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去。」他沒打算歸還到手的鑰匙,但也沒打算乖乖等門。
唐水心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幾乎將整扇門給遮擋住的高大身軀,「你不要在這種時候跟我鬧好嗎?我要趕著出門,他們現在一定都己經到樓下等我了,你快點讓開,我要出去啦!」
「打電話通知他們,你要坐我的車去。」他擅自抄過她的包包,從里面拿出她的手機,遞到她的面前。
「你是認真的?」
「我的表情讓你看起來像在開玩笑?」
「不。」就是因為不是,才教她覺得困擾。
「所以我要去。」他咧開一抹像是大男孩般的寞,眼神卻是十足的男人,不容她挑戰反對的堅決。
唐水心抬眸瞪了他好半晌,終于不甘心地接過他遞來的手機,按下友人的電話號碼,告訴他們可以先把車開走,她會搭範行淵的車隨後跟上。
第4章(1)
範行淵一直覺得,如果帶他的前妻去攀爬高山,無論那山如何險峻,地形如何惡劣,她一定是可以走到最後的那個人。
就算到最後只剩下她一個人,她也一定可以走完全程。
她就是一個如此堅強獨立的人,完美得教他覺得好可恨。
他們一行總共有五個人,其中只有己經年屆六旬的吳先生是男人,其余都是些婆婆媽媽,年紀從四十幾到六十幾都有,其中郭太太與她是同一個小區的住戶,對于範行淵的意外出現,她比誰都感興趣。
唐水心己經可以料想,不出明天,她帶男人出入的消息,一定會傳遍小區里的婆婆媽媽團體,但她己經不想管了,今天先應付了範行淵再說。
「今天是你小區大拜拜還是請客嗎?為什麼要特地來這市場買那麼多菜?」範行淵跟在她的身後,很順手地把她的購物拖車接過手。
「來這里是因為這里的肉品新鮮,有些商家跟郭媽媽他們是老交情,一定會給我們最好的貨色,價錢也漂亮。」唐水心吩咐大家兵分三路,負責采買不同的食材,因為今天她帶了範行淵來,所以這組就由他們兩個在一起,「我們沒有要請客或拜拜,我們跟自助餐工廠借了一個地方,周末的時候,就會做便當到獨居老人的家里分送。」
最初,是附近小區一位認識的主委臨時請她幫忙,替班幫了兩次,後來,只要她周末時抽得出空閑,就公主動參加這個活動,她從小就跟女乃女乃相依為命,大概是這原因,讓她對于那些無依無靠的獨居老人格外心疼。
「你跟我離婚之後不回唐家的屋子去,就是忙著這些嗎?」範行淵對于她的「熱心公益」頗不以為然。
「我沒跟郭媽媽他們說我離過婚,你這話別在他們面前說,我不想他們在背後猜測我。」
唐水心沒好氣地回眸瞪了他一眼,心想還好只留他跟自己一塊兒走,要不,他剛才說的話包準己經讓人听見,而她就等著教人說閑話。
「我沒有不回唐家。」在說出這句話時,她一雙美眸微斂了下,轉頭掃視著攤子上的貨色,「你知道我是被唐家收養的孩子,我原本姓蘇,在我小時候跟爸媽和女乃女乃一起搬到美國去住,在大哥派我回台灣的第一年,我就把女乃女乃的骨灰帶回她的老家,那天是給女乃女乃掃墓,順道經過那個新造鎮,想說就近買間房子給自己也不錯,說也巧合,那間屋子原本的主人要搬回南部去,所以決定把房子賣出來,所以是緣分吧二我現在至少還要在台灣待兩三年,到時候房子要怎麼處理,我現在還沒想那麼多。」
「我希望你回唐家的房子去,那里比較安全。」說著,他接過她才剛付完錢的一袋四季豆,因為購物車里己經放不下,就拎在手里。
「我會防身術的,你忘記了嗎?你不要因為昨天的突發事件就矯枉過正,我不會出事的。」
「你沒想過,如果對方的本事不是你用防身術可以對付得了的呢?」
「範堂少爺。」唐水心自然是知道他這個「堂少爺」身份,回眸睨他,沒好氣地笑說道︰「你會不會把事情看得太嚴重了?你如果怕出事,是不是先告訴我,是誰要對付我呢?」
「我……我是怕無端災禍,殃及池魚。」
「你到底有什麼事情瞞我?」她挑起眉梢,質疑地瞅著他。
「沒有。」他咧笑,回眸迎視她的注視。
無賴!唐水心投睨他的眼神,似乎在罵他這句話,只見他聳聳雙肩,繼續跟在她身後,陪著她一起把菜買完,跟其他兩方人馬會合,把菜搬上車子,直接開到他們商借的自助餐工廠。
他們煮飯菜的地方,是工廠後面的一間小屋子,是工廠老板熱心免費出借給他們,鍋瓢碗盆一應俱全,煮上百來份的便當不成問題。
昂責著火炒菜的人是郭媽媽,有人洗菜,有人切菜,而唐水心則是負責揀菜,一大早馬不停蹄忙到九點,只吃過簡單的早餐,要是在平常時候,她還不會覺得太累,可是剛好是月事的第一天,一整個折騰得難受。
終于再也忍不住隱隱泛上的疼痛,她借口要上洗手間,到後面配水吃了止痛藥,就在把止痛藥收回包包里頭,轉頭要回去廚房時,就看見範行淵矗立的高大身影擋在眼前。
唐水心被他的突然出現嚇了大跳,「你要出現時好歹出點聲可以嗎?人嚇人是很可怕的。」
「你在吞什麼?」範行淵眸光微挑,一臉審視地打量著她。
「綜合維他命,早上忘了吃。」她臉不紅氣不喘地撒謊,不想被他知道她在吞止痛藥,「郭媽媽的菜應該都炒好了,我要回去幫忙包便當了。」
說完,她越過他身邊往外走,沒有回頭,也知道他的腳步跟了上來。
「你永遠不知道會累?」
「當然會啊!我現在就很累,所以你可以閉嘴,不要讓我浪費力氣跟你說話嗎?」她投給他一記不耐煩的瞪視,知道她自己是在遷怒無辜,但人不舒服的時候,也管不了誰是無辜,而誰又不是了。
「我覺得你的臉色不太好看。」從市場回來時,他就一直想要跟她說,但總覺得他說了會讓她不高興。
「哪有?你不要亂講。」她想也不想地就否認,但心里沒有不高興,知道他說這話是關心她,她很感激他的關心,但她不能接受。
範行淵早就料到她的反應,心里不意外,也沒再開口說話,只是靜靜地跟在她的後面回廚房。
無論她在做什麼,他就跟在她身邊做,他忍不住在心里苦笑,這竟然是他此刻唯一能留在她身旁的方法!
在近百個便當都包好之後,他們分三路送到獨居老人家里,因為唐水心跟範行淵只有兩個人,所以需要有人喂食的老人就由郭擱媽他們那邊去負責,但也因為這樣,唐水心這組就多分了幾份要送的便當。
在過程中,唐水心很感激範行淵的不厭其煩,開車繞著大街小巷陪她一起送便當,終于,幾十個便當送到了只剩最後兩個,他們來到最後一家,因為是在小巷弄內,怕車子開進去倒車不容易,所以他們把車停在外面的馬路,拿著兩個便當送進去。
听見狗吠聲,出來迎接他們的是一個約莫六、七歲的瘦小男孩,他笑眯眯地從唐水心手里接過兩個便當,向里面大喊說︰「女乃女乃,水心阿姨來了門「不是說獨居老人嗎?」範行淵跟在唐水心的身後,看見小男孩跑進屋里的背影,疑惑地問道。
「他的名字叫小永,一個七十八歲的老女乃女乃再加上一個七歲的小男孩,兩人舉目無親,在我眼里看來,不比獨居老人好啊!老人走了,再苦再痛,至少都是一了百了,但孩子呢?他還有大把人生,卻能靠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