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女 第3頁

「想治病的事。」孔陀捋了捋白胡,一副很困擾的模樣。

孔影白挾了塊雞腿到爺碗里。「別想了,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真女敕,入口即化,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孔陀真想替她辦嫁妝。

孔影白偏著頭,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似的,一臉不解地問道︰「爺,什麼是小雞雞?」

孔陀猛地嗆了一聲,拍拍胸口,咽下岔氣的口水。「你說什麼?」

孔影白納悶地說︰「阿武說我連小雞雞都不知道,他懷疑我不是男兒身。」

「不用理他,他以後不會再找你的麻煩。」孔陀心虛地扒了一大口飯。

「爺,你還沒解釋小雞雞是什麼?」影白決心把家里的鍋都打破也要問明白。

孔陀胡謅地說︰「小雞雞就是未成年的男孩,身體下面會有一個硬塊。」

「我為什麼沒有?」孔影白一手伸到桌下,模模索索地。

「成年男子的硬塊會消失。」孔陀自圓其謊。

孔影白開心地松了口氣。「我懂了,原來我已經長大了。」

「神醫,大事不好了!」這時村長突然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瞧你慌成這樣,是發生什麼事?」孔陀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

「來了一批女真軍隊,說要檢查全村男孩的。」村長想不透似地皺眉。

村長之所以為村長,主要是因為他熱心助人,並不代表他學問淵博、見多識廣;老實說,村長從未下過山,而下了山的年輕人沒一個回來過,村人完全不知道山下的局勢到底有多亂?連改朝換代一事,還是孔陀告訴村人的。

檢查男孩,其實就是在找前朝太子,因為太子的上都有龍印。影白是公主,自然沒有;但她是窈窕女,怎麼能讓她當眾月兌褲子,這個秘密若是讓女真人發現,一定會對她女扮男裝的行為起疑,萬一他們要檢查她胸口,豈不是死定了?

孔陀越想,心越不安,臉色漸漸慘白,村長見了臉色也跟著變白。神醫雖自稱是獵戶的爸爸,但村人大都知道獵戶他爸也是獵戶,早過世了,不過村人都敬重神醫,不在乎他的來歷。

村長相信神醫見過大風大浪,不像他只見過山豬野猴,所以會讓神醫感到害怕的事,一定不是好事。難道是女真人要屠殺村里所有的男孩……沉默了一陣子,村長顫著唇問︰「他們是不是要濫殺無辜?」

「不是。」孔陀轉移地問︰「什麼時候檢查?」

「明天一早,十歲到二十歲的男孩全部到村口集合。」

孔陀當機立斷地說︰「真不巧,影白明天一早要到山里采草藥。」

村長感到棘手地問︰「影白不能來,到時我怎麼解釋?」

「你就說影白去大城市了。」孔陀替村長想好說辭。

「好吧,對女真人用不著言听計從。」村長堅決地點頭。

「勞你費心了。」孔陀露出感激的眼神。「影白,去泡杯收驚茶給村長。」

「不用麻煩,我還要趕去通知村民。」村長走到門口,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回過身,面露不安地說︰「對了,女真人指名要見神醫。」

「見我做什麼?」孔陀一臉驚愕。

村長聳了聳肩。「我不知道,他們沒說。」

孔陀置生死于度外地說︰「好,我明天就去見見他們。」

村長一轉過身,孔陀也跟著起身,站在門口目送村長,不停地嘆氣。

女真人指名找他,莫非是發現他的秘密?孔陀為此心情沉重,萬一真是如此,他必須叫影白快逃。不過他又想到,女真人要見的是神醫,並非御醫,如果影白真的逃走,會不會反而打草驚蛇?

他應該先寫好遺書,等明天見過女真人再做決定,一見苗頭不對,將遺書塞給村長,村長是正人君子,看了遺書後,一定會去找采草藥的影白,帶著影白逃走。以靜制動應該才是躲過這場災難的上上之策吧!

「爺,你怎麼了?」影白走到孔陀的面前,小聲探問。

孔陀捋著白須,一臉的沉靜。「我在猜想女真人的意圖。」

「貝勒爺是什麼意思?」影白躊躇一會兒,心中的疑問不吐不快。

「女真的大官,你從哪里听到的?」孔陀額頭上的皺紋如刀刻般又多又深。

影白露出甜笑。「阿武他們聯手打我時,是個貝勒爺為我解困的。」

「他是個怎麼樣的人?」孔陀神色不由地緊張起來。

「他好俊美,而且看起來很威風。」影白回想似地描述。

孔陀厲聲警告。「女真人沒一個是好人,你要跟他們保持距離。」

「我知道,爺放心。」影白有些納悶,爺的語氣很火,是她說錯了什麼嗎?

第2章(1)

樹木森森,雲霧繚繞。

孔影白嘴里餃了一根不起眼的小草,但千萬別小看這根小草,它叫蘭香草,有涼味,可治感冒咳嗽。

至于爺叫她來找的草藥則是仙人果。再過半個月就是新年了,按照往例,總是會有因暴飲暴食而月復漲肚痛的村人來找爺,只要吃一顆仙人果,便立刻能消除難受;但她已找了一個上午,仙人果全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現在她真希望能有個仙人出現,指點迷津。

昨晚落了一陣雨,地變得又濕又軟,很不好走。但影白個性固執,沒完成使命絕不退縮;她強打起精神,往深處走去,突然一個踩空,腳步不穩,身體往下滑落,幸虧有一崖石突出,正好承接住她的身體,但驚嚇使她昏厥過去……許久,從谷底竄出銀白色的冷煙,像個白魔鬼似地包住影白的身軀。

不停的顫抖使她驚醒,她伸手試著想攀住石頭爬上去,但濕滑的石頭不好抓,而且她的足踝又扭傷,根本無法站立。

她失望地坐在崖石上哀聲嘆氣,只能等待爺爺派人來救她了。夜深,狼嚎聲清晰入耳,她好想哭,可是她堅持男兒有淚不輕彈。

迢迢黑夜過去,北風瑟瑟,夾帶著漫天舞雪,仿佛針扎在臉上,這樣冰寒的天氣,就算爺爺耗盡積蓄(事實上爺爺的積蓄從未超過十兩銀子),也絕不會有人為了區區十兩冒死上山,感嘆之余,听到窸窣的腳步聲……影白趕緊大叫,以為是爺派來的村人。「我在這里!」

一頂青絨暖帽從山邊探出,長辮懸垂空中。「你在那里干麼?」

是女真人,影白心里雖有些不悅,但不得不說︰「我不小心摔跤了。」

「我把馬鞭放下去,你抓得到嗎?」清兵隨即垂下馬鞭。

影白沒好氣地說︰「我腳扭到了,站不起來。」

「我下去救他好了。」這聲音好熟,影白想不起在哪听過。

「稟貝勒爺,雪地濕滑,谷深又不見底,恐有危險。」清兵急聲阻止。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一听到貝勒爺三個字,影白的心兒又亂了。

這是他第二次救她,受到爺爺的諄諄教誨,她對女真人一向懷有敵意,但對他卻不然,反而有種糾纏不清的感覺;對她來說,他不僅是她的救命恩人,而且光是听到他低沉的聲音,就能帶給她某種她搞不懂的莫名情愫……她還沒分辨清楚心情,修長的身影已經從天而降,她抬眼,只看見他胸前有一條巨蟒,張著大口,活靈活現地朝她襲來,仿佛要吞噬她,她嚇一跳,腦中頓時一片空白;此時她的肩膀卻像是被巨蟒纏住,整個人騰空飛起,然後安然無恙地落到地上。

懊不該開口道謝?她猶豫著,視線落在近在咫尺的臉上,霎時不知所措。

同樣是美男子,他的眉毛如箭,她的眉毛卻似柳葉;他的眼楮如深潭,她的眼楮是清水;他的鼻梁鋌而有力,她的鼻梁細致秀氣;他的嘴形似兩片薄刀,她的嘴形如菱角。跟他一比,她簡直像繡花枕頭,他則是雄赳赳的男子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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