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第二次無辜被冤枉的張嫂打了個噴嚏。
藍覓居然信了夏承斌蹩腳的說辭,這也不奇怪,在她的印象里,夏承斌是待人有禮、溫柔體貼的,所以他剛才的暴走根本莫名奇妙,也只能用玩笑來解釋,藍覓松了一口氣,露出笑來,「我還以為你生氣了呢,剛剛你的樣子好可怕,嚇死我了。」
夏承斌也笑了笑,有些僵硬,「玩笑而已,別害怕。」他模了模藍覓的頭,沉默了片刻後試探性的問︰「我的房間是不是很亂?」
看藍覓遲疑又忍笑的點頭之後,夏承斌突然露出了一副我早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來,「我果然猜得沒錯,張嫂又偷懶了。」他搖頭嘆氣,一臉的無奈,「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她總是把我放到洗衣籃的衣服扔回床上裝沒看到。」
藍覓听了之後十分吃驚,「張嫂看起來蠻勤快的啊。」還教她怎麼做家事了呢。
夏承斌攤手聳肩,「我也希望所有人都和你想的一樣,可事實就是如此,我也不願相信。」藍覓擰眉,「那你為什麼不把張嫂辭退了?」
夏承斌又搖頭,「張嫂的丈夫癱瘓在床,還有個上高中的兒子要養,她不能失去工作。」
藍覓想了想,拉住了夏承斌的手,一臉真摯,「家里條件這麼差,張嫂一定是受了什麼精神剌激才這樣的,可能過段時間就好了,不過她真幸運,遇到你這麼善良的老板。」她對夏承斌的謊言照單全收,而且對夏承斌的好感又上升了一個等級。
在她真誠的目光下,夏承斌終于有種老臉發紅的感覺了。
在大騙子夏承斌的努力下,「開胃菜」總算是成功解決了,可幾天之後從天而降的大麻煩,卻如同一個響雷,劈得夏承斌手足無措。
他的損友們終于閃亮登場了。
那是一個漆黑的夜晚,損友團敲響了夏承斌公寓的大門,然後五分鐘後,滿意的看到開門之後臉色慘白的夏承斌。
夏承斌愣了幾秒,然後「砰」的一聲把大門闔上了。
門外的「損友團」愣了一下,之後繼續齊心協力的敲門。
放肆的敲門聲終于驚動了藍覓,她跑下樓,看見夏承斌之後一愣,「原來你在,怎麼不開門呢?」說著就要跑去開門,可誰知夏承斌搶先幾步擋在門前,雙手張開,一向平靜無波的眸子瞠得老大。
藍覓奇怪的看著他,「阿承哥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蒼白……呀,出汗了。」
一門之隔的損友團們一听此話,驚訝得都忘記要敲門了。
蒼白、出汗?這是該出現在夏承斌那張冰塊臉上的反應嗎?天哪,真是變天了!
鮑寓里的夏承斌听見外面安靜了,于是說︰「推銷的而已,現在已經走了。」
藍覓剛要相信,敲門聲就又十分不識趣的響了起來,于是藍覓去拉夏承斌的手,「推銷的也很辛苦啊,我們不如听听他是賣什麼的嘛,敲這麼久的門也一定很累了,而且天也黑了,或許敲完這家他才能下班呢。」她看了眼渾身僵硬的夏承斌,「阿承哥,你好奇怪哦。」
夏承斌咬牙,知道這麼擋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于是只好沉著臉讓開。
藍覓略有些費力的拉開雙開的大門,然後一怔,這麼多人!這是推銷集團嗎?
門外站著四個男人,一個對著她懶洋洋的笑,這是雷少城;一個對她友善又疏離的笑,這是雷少決;一個面無表情的看著她,這是郝寧;而另外一個,不知道在看著哪里走神,這就是廖遠康了;至于廖淳,身為一個臥底,他自然是不便出現的。
藍覓吞了吞口水,友好的問︰「你們是賣什麼的?」
領頭的雷少城目光越過藍覓,看了眼她身後臉色鐵青的夏承斌,笑,「賣交情的,老夏,你說我們幾個的交情,值多少錢?」說著就在藍覓疑惑的目光之中,帶著其他團員浩浩蕩蕩的闖進了人家的公寓,然後十分不客氣的佔據了客廳里的沙發。
藍覓看了眼夏承斌,「你的朋友嗎?」
夏承斌唇角抽了抽,隔了好半天才扯出一個笑容來,「嗯,剛才我們開了個玩笑。」
他雙手按在藍覓的肩上一轉,把藍覓推向廚房,「今天來的人多,我怕張嫂會忙不過來,所以你去幫忙準備一下好嗎?」
成功的把藍覓推到廚房之後,夏承斌迅速的折回到客廳里,目光如炬的看向在座的幾個男人,腮幫子的紋路凸顯,憤怒幾乎要從眼中燃出。
「你們來干什麼?」
「看熱鬧啊。」雷少城毫不避諱的說。
「有什麼熱鬧好看!」夏承斌幾乎要抓狂了。
「不就在我眼前嗎?」雷少城笑著打量夏承斌,「這麼大的一個熱鬧。」
「夏「熱鬧」。」郝寧淡淡的說。
「不準給我起外號!」夏承斌攥著拳頭說,然後壓下怒氣,回頭看了眼廚房的房間,接著轉過頭來,調整了音量,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不管你們是來做什麼的,都不準亂說話!從現在起,你們就是刑警大隊的,是我的同事。」
「我就是刑警大隊的啊。」廖遠康開口了。
夏承斌無言,怎麼把他給忘了?
「但你不是我的同事。」廖遠康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
「我可以是,此時此刻,我就是你的同事。」夏承斌眯了眯眼楮。
「別這樣滿眼殺氣的看著我們,我們可不吃你這一套哦。」雷少城慢悠悠的說。
他說的沒錯,夏承斌可以除掉一切障礙,卻除不掉眼前的這幾個人物,這一瞬間夏承斌終于明白肋上被朋友插兩刀是什麼感覺了。
他緩了緩情緒,在沙發對面的電視櫃上坐下,然後嘆了口氣,放軟語氣,「無論如何,幫我瞞過去,就當我欠你們個人情好了。」剛說完,藍覓就端著橙汁走出來,夏承斌表情迅速一變,「這個案件果然很棘手。」
「噗……」雷少城很沒道德的笑場了。
「喝點東西再說吧。」藍覓在每個人眼前都放上一杯橙汁。
「謝謝。」雷少城懶洋洋的笑起來,「剛才進來得匆忙,還沒坐自我介紹,我是雷少城。」「郝寧。」郝寧自報姓名。
「雷少決。」雷少決也說。
廖遠康則是沉默。
「老廖!」雷少城推了他一下。
「啊?」廖遠康這才回神,看見看著自己的幾雙眼楮之後才慢半拍的說︰「廖遠康。」
「你們好,我叫藍覓。」藍覓看起來有些拘謹,笑了笑就打算繼續回廚房幫忙。
「我們都是老夏的同事哦。」雷少城又起了話頭,「你是誰?我沒听老夏提起過呢。」
「我……」藍覓抱著托盤看了眼夏承斌,說︰「我是阿承哥的鄰居,借住在這里。」
「哦,鄰居啊。」雷少城曖昧的拉長了尾音,最後挨了夏承斌的一記白眼。
「天色不早,我就不留你們了。」夏承斌終于忍不住站起來。
「橙汁剛上來。」一直少言的郝寧忍不住抗議。
「局里事多,難得今天休息。」連雷少決都會面不改色的說謊了。
夏承斌頓時覺得世界都灰暗了,而那位真正的刑警現在又不知道神游到哪了,眼看藍覓在場,夏承斌不好發作,只能吃了啞巴虧,讓這幾個混蛋暫時囂張。
他們也不客氣,喝完橙汁就在這里吃了晚飯,飯桌上幾個人的眼楮也一直在他和藍覓身上打轉,偶爾不知道看見了什麼,就開始肩膀顫抖的憋笑。
夏承斌的肺已經氣炸成碎末了。
幸好這幾個人手下留情,並沒有拆穿他的身份,看夠了熱鬧也就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