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棍與罌粟 第4頁

懊死!原來,是夢嗎?

明明是一場令人心神蕩漾的春/夢,但是,在夢醒之後,範行淵不只不覺得懷念,甚至于感覺十分糟糕,比作了一場惡夢更令人反胃想吐。

他吐了口氣,閉上雙眼,半刻,又睜開眼眸,轉頭看著從落地窗投射進來的陽光,明明已經醒了過來,卻覺得夢境鮮明得宛若歷歷在目,令他忍不住皺眉,咬牙,低咒了聲。

因為,在夢里的那個女人,如今已經是他的前妻。

範行淵掀被下床,走進浴室沖了晨澡,然後套上一條灰色的休閑長褲以及深灰色的睡袍走下樓,人還站在樓梯上,就看見樓下他的新女友正在等他,管家董伯站在她的身邊,很有耐心地阻撓她上樓去吵醒主人。

「淵!」一見到範行淵,官美美笑得再燦爛不過,擠開了擋在她面前的董伯,正好在範行淵走下最後一階樓梯時跑到他面前。

「那麼早?你都不用睡覺的嗎?」範行淵示意董伯可以離開,腳步往餐廳的方向走過去。

「我想你啊!」官美美用雙手圈抱住他的手臂,想要讓他可以就近看見她辛苦畫了兩個小時的素顏妝,陪著他一起走進餐廳,當一名年紀約莫五十的僕婦向範行淵鞠躬說早安的時候,她微微昂起下頷,宛如女主人一般驕傲。

範行淵對她的表情視而不見,朝僕婦點頭,示意她可以張羅早餐,然後扳開官美美的糾纏,走進廚房里,打開冰箱拿出一瓶礦泉水,這時僕婦靜悄地遞上一個干淨的玻璃杯,交到主人手里。

闢美美也跟著進來,不太明白他明明是主人,為什麼要自己進來倒水,但她只是聳了聳肩,知道自己進了這個家,一定不會做這種有失身份的事。

範行淵喝了口冰涼的礦泉水,瞅了她一眼,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唇邊勾起一抹冷笑。

在她的心里大概以為有錢人就應該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但他們這些人又不是缺手缺腳,想讓人來做的時候,他們就命令,但是他們想要自己動手時,那又是另一種生活情趣。

就像唐水心還未跟他離婚以前,就很喜歡煲湯,難得的閑暇會喜歡待在這廚房,煮杯咖啡,讓人弄一些點心,就坐在中島旁一邊看書,一邊看火候。

她喜歡聞煮食物的香氣,反倒是煮好了之後,吃得不多。

闢美美不懂他為什麼用那種眼光瞥她,忽然想到今天自己大清早過來的目的,趕忙拿出手里的精美小紙袋。

「送你的!」

「那是什麼?」

「你打開來看看。」她硬是接下他手里的水杯,拿出袋子里的銀白色包裝盒,湊到他的手里。

範行淵掀開盒蓋,一看就知道是個鈦手環,顏色和樣式都頗適合男人配戴,但他卻是泛起一抹再冷不過的淺笑。

「是她告訴你我需要這玩意兒嗎?」

闢美美知道那個「她」是在指誰,那就是他的前妻唐水心。

他們之間一如媒體所傳聞的一樣,就算是離了婚之後,也因為兩個家族的合作,保持了良好的互動關系。

所以,範行淵會把每一任的新女朋友介紹給他的前妻,他總是對自己的每一任新女友說,他的前妻是最明白他需要的人,他很忙,沒時間好好跟她們慢慢相互了解,所以如果她們真的有什麼問題,就去拜托唐水心幫忙。

而唐水心很清楚他不喜歡在身上戴飾品,有時候就連手表都是為了不忘記時間而勉強戴著,所以她絕對不會建議他的女朋友送這只鈦手環。

「我告訴你,這手環的作用可大了!」官美美故意忽視掉他的問題,「我朋友說,常運動的人應該要戴這個,我知道你常健身運動,我怕你累啊!所以就想買一個送你,你看,我自己也買一個,一對的。」

「你敢不去請教她的意見,真的有把握我會喜歡嗎?」他冷笑了聲,把手里的東西丟到中島上。

「我……我想你需要啊!」

「我不需要。」

「我去問過水心,你相信我,我去問過她,可是,她說的禮物很奇怪,你相信嗎?她竟然要我送保健用的護膝給你,那是老人家在用的東西,我怎麼可能送那種東西給你?!」

再怎麼說,她的男朋友可是有錢又帥氣的黃金單身漢,她怎麼可能把他當老頭子對待呢?官美美噘了噘唇蜜涂抹得恰到好處的唇。

「如果說我需要呢?」範行淵挑起一邊眉梢,冷笑了聲,「你不知道嗎?我大學時代喜歡登山,二十歲那年在挑戰聖母峰的時候左膝受了傷,到現在這舊傷都還會隱隱作痛,尤其是台北的冬天濕氣重,會痛得更難受,我這兩天才在想需要一個新的保暖用的護膝,如果你肯听水心的話,買一個送給我,我想,現在我應該會很高興才對。」

「怎麼會……?!」

「所以說,我一開始就告訴你不要自作聰明,如果你沒有把握能挑到我喜歡的禮物,就去問她,她會給你最好的建議。」

「我不要!」

「你不要什麼?」他挑起一邊眉梢,質疑問。

「我不要去問唐水心到底應該要如何討你歡心才可以,因為我是你現任女朋友,唐水心是你的前妻,你們都已經離婚了,哪有人像你這樣,教唆自己的女朋友去糾纏前妻的?!你就沒想到她可能會不樂意幫忙嗎?」

說到「現任女朋友」這五個字時,她的眼里透出了驕傲,也就是因為這份毫無根據的驕傲,讓她覺得自己可以當面把話跟他說清楚。

「不,我沒想過,因為,討我歡心是她的義務,這一生,在她沒有把欠我的幸福還我之前,她休想可以擺月兌我!」說完,他勾起一抹很深、很深的笑痕,絲毫不想掩飾從眼底迸發出來的邪惡。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都已經跟她在一起了,竟然還想跟前妻糾纏不清?難道,他想要的幸福,她就不能給他嗎?

而且,她搞不懂他,他不是跟唐水心離婚之後還像朋友一樣嗎?怎麼這時說起她來,那表情眼神就像是在談著一個仇人。

難道,先前傳得沸沸揚揚的離婚說法,其實是真的?

「如果你無法達到我的要求,那就分手吧!」

「你……你說什麼?我不要分手!我不要!你想想,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難道你就不會舍不得我嗎?」

「你說錯了吧!是你好不容易才跟我在一起才對,從一開始就是你倒追我,忘記了嗎?」他笑得有些無奈,心想她是哪來的異想天開,覺得他會舍不得跟她分手呢?「那個手環拿回去,我用不著。」

「我不要!那是我對你的一番心意,我挑這份禮物挑了多久你知道嗎?我花了多少心思你知道嗎?!」

「好,就看在你這份真誠的心意上,這份禮物多少錢,我可以加十倍百倍還給你,但是!」他的話尾鏗鏘有力地一頓,勾起笑,拿起手環連著整個禮物盒,拉開設在壁櫥里的分類垃圾筒,扔了進去,動作一氣呵成,「對于我不需要的東西,這就是它們的下場。」

「你──?!」她氣得臉色慘白,渾身不停發抖,「範行淵,你真的是個大爛人!」

「我還以為你是知道這一點才跟我交往的。」他聳了聳肩,一副無奈的表情,不太懂為什麼女人在分手時,總喜歡把錯怪到男人身上?!

就只有她不同。

他的前妻唐水心,巴不得自己是千夫所指的壞女人,用她那一貫溫和文靜的態度,婉拒任何可以為她開月兌罪名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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