娘吧?
不过既是知道了叶云水不能吃酒,众夫人也不逼迫,话语言谈中,多数乃是各府的八卦事,当说起忠勇伯府的时候,叶云水却听孝奉侯夫人言道:“……说起忠勇伯府,自前几日就闭门不待客,说是府上的三夫人病危了,也不允旁人去看,直到昨晚才传出殁了的消息。”
三夫人死了?叶云水叹了口气,对三夫人的死叶云水并不意外,当日明启帝已是那般说辞,如若忠勇伯还能留着她的命才算见鬼,可这事并不算完,就听孝奉侯夫人继续道:“可当日殁的时候,你们猜那伯府三爷在哪儿找回来的?”
众夫人自是探寻的目光望去,孝奉侯夫人不由得撇了个嘴,“就在三夫人的亲妹子家里……”
“她妹子不是个寡妇吗?”另有夫人插嘴。
“早前就听说她不是个安生的,居然做出这等腌臜事,三夫人这是殁了,否则还不气死!”
“谁知是不是得知了真相才气病的?”
众夫人的问话中更多的是想套孝奉侯夫人的话,可孝奉侯夫人一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模样摇摇头,不再对此多言,又转了话题说起旁人家的事。
鸠占巢雀,那三夫人生前只顾着在府中争权夺势,却被自家亲妹子抢了男人,叶云水支着耳朵听这群夫人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心中却是苦笑,无非都是一群苦中作乐的人,兔死狐悲,改日谁知是这里面哪个哭?谁又知皇亲宗室的虚华外表后是难以想象的肮脏和薄情……
这一顿宴请没多久就散了,女眷们摸了一会儿叶子牌,叶云水只在边上陪着说话不上场,夫人们玩兴过后就各自先行回府,男人们自是留下继续把酒言欢。
秦穆戎也被缠住走不了,只吩咐了王府侍卫护送叶云水回去,却又有些不放心,犹豫之间还是言道:“不如你在这儿雅间里歇着,回头与我一同回去。”今儿发生了不少事,秦穆戎害怕她独自行走路上出现意外。
“爷能有什么不放心妾身的?这儿离府中又不远。”叶云水与其干坐在这儿等着,还不如回府处置院子里的事。
祁善撩了帘子进屋,就见二人正为此事纠结,“长公主要归府,不如请她带小嫂一程?”
秦穆戎斟酌半晌,才点头应允,带着叶云水上前分说一二,长公主也痛快的答应了!
这位长公主乃是明启帝的妹妹,庄亲王爷的姐姐,虽不是同母所生,但此位长公主一直得太后垂爱,与庄亲王府的关系也不错。
叶云水并非第一次见长公主,曾在太后的寿诞上有过一面之缘,与长公主见了礼道了谢,叶云水便欲上自己的朱轮车,却听长公主言道:“来本宫的车上坐坐,我们娘俩儿说说话。”
叶云水笑着应下,抱着兜兜上了长公主的马车。
长公主笑着抱了抱兜兜,“刚才离的远,也没细瞅,这孩子眉眼倒是真像王爷,脸庞儿更似穆戎。”
“王爷对兜兜很是宠爱。”叶云水顺着话茬说下,却见长公主嘴角意味深长的笑,“……你做的很好。”
叶云水不明长公主话语中的涵义,不免做低伏小的言道,“长公主谬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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