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槍!放下!」一名警察高喊著,一邊手忙腳亂的想打開腰際槍套的扣環。
但是杰克听不懂中文,因此並無響應。
大廳里和二樓的穿廊上一共有三個人手中持槍,每個人都瞄準著不同的對象,相互對峙,隨時準備開槍。
此時,容季嬅沖出安全警衛的攔阻,直奔躺在血泊中的容朝平,她的鎮定內斂完全不見了,這時只是狂聲叫喊著。
「二哥!二哥——」
容季嬅立即被安立奎攔抱住了。
她淚眼迷蒙的看著眼前這個高大的陌生外國人以標準的中文和她說話。
「不要過去!不要過去……」
璜斯不願意棄艾莉不顧自行逃走,終于妥協的慢慢放下他的手,然後無力的讓手中的槍掉落在地上。
第9章(1)
晶華飯店會議室45:47:02
為了讓婚禮能夠繼續進行,邢光東和晶華飯店的主管商議之後,決定向賓客們宣布,大廳的水晶吊燈掉落而砸傷一名邢家至親的不幸事件純屬意外,至于為什麼現場上有外籍賓客掏槍互相射擊一事則不願多加說明,只說現在正由警方調查處理中。
在警方欲將受傷的艾莉和璜斯帶走之前,左紹華和杰克低聲耳語了幾句,最後決定由左紹華出面向警方提出要求。
「這位是英國MI5派來的,而我則代表美國CIA,我們和國際犯罪警察總署追查這兩名恐怖分子已經很久了,我們非常尊重台灣的公權力,也願意全力配合你們偵辦調查,但是,能不能先給我們半個小時,讓我們先私底下問他們幾個問題?」
為了更具說服力,左紹華甚至拿出他那張其實已經注銷無效的CIA識別證。
警方並未仔細查證,也認為畢竟他們連杰克的MI5證件也看過了,只要兩名人犯沒有月兌逃的可能就好,于是透過飯店,特別安排一間會議室讓他們使用。
一幫人立刻押著艾莉和璜斯轉移陣地,許多警察則駐守在會議室門外。
杰克把艾莉和璜斯推進會議室後,轉身向左紹華挑眉道︰「你那張CIA的ID都快長霉了吧?」
左紹華冷笑著回他一句,「你就會說中文嗎?先說好了喔,等一下由我開口來問話,你乖乖在一旁就好。」
「我還以為我們英國人已經是全世界最傲慢的,看來我是錯了。」杰克咕噥了一句,然後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苞著進入會議室的還有安立奎,他的理由很簡單,「誰知道這兩名殺手是來殺我的,還是來殺容朝安?我當時也站在水晶燈底下。」
杰克和左紹華都沒有理由拒絕安立奎,畢竟他們所追查的定時炸彈和恐怖分子,箭頭已經指向可能和安立奎即將與「鴻碁」合作的事有關。
邢家的人都在婚禮上,此刻只剩跟「防恐特煞」組織及東方A沒有關系的容朝安在場。其實容朝安比誰都還要焦急,他不但即將被栽贓為定時炸彈的啟動引爆者,現在又有兩名殺手可能是沖著他來的,而且他的弟弟在此時正躺在一輛開往醫院急診室的救護車上,他必須知道這兩名殺手是誰派來的!
從容家夫妻和容季嬅陪著容朝平坐上救護車之後,楚綺瑗就一直陪在容朝安的身邊,她的手一刻也沒有離開過他沁著汗水的手掌心。
當兩人尾隨著眾人要進入會議室之前,容朝安偏著頭低聲問她︰「你確定要進來嗎?這兩個都是冷血的職業殺手。」
楚綺瑗抬起頭,挺起胸,毫不畏懼地道︰「我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是這兩個殺手想殺你,還讓朝平受重傷,我就是用手也想把他們的眼珠子全都挖出來!」
容朝安充滿感動的深深凝視著楚綺瑗,心里知道,他愛上的並不是一個軟弱的女孩。他握住她的手,緊得就像把他心中難以言喻的濃濃情愫無聲的透過交握的手傳遞給她。
會議室里有一張圓弧形的長桌,周圍擺了約十張的紅色真皮沙發椅。杰克把門輕輕關上之後,看見左紹華已經安排兩名人犯面對面的坐在會議桌的兩端,通常是會議上最重要的兩個人所坐的位子。
容朝安和楚綺瑗別無選擇,只能在中間各隔兩名殺手的位子上坐下,安立奎則坐在長桌的另一邊,正好和容朝安面對面。
杰克並沒有坐下,他站在璜斯的座椅後方,靠牆而立,隨時警戒著,預防面前的璜斯會有任何突襲舉動。
左紹華則站在艾莉看得到的一處角落,正好整以暇的把西裝外套月兌下,折得整整齊齊的放在艾莉面前的桌上,接著,他又開始解開領帶,以及襯衫上的每個鈕扣。
在場的人當中,只有杰克知道左紹華接下來要干什麼,他頗富興味的眯眼盯著左紹華把領帶和襯衫整齊的放在西裝外套上面,兩手抱胸,等著看左紹華即將演出的一場好戲。
左紹華的身上現在只剩他兩腿上的黑色長褲,他的上身則穿著一件黑色皮質的無袖短背心,烏亮的背心中央有一排黑鈕扣,左右兩側則各有兩個小口袋。在黑皮背心沒有覆蓋到的地方,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可以清楚的看見,左紹華肌肉結實的肩膀和手臂上,到處可見一條又一的疤痕,和他臉上的那些疤痕相比,他身上的疤像是一張更復雜的地圖。
這個月兌衣現疤的前奏曲似乎對嚇唬艾莉很有效,只見她越來越感到不安,如坐針氈的在皮椅上蠕動。
但是左紹華月兌掉外衣卻另有用途,他背心上的那四個口袋里似乎還裝了不少「道具」,這時,他從其中一個口袋中取出一把鋒利的折刀,慢條斯理的一手解開艾莉腦後的發髻,讓她的長發如瀑而下,然後撩起一綹發絲,將利刃在發絲上像磨刀一樣磨來磨去。
楚綺瑗心跳加速,幾乎不敢看下去,握著容朝安的手不禁又更緊了一些,對面的安立奎似乎也有些不自在起來。
左紹華慢慢的,一字一句地說︰「你們應該听過古巴的關達那摩灣監獄吧?我在那里待了兩年,我們CIA對人質施行酷刑盤問,現在可是舉世皆知了,我以前就專門干那種事,所以,如果你想少受一點皮肉之痛,乖乖回答我的第一個問題,是誰派你們來的?噢,真是抱歉,我應該先問你的芳名?」
艾莉吞了口口水,強擠出一絲訕笑,根本不理會左紹華的問題。
坐在對面的璜斯急促的以西班牙文向艾莉說了一串話。
不待左紹華開口,安立奎立刻將璜斯的話翻譯成中文,「他剛才說,別忘了我們宣誓過,我們還有家人的性命要顧及。」
杰克不太高興的啐了一句,「英文呢?」
安立奎很快的又用英文為杰克翻譯一遍。
左紹華把頭低下來,來到艾莉的臉旁,幾乎是以耳語道︰「所以,你們是講西班牙文的,听得懂英文嗎?」
艾莉伸出一只手輕撫著她的小骯,似乎對左大腿上正從臨時包扎的紗布里沁出血來的槍傷渾然不覺。
這時,璜斯義正詞嚴的以帶有西班牙腔調的英文說︰「你可以殺了我們,但是我們什麼都不會說的!」
左紹華不由分說,突然抓起艾莉左額頭上的一綹頭發,然後以干淨利落的手法用利刃把頭發從接近頭皮的地方一刀切斷,並且將那綹頭發丟在艾莉眼前的桌上。
「接下來,我要切的不是頭發,而是你的手指頭。」
楚綺瑗把臉低下來,她不斷的暗暗告訴自己,如果左紹華不這麼做,說不定會有成百上千的人死在定時炸彈的火舌里,但是她還是情不自禁的對那名女殺手生出一絲憐憫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