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sè已暗,悬月高空,一层薄雾在空中漂浮,将那点点繁星时隐时lù,偶尔才能看到闪亮光芒。
秦穆戎与秦慕瑾二人已往冯侧妃的院子里去,叶云水则急召管事们到此,把冯侧妃逝去之事宣出,管事们惊愕之余连忙去筹备丧事。
因是侧妃,故而丧事规制略繁复一些,但因秦穆戎之前已特意交代,丧白只挂满冯侧妃与三房的“秋思居”便可,其余之地不挂丧,而且行棺不入皇室墓地。
虽未全部看清那纸张之上所行列的字迹,但最后“自缢而死”那四字,明摆着秦穆戎已经让冯侧妃的死因不是那么光彩,故而才从简发丧。
怀恨多年,秦穆戎是绝不会让这个女人安详下葬,未寻个由头把她抛尸野外,应已是顾忌庄亲王爷与王府的脸面了……
叶云水不愿心中过多思忖此事,连忙把所有的事都布置下去,便上轿往冯侧妃的院子而行。
此时,韦氏、丁氏等人都已到此,秦穆戎、秦慕瑾依旧在院子门口,却未进去。
叶云水到此看到众人不免纳闷,正yù问为何不进,便听到院子里秦慕方那嘶吼之声清晰传出。
“母妃你死的真冤枉凭什么此时才报丧,纵使母妃乃是侧妃,那也应大葬,父王不在,你们就如此对待母妃与我等三房之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大哥,你难道就没想到过,此时我们三房落得如此下场,你们大房就乃下一刀俎上的鱼ròu,任那公母俩随意宰割?”
秦慕方话语到此,秦慕云却直言道:“闭嘴哪里容得你胡说八道?父王刚刚出征西北,你便如此惹祸胡闹,成何体统?”
“我胡闹?母妃已死,已死了”秦慕方嘶吼的声音就好似那尖刀划在铁片子上一般刺耳难听,歇斯底里,好似疯了一般的嘶吼:
“我将来怎么活?怎么活?父王还要我一年生出个孩子来?否则就要送我进宫当太监,我怎么办?”秦慕方傻滞半晌,又忽然指着秦慕云骂道:
“别以为你现在占个兵部上卿的位子就能好过多久,老四那崽子就是没下出个儿子来,否则早把你替换下去,你别以为贴了人家屁股上就能得着好,现在就巴望着父王战死回不来,否则你等着比我还惨吧”
“闭嘴”秦慕云上前一巴掌抽响,还未等再抽第二巴掌,就见秦穆戎不知何时从外进来,就像是一阵风,捏着秦慕方的脖子直接摔了墙上
秦慕方被这突然而来的冲撞吓的惊嚎一声,撞于墙上只觉浑身骨头散架一般,闷哼几声,再看秦穆戎之时却已吓的浑身筛糠了一般,嘴里猛咳惊呼:“救,救命……”
秦慕云本yù上前一步,却被秦慕瑾拽住,怨言斥责道:
“大哥,还上去拦什么?二哥揍三哥也是应当,口无遮拦,居然还巴望父王……打死他都活该”
秦慕云哀叹一声,耷拉着脑袋闷声不语,秦穆戎上前拳脚相加,半点儿没留余地,**掌下去,秦慕方的脸就苍肿不堪,活像个猪头
几声闷脆之响,秦穆戎把秦慕方往地下一扔,秦慕方口吐鲜血,掉出几颗白粒,却是门牙
秦慕方此时再看秦穆戎便似见了鬼,那一副怯懦之象却是与刚刚那副破口大骂截然不同,恨不能寻个地缝儿钻进去
可惜任凭他如何动,却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觉胳膊和tuǐ疼痛难忍,眼前眩晕几次yù昏过去,却都被那钻心的疼又拽了回来……
秦穆戎掸惮手上的灰和沾上的血渍,指着秦慕方斥骂道:
“断你一条胳膊一条tuǐ算是轻饶了你,我告诉你,往后再敢胡言半句,我就打的你一颗牙都不剩,留你那命根子回去下崽,一年内如若半个崽子都生不下来,我亲手阉了你这不要脸的畜生”
畜生?叶云水听这骂词不免抽抽嘴角,秦慕方是畜生,那岂不是连带着庄亲王爷都……
摇头把这胡思luàn想抛于一边,叶云水连忙上前,安抚劝道:“爷,别过于动怒,气坏了身子可不成,这府里头还都得依着您呢”
不提把秦慕方打的成了残废,只提莫动怒气坏身子,秦穆戎转头看着她,叹了口气,吩咐秦忠道:“找人把他圈了‘秋思居’去,没我的令,不允他出来”
秦忠拱手领命,叫上两个shì卫过去把秦慕方抬起便往“秋思居”走,秦慕方这时却昏了过去,纵使他此时睁眼醒着,恐怕也不敢再多嘴多舌,否则秦穆戎真有可能一气之下让他跟着冯侧妃去陪葬。
秦慕云此时才转过身,走到秦穆戎跟前问道:“冯侧妃大葬如何办才妥当?”
“我已安置下去”秦穆戎此时才把怀中那盖有庄亲王爷大印的纸张拿出,直接塞了秦慕云的怀里,“就按这上的办吧”
秦慕云看着手中那盖有大印的纸张看了两眼就吓了一跳,手颤抖的哆嗦着,咽了咽唾沫才说道:“这……这是真的?”
“条条罪状乃老头子亲自写上的,你说呢?”秦穆戎又补言道:“只给她随意葬了便罢,这种给王府丢脸的事就甭提了”
“可……可冯家会不会来人闹事?”秦慕云一提冯家二字,却又连忙闭上了嘴,“不担心冯家,却担心那太子少师”
那冯大学士一家子都被逐出涅梁,虽说冯侧妃母族与冯大学士同姓,但却无亲,冯家自不用提,可冯侧妃生母那一方的亲眷还有当朝为官之人,而最让人心存厌恶的便是那太子少师梁少卿。
梁少卿会否有何动作,可不是他的事,而是背后那太子秦中岳会否有什么huāhuā肠子可说不准。
秦穆戎听秦慕云说起这话,不免冷哼一声,厉声出言道:
“梁家又如何?那几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官儿,我倒是盼着他们来,他们来,这纸上的罪也就有人认了,连给那老婆子下葬都省得王府出人挖坑埋土了”
说完此话,秦穆戎则转身到院子门口吩咐shì卫围拢把守,秦慕云抽抽着嘴角,看着那纸张上的笔笔墨字,不免长叹不已。
叶云水看他那副表情便知,秦慕方刚刚的下场的确让秦慕云心里涌起一抹兔死狐悲的心,而秦穆戎今日对秦慕方那一番怒打,恐吓,无疑不是在给秦慕云一个警告。
而秦慕云那感慨一叹,无非不是在诉今后的王府,已完全是秦穆戎的天下
秦慕云手握那纸张,整齐叠起放于盒中,叶云水则上前说道:“丧事一切从简,世子爷虽已说此事不张扬,自还要上折奏报,还是劳烦大爷了”
上折奏报之事,秦慕方是做不得,秦穆戎本就恨那冯侧妃咬牙切齿,更不会动笔行事,故而此事只能交由秦慕云来办。
而秦慕云虽为兵部上卿,却终究乃王府庶长子,此事秦穆戎与秦慕瑾二人都不chā手,丧礼又不大办,又不葬于皇室墓地,外人终究会知这冯侧妃殁的不光彩……
秦慕云听叶云水说起这事,不得不点头应下,“我……我这就回去写奏折。”
说完此话,秦慕云似是茫然不知所措,站在原地转了两圈,才似恍然想起的往外走。
秦慕瑾目光疑huò,显然未思忖明白叶云水为何让秦慕云上折奏报,叶云水看他那副神sè,转身说起,“这些事不用四弟chā手,毕竟是三房的事……你还是回‘逍遥居’多陪陪夏氏,她刚刚生女,府中便出如此大事,定会心中忐忑,经不起惊吓。”
吴嬷嬷已与叶云水说起过夏氏生女之后,秦慕瑾的那副落寞表情。
叶云水也知这时代重男轻女是所有人都记挂于心的事,不可能所有人都与秦穆戎相比,故而她只能劝慰,不能强制。
而且对四房生女一事,叶云水也无法多辞多言,毕竟秦慕瑾乃是秦穆戎的嫡亲弟弟,而他本人又不像秦穆戎那么有主意,是个耳根子软的,生女一事本就是他心里的结,如若叶云水对此劝慰说辞太多,反倒是容易让秦慕瑾和夏氏心里起旁的心思。
秦慕瑾脸sè一怔,自明白叶云水之意,只得点头应道:“二嫂说的对,让弟弟来管此事也怕禁不住心里这股子气,我……我还是回去给孩子起名字”说罢,秦慕瑾便是跺脚红着脸出了这院子。
shì卫们将棺木抬来,由专人去为冯侧妃洗身更衣,又将其抬于棺木之中。
这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也披上了白孝,全都跪地痛哭,而一直近身伺候冯侧妃的那嬷嬷此时却不见人影。
叶云水在所有人中扫寻一圈,叫过身边的huā儿、巧喜道:“冯侧妃身边的那朱嬷嬷怎么不见人?”
huā儿和巧喜也是一怔,便行步上前,在那人群中挨个的看了一遍,却都转身摇头,没有发现那朱嬷嬷。
叶云水眉头轻皱,与那群丫鬟婆子道:“有谁看到过朱嬷嬷?她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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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祝大家中秋快乐,团圆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