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和璜斯到台北來出任務,事成之後將得到一筆豐厚的酬金,他們相信這筆錢將會有助他們的「聖戰」,讓巴斯克人民擺月兌西班牙政府的控制。
艾莉在穿衣鏡前做著最後的檢查。她穿著一襲低胸的黑色長禮服,腳上卻是黑色的短筒皮靴,棕褐色的長發則梳成一個髻,盤在腦後。
當她拿來一瓶DIO「香水朝胸前和耳朵下方噴灑時,穿著一套黑色西裝的璜斯踱近她,從後方摟抱住她的細腰,一邊嗅吻她的耳垂,一邊低聲呢喃。
「親愛的,你今晚好美!」
「準備好了嗎?」艾莉眼中充滿濃情蜜意的看著鏡中的璜斯,她涂著鮮紅唇膏的性感芳唇微笑著,有如一道彎月。「我愛你,setanjarrai(雙向躍進)!」
「我也愛你,為祖國革命高呼萬歲!」
艾莉轉身輕吻璜斯的嘴一下,然後走過去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連發式點三八手槍。她熟練的退出彈匣,檢視著滿膛的子彈,再推回彈匣,之後,她撩起長裙一角,將手槍放進短筒皮靴上的特制槍套里。
璜斯也為自己的手槍做最後的檢視之後,將手槍插入西裝外套內一個掛在腋下的槍套里。
接著,兩人迅速的各自拿起放在床上的兩件黑色的連身塑料衣,套在禮服外頭,將連著的套帽拉起,蓋在頭上,然後將拉鏈從胯間一直拉到下巴下方。
在六0四號房的陽台上,有兩捆黑色的尼龍登山繩,艾莉和璜斯走過落地窗來到陽台,各自取起一捆繩索,將一端捆在陽台的欄桿上,套上扣環固定住,然後兩人動作一致,把繩索穿進連身衣位于腰上的鋁制扣環里,繞到臀部後方。
兩名黑衣客同時攀上欄桿坐著,面朝著房間的方向,背對著燈火輝煌的台北市夜景,然後,兩人朝後一翻身,在一秒的自由落體降落之後,兩人的雙腳都熟練的撐在六樓高的牆壁上。
然後,兩人開始一段一段的,像飛檐走壁般,在飯店高樓的牆上無聲無息的跳躍著降落,除了繩索在他們腰際、臀間和連身衣互相摩擦的窸窣聲……
第8章(1)
危機四伏46:51:27
飯店金碧輝煌的接待大廳,通過安全門入場的賓客們逐漸變得稀少,但是大廳內仍有不少親友們正互相寒暄閑聊,而圍繞著挑高大廳的二樓穿廊上的紳士淑女們也似乎少了,零零落落的一些賓客從包廂里出來,朝兩側的電梯門移去,準備到三樓的大宴會廳觀禮。
隱藏式的廣播麥克風,分別從大廳的四面八方傳來一道低沉而富磁性,有如午夜電台節目主持人的男聲。
他緩慢而清晰的宣布著,「各位嘉賓,歡迎您前來參加今晚邢芮二府的喜筵,這是最後一次廣播提醒您,結婚儀式即將在三樓的宴會廳舉行,請各位嘉賓蒞臨觀禮……」
隱約的,從三樓傳來一陣弦樂的前奏,然後一名優美動人的女高音開始唱著歌劇「費加洛婚禮」中的一首詠嘆調,繞梁的余音傳遍整個大廳。
站在大廳中央那盞巨大璀燦的水晶吊燈下,容朝安正在比手畫腳,專注的和剛抵達的安立奎交談著。
身為服飾王國巨子,卻偏愛穿著黑色衣物的安立奎,並沒有因為前來參加婚禮而改變他一貫的造型——黑色領帶、襯衫和西裝外套,只在不同的質料和紋路上求變化,他身上唯一特別醒目的是一串白金十字架項鏈,還有他那雙足以攫人心魂,有如兩潭湖水閃耀生輝的藍灰色眼楮。
具有台灣和西班牙混血血統的安立奎,以標準的中文向容朝安說︰「剛才接到笠恆的電話時,我的私人飛機還在桃圔上空,等待地面的塔台給我降落的指示,他說得又焦急又匆忙,我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容朝安覺得沒有必要拐彎抹角,于是直截了當地說︰「這解釋起來有點復雜,我就長話短說吧!由于你和『鴻碁』正在談的合作案,我們有充分的理由擔心一件事,恐怖分子為報復『鴻碁』,很可能挑中了你的企業,而且在某個地方埋了一顆定時炸彈。」
安立奎那張俊美如希臘雕像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除了唇角朝上輕揚了一下,英氣非凡的兩道劍眉輕蹙,靠近了一些。
「容朝安,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容朝安根本沒有時間理會安立奎的疑惑,徑自抽絲剝繭問道︰「我必須馬上從你這里知道一些事,例如,除了你在馬德里的總部,你有其它地方堪稱是你的企業或工作的重心,如果遭人破壞,會嚴重影響到你即將和『鴻碁』合作進行的案子嗎?」
安立奎連想都不用想便立即回答道︰「我是個設計師,也是個藝術家,我最大的資產就是我的腦袋,我的幾萬名員工和幾千家分店,只是幫我的藝術作品營銷賺錢而已,你說,哪個才是我企業的重心?難不成有人在我的腦子里裝了顆定時炸彈?」
容朝安自認不是個藝術家,所以他發覺和安立奎的談話有很大的分歧,甚至連他們的思考模式都涇渭分明。
他想了片刻之後,改以另一種方式來詢問。
「安立奎,這件事十萬火急,而且甚至危及許多無辜者的性命!讓我問你一個比較俗氣的問題好了,在你的企業王國里,有什麼狀況發生了之後,會嚴重的影響你的資產和資金調度,甚至足以讓你的『ZORO』服飾王國瀕臨倒閉破產的地步?」
這平鋪直述的問題,反倒讓安立奎蹙緊眉頭深思。
在安立奎沉思的時候,大廳內接待親友的邢家、芮家和容家的人,已準備前往三樓的宴會廳,他們招呼著四周仍在閑聊的賓客,一起走向電梯。
這時,臉色蒼白,兩眼空洞,額頭上冒著冷汗的容朝平,走進大廳尋找容朝安。
他快步走向前,不由分說便扯住容朝安的手臂哀求著,「老哥,我真的快不行了!你可不可以先開車送我回家?我現在身體很不舒服……」
容朝安忽然想起楚綺瑗告訴過他的一番話,而今晚正巧那位名叫利繡沄的女記者也應邀參加今晚的婚禮,他暗自作了個決定,今晚一定要找個機會和那位記者私下談談,他再不救弟弟,恐怕就來不及了。
容朝安朝安立奎尷尬的一笑,說︰「不好意思,這位是我弟弟朝平。朝平,你可不可以等我一下——我還有要事必須談。」
容朝平賭氣似的不吭一聲便掉頭走開,然後開始在幾步之外不斷的來回踱步,他心神不寧,臉色越來越蒼白,兩手也一直不安的搓著。
在二樓包廂的陽台穿廊上,身穿黑色低胸禮服的艾莉靠在一根柱子旁,目不轉楮的俯視著下方的接待大廳,她的目光聚焦在水晶吊燈下的容朝安和安立奎,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兩人的下半身,因為巨大的水晶燈遮去了她大部分的視野。
艾莉抬眼眺望過大廳,看著在對面的穿廊上也正伺機行動的璜斯,兩人隔著垂掛的水晶燈互相點了一下頭。他們四周空蕩蕩的,包廂里的賓客全都已經離開,前去三樓,穿廊上就只有兩名盛裝赴宴的致命殺手。
璜斯的右手已插入西裝外套內,他的手握住手槍的槍把,目測著他和狙擊對象之間的角度和距離,他估計他最多只能開槍射中容朝安的腰部,那不一定會是致命的一擊,何況大廳上還有十來名賓客逗留,他和艾莉都是具專業精神的職業殺手,他們拿人錢財,替人辦事,但絕對不浪費子彈濫殺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