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她試探的問。
他模出煙盒,拍出一根煙,咬在唇上,「是最後一次。」他點上火苗。
她就是想听到這個答案,但一听他真正說出來,她仍呆住了。
「以後,我不再干這種熱臉貼冷的事。」他將她的脖子勾過來,「我已經找到陪我高興、陪我難過的人了。」
他的表現明明很明顯,她卻想听他大聲說出來。
「誰呀?」她故意要問。
「你。」範錯為將煙噴到一邊,低頭擁緊她,「我要你和我有福同享。」
「阿為,」她忽然有點害羞,但心中有些話,她一定要說,「我會當你最堅實最可靠的後盾,我永遠不會像她那樣對待你。無論你什麼時候需要我,我都在,我會為你加油打氣,永遠站在你這邊。」
範錯為低頭看著她。
蒂琺的兩頰升起兩朵小小的紅雲,萬分可愛。她不是情話綿綿的女人,更多時候,她用有點冷漠,有點抵抗,甚至是有點挑釁的方式與人交流,也因此,顯得這番話格外情真意切。
沒有確切證據能證明,但他就是知道,蒂琺這輩子只會對他一個人如此在乎,她的心不會再容另一個男人進去。
他也是,沒有人能夠取代蒂琺。
得天之幸,他們的無名指已套上了互屬的戒指,接下來,只要好好度過未來幾十年就很完美。
他們能幸福的。
範錯為看向窗外。好好的假日,只用來打掃,未免無趣。
將她打橫抱起,他往主臥室走去。
那枚鈴蘭胸針孤伶伶的被遺留在地板上。
對講機響起時,蒂琺正準備去上班。
手邊的情況有點混亂,她的手上交替拿著隔離霜、彩妝刷,以及煮湯的杓子,不停在房間與主臥室跑來跑去。
婚姻生活上手後,她慢慢找到節奏,負擔起她能做的事。範錯為做早餐給她吃,她則負責晚餐,每晚上班前,會先將食材采買回來,簡單下廚,讓他下班後有東西吃。
不過,她不如他有條理,常常忙得忘我,最後把時間卡得太緊。
「範太太,有個女人來找你。」警衛先生通報,「她說是範先生的母親,要讓她上去嗎?」
她看了眼時鐘。
湯鍋還沒滾,她的眼線只畫了一邊,趕到上班地點需要二十分鐘,可她只剩下半個小時了。
「跟她說現在不方便——」
「啊,這位太太,不能因為別人開了門還沒關上,你就闖進去,喂,不行——」
避理員的聲音愈來愈遠。
蒂琺快速畫好另一邊眼線。她有種直覺,管理員攔不住瑪麗喬,所以當門鈴響起時,她不驚訝。
進廚房將快滾起的湯攪了攪,她決定隨機應變。
「錯為搬出來這麼久,沒邀我來過新家,連地址都沒告訴我。」瑪麗喬一見她開門,立刻闖了進來。
蒂琺根本來不及阻止!盡避她心中有防備,已經想好了要怎麼說,但瑪麗喬的氣勢太強了,她只能在她身後亦步亦趨,根本攔不住。
瑪麗喬把屋內每個角落都看過了,開了每一扇看得見的門,包括掛著他們衣物的衣櫥,以及放了兩人鞋子的鞋櫃。當她定定看向主臥室里那張大床時,蒂琺不禁羞窘交加。
床上其實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夫妻歡愛也是天經地義,可那些記憶太過私密,容不得外人窺看,她無法承受被這樣盯著瞧。
她率先逃出來,瑪麗喬硬是在里面多待了幾分鐘才出來,蒂琺幾乎沒有勇氣對上她的視線,因此她不知道,瑪麗喬笑容中有得逞與勝利的意味。
再打開另一個房間,里面只有幾個紙箱,潔白瓷磚地面上,小紙盒格外醒目。
瑪麗喬一眼認出來,那是唐生珠寶的包裝。「把那個拿過來讓我看看。」
蒂琺心里暗叫聲糟!那天他們收著收著,回房里繾綣去了,也沒再回這房間多看一眼,那枚鈴蘭胸針就這樣被忘在地上。
「那個……不重要。」她拾起,握在掌心。
瑪麗喬玉白女敕滑的手攤在她鼻前,「拿來我看。」
她可以找一百個理由推搪過去,此時卻連一個也擠不出來。她不想承認,但瑪麗喬的氣魄壓得過她,只好乖乖照做。
「哦,果然是那枚鈴蘭胸針。」
「那個,」她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麼,她是那麼不舍範錯為被冷待,「你當初不收這枚胸針,讓阿為很失望,他不過是想把賣出創作曲的喜悅分享給你……」
阿為?瑪麗喬挑了挑眉,「你收著吧,這種小東西,我看不上眼。」
「但……」
「我來了這麼久,你不會泡杯茶或切水果招待嗎?」
「啊!」她驚跳起來。上班!她得去上班!
她沖進廚房,湯已經大滾,還好沒濺出來。瞄一眼時鐘,準時上班是不可能了,打電話請假一個小時或許還能補救。
她匆匆去做,再進主臥室,把鈴蘭胸針收在梳妝台抽屜。
「嗯……那個,我上班快遲到了,改天再招待你,好嗎?」
「你去啊。」瑪麗喬挑了挑眉,「我是我兒子的媽,待在我兒子的家,沒什麼不行吧?」
理論上是這樣,但實際上她清楚,不該任她一個人留在這里。這是他們的家,相對于夫妻倆,瑪麗喬是外人,但又不能這樣對她說,該怎麼辦呢?傷腦筋!
瑪麗喬大刺刺的佔據單人沙發,那一向是男主人獨享的寶座,即便是她,也不會佔據,頂多是被他抱到腿上去,但瑪麗喬坐得可舒服了。
「茶呢?水果呢?先端上來,要出去再出去。」
蒂琺嘆了口氣,從櫃子里拿出茶包。
結果那天,她一共遲到三個小時,而且忘了再次報備。
瑪麗喬使喚得她團團轉,她一不照做,她馬上翻臉。也不知道是湊巧,還是算計好,在範錯為到家前不久,她說要回去了,可一起下了樓,她要開始沖的時候,瑪麗喬又改口說要她幫點小忙,耽擱下來,她已經曠職三小時。
她想過要跟範錯為提這件事,可是,一來作息錯開,很難找到好好說話的機會,二來她也不想讓他心煩,如果能自己把事情處理掉,當然最好。
可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瑪麗喬已經天天報到。
「我听說你在夜店工作?」
「是。」
「還不辭掉嗎?半夜才上班,凌晨才回來,像什麼樣子?」
她逐漸習慣瑪麗喬對她的了如指掌,盡避她從未透露過什麼,瑪麗喬必然做過調查。「我在考慮要找其它工作。」她邊回答,邊吸地。
「我兒子給你的錢不夠花嗎?範家給你的津貼不夠用嗎?還要你去外面拋頭露面?」
「不是……」
「大姊也說了,你不顧自己的面子,也要顧錯為的面子,錯為怎麼說也是範家少爺,老婆居然在那種地方遞毛巾送酒,說出去怎麼能听?」
等等,她好像誤會了什麼,「我是服務生,工作很單純,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還沒說完!」瑪麗喬一通搶白,「你不知道我每天面對其它親戚有多尷尬,你不要再去了,現在就打電話辭掉!」
「我……」
「當妻子也有很多東西要學,錯為全心全意在事業上沖刺,接下來要角逐範氏經營者大位,你是他老婆,怎麼可以不專職照顧他?看看你,連水果都切不好,怎麼能……」
一個重重的甩門聲響起,瑪麗喬的話戛然而止。
「蒂琺愛做什麼就做什麼,我不會逼她,你更沒資格。」
範錯為回來了!
瑪麗喬滔天的氣焰瞬間縮小,一臉訕訕,「你……回來啦?」
他點了下頭,褪去皮鞋,放好公文包,月兌下西裝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