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其它四人同時看向容朝安,只見他頹喪地點了點頭。
「恐怕我年輕時的狂妄自大,在今日鑄成大錯,我的黑客程序里會自動留下我的『魔王』簽名——一個戴黃金皇冠的骷髏頭在咯咯大笑。如果對方可以破解我的密碼,然後從我的『簽名』追溯回來到我的計算機,那表示對方的計算機知識一點也不輸給我。」
一陣沉寂之後,東方A才鎮定自若地說︰「那你恐怕還要負另一個責任,不管定時炸彈被安裝在世上哪個地方,這顆炸彈是經由你的計算機,由你親自啟動的,換句話說,你現在變成了一名『恐怖分子』了。」
這話一出,邢家父子啞口無言,芮筱嫣伸手捂住嘴,容朝安仍在懊惱自己的疏失,至于楚綺瑗卻是低聲啜泣起來。
東方A打破沉默地說︰「大家立刻行動,派出所有的人力資源去追查,我們必須在七十一個小時之內,停止定時炸彈的倒數計時,或是找到炸彈的安裝地點,想辦法把炸彈拆掉!Iamwatchingyou(我在監控你們)!在通話完畢之後,笠維,你可以把面具摘下來了,各位保重!」
「笠維?!」容朝安和楚綺瑗異口同聲叫了出來,兩人的目光立刻看向那副閃亮的鈦合金面具。
在他們問出任何問題之前,芮筱嫣搶先開口說︰「笠維,你好好跟他們說清楚吧。剛才東方A提到人力資源時,我立刻想到了杰克,我們需要他立刻飛過來,這樣我們就可以得到MI5的協助。另外,我還想到一個人……」
「誰?」邢笠維納悶地看著她。
「情報販子左紹華。他說過只要價錢合理,什麼樣的情報他都可以弄到手。」
「對,包括恐怖分子都可以雇用他。」邢笠維提醒她。
「雖然我們對左紹華的認識不深,但我們曾救過他一命,我相信他會幫我們的。」芮筱嫣語氣很篤定。
邢光東這時也開了口︰「笠維,筱嫣說的沒錯,我們現在需要來自各方面的人力資源,來協助我們調查,任何一點蛛絲馬跡,都很可能幫我們去阻止定時炸彈爆炸。」
邢笠維點點頭,芮筱嫣立刻聯絡左紹華,邢光東則是打電話向警方報案。瞥了眼僵立在一邊的容朝安和楚綺瑗,邢笠維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卸下臉上的金屬面具。
「表哥,綺瑗,我不是笠恆,我是笠維。你們最好坐下來,因為我接下來要告訴你們的事,或許你們會覺得匪夷所思,但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接著,邢笠維巨細靡遺地告訴他們整個事情的經過。
「兩年前,我和笠恆在倫敦地鐵爆炸里受了重傷,救難人員把奄奄一息的我們送到聖瑪麗醫院,但我們傷勢過于嚴重,隨時都有失去生命的危險。
「我和笠恆在被救醒後,才知道因為我們的傷勢嚴重,若是照一般的醫療方法,根本就沒有治愈存活的可能。
「原來在炸案發生之後,英國國家安全局MI5在調查自殺炸彈客的身分時,意外發現邢家是國際聞名的企業家族,在東南亞國家也有設立廠房,其中有合作往來的巨商富賈中,不乏涉及國際恐怖組織活動的『黑名單』人士。在確認過邢家並無任何涉及恐怖活動的嫌疑後,MI5的人反過來和我父親協商一件被列為最高機密的協定。
「若我們兩兄弟可以被救活,MI5要我父親答應日後以雄厚財力支持並加入亞洲的反恐活動,也就是我們邢家從此都要听命由一群年輕企業家所組成的反恐組織——『防恐特煞』,該組織听命于一名神出鬼沒、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首腦人物『東方A』。
「東方A不但提供情報線索給MI5,藉MI5在其中扮演『中間人』,來傳達任務命令給防恐特煞們,也和國際反恐聯盟有密切的合作關系,其目的是要阻止亞洲的恐怖分子和其它地區的恐怖分子連成一氣。
「在我父親答應加入『防恐特煞』組織後,我和笠恆立刻被秘密送到美國國家航空暨太空總署NASA的太空醫院里,接受最先進精密的手術和醫療。
「我們兄弟在經過一連串的治療後終于撿回一條命,只是我失去了左眼,但笠恆卻失去了左半邊頭蓋骨,還有四分之一的臉被毀容。在這之前,我父親也答應了東方A透過MI5要我們兄弟使用同一個身分存在這世界上,一個用『腦』,另一個用『身體』致力于摧毀恐怖分子行動,有如分形遁身法,混淆恐怖分子的判斷。
「因為我對商場經營很了解,東方A決定讓我『消失』,從此我用笠恆這個對經商不熟的二世子身分活下來,減輕恐怖組織對『鴻碁集團』的注意,並和恐怖分子在商業上虛應合作。
「至于笠恆,他的個性好動敏捷、放蕩不羈,只要經過一段時間訓練,就成了實際執行任務的好干員。
「我和笠恆在醫院里醒來後才知道這件事,雖然我們強烈抗議過,但這根本不是我們所能決定的。我父親為了救兩名兒子的性命,不得不答應MI5和國際反恐聯盟的任何要求……」邢笠維雲淡風清的將兩年前發生的悲劇說明清楚,在經歷過那麼多風風雨雨後,他已經能夠調適心情了。
容朝安一直盯著表弟那張熟悉的俊臉,在邢笠維卸下面具之後,他才知道笠維左邊藍灰色人工眼球是多麼明顯,也才知道笠維左眼眶下有一道成十字交叉的疤痕。
突然地,他悲憤地吼了起來︰「我為你的死哭過,你知道嗎?你、我,還有人在香港的喬治.歐,我們曾被企業界稱為『三劍客』,你跟我不僅是表兄弟關系,還是事業上和生活上的知心好伙伴,我們是一個team!這兩年來,我和喬治因為你的『死』傷心難過,尤其是喬治,他以為幸免于難的是笠恆,開始對假扮笠恆的你產生一種疏離的敵意,你到現在都沒告訴他真相?」
邢笠維忍住起伏的情緒,平靜地搖了搖頭。
「我們和東方A在做的事,已經超乎了個人感情和生命的範圍,為了大我,我們必須在小我上做某種程度的牲。表哥,我很抱歉現在才告訴你,但請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隱瞞你的。」
「你和姨丈騙了我兩年,我以為我失去了一個至親的表弟……」容朝安還是難以釋懷。
芮筱嫣這時已打完了電話,柔聲地說︰「朝安表哥,如果這可以減輕一些你內心的苦楚,我可以告訴你,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真相的。那時我也很生氣,覺得笠維怎麼可以讓我以為他在地鐵爆炸里死了,但是後來我想通了,如果這個世界沒有和平,我們的生活隨時會受到恐怖分子的威脅,那麼談其它什麼都是沒有意義的。」
她的話安撫了容朝安不少,他急急問道︰「那麼笠恆現在人又在哪里?」
開口回答的人是邢光東,他的聲音充滿情緒起伏地說︰「我們已經兩年沒看到他了,只知道他一直在執行派給他的秘密任務。他好像只是以行動來報答東方A和MI5把他從鬼門關救回來,但同時也憤世嫉俗,懷恨在心,因為被救回來的他卻……」他哽住了,再也說不出話來,強忍著不讓兩行老淚在這些晚輩的面前滴落下來。
楚綺瑗在和容朝安交往三個月以來,第一次伸手握住他的手,柔聲勸道︰「朝安,我們還有一顆定時炸彈要解決,事關重大,我們必須先拋下這些私人感情和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