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吻不相識 第10頁

她斜眼瞪著身旁人,听了他剛才的話,她哪忍心再把他往飯店扔?

真是的!

她捧著疼痛的腦袋,思考了下,才從他臂膀下艱難地鑽了出來。

重死了!她吃力地撐著他的身子高舉起手。「計程車!」

現在也只能帶他回家了……

第4章(1)

「小心點!別撞到牆壁了——」

攙著幾近無知覺的安韋斯,美里搖搖晃晃地爬到自租的小鮑寓。她租賃的二樓公寓位在蘆洲,上班通車得花半個小時。不過優點是鄰近學校與捷運,市場也在旁邊,一個月只要六千塊,就有一房一廳一廚衛的居住空間。

她滿頭大汗地把重死人的他攙進自己房間。

在計程車上她已經想好了,床讓給他,自己就委屈點在客廳打地鋪;可能不好睡,不過也才一晚上,沒問題的。

「累死了!」

望著安穩熟睡的安韋斯,她一手拭汗,一邊喘氣。還有件事得幫他做——她丟下肩上的包包,然後幫他月兌去鞋襪,跟他身上的西裝外套。

對了對了,差點忘了眼鏡!她很快地從他外套內側口袋找出自己的黑框眼鏡戴上。

能再清楚看見周邊物體的感覺真好。

她微笑地順了順發絲。

「好啦,」她沒好氣地瞪著床上的睡美男說︰「你就躺這兒好好睡,別再給我惹麻煩了,祝你一睡到天亮。」

說完,她從衣櫃搬出冬天蓋的棉被跟備用枕頭,很快地在客廳地上鋪了一個還算舒服的窩。

全身黏答答的——她一邊月兌去腳上的高跟鞋,一邊解開腰上的皮帶。進浴室前,抱著換洗衣服的她還特別瞄了臥房的安韋斯一眼。

很好,睡得很熟。

她安心地把浴室門鎖上,痛快地洗起澡來。

一個小時過後,安韋斯被一陣「喀喀」、「喀喀」的鍵盤敲擊聲吵醒。

仍存有七、八分醉意的他慢慢爬坐起身,一臉不解地看著眼前的陌生環境。

林美里的臥房擺設很簡單,一張單人床、兩個衣櫃,靠近門邊有個窄窄的長桌,上頭放著幾件零碎什物跟一盞小台燈——這時並沒有打開。懸在窗上的布簾因為光線昏暗,所以看不出顏色。

而接連響起的「喀喀」聲音,是從外頭傾泄著燈光的房間傳進來的。

這是哪里?

安韋斯一臉迷惑地走向光源處,只見一個白衣長發的縴瘦身影坐在電腦桌後方,她身旁有一座白色的長書架,靠近他一些的,是一方及膝高度的白色矮桌,桌邊擺著一床棉被跟枕頭。

房間的亮點,就是掛在門上的巨幅油畫,鮮艷的橘色抽象畫有如陽光點亮了樸素的空間。他眯著眼走到畫前仔細欣賞,縱使意識模糊,仍舊可看出繪圖者的天分驚人。

畫底下小巧的英文字Mei,透露了作者是何人——

林美里。

「這是你家?」

听見聲音,一直專注思考,然後鍵入文字的林美里嚇得一彈。回頭,發現安韋斯已站在身後。

他什麼時候醒的?我竟然沒發現!

「經理!」

她正要站起來說話,卻被他按住雙肩。

「干麼那麼緊張——」他彎身靠近她望著螢幕,十七寸大的螢幕里顯示著兩個視窗,一個WORD、一個E-mail,他眯著眼努力地讀了兩行字,才慢半拍發現她正在寫型錄報告。

很認真啊。

他轉頭沖著她一笑,正要夸獎,卻猛地被她身上的淡淡香氣拉走了注意力。

他微醺地湊在她頸邊嗅了嗔,絲毫不覺椅上人渾身僵硬。

他他他——他在干什麼?她憋著氣想。

「你搽了什麼?味道好香——」他神色迷蒙地看著她問。

「就……沐浴乳啊……」她微側著身子,盡量拉開兩人的距離。

「很好聞。」他又嗅了一嗅,才發現她僵著背,身體呈現奇妙的斜度。「你那麼緊張干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她連連搖頭,她並不擔心他會突然獸性大發,而是畏懼他舉手投足間散發的男性魅力。想也知道,喝過洋墨水的青年才俊,不太會對她這種平凡的小角色感興趣,問題是——她不像他那麼見多識廣啊!

尤其,他又是那種世間少見,臉蛋身材與腦袋兼具的上選鮮肉——不不不,是優質型男——這麼近距離地貼在自己身邊,實在有害身體健康。

她的心正不受控制地撲撲狂跳,彷佛正跑著百米競速。

她強自鎮定地開口。「經理你一定口渴了吧?我這就去幫你倒杯水——」

「我不要喝水。」他再次把她按下,很快地摘掉她鼻梁上的眼鏡。「我說過了,我不喜歡你戴眼鏡。」

醉歸醉,眼鏡這事他倒記得很清楚。

「還給我——」她伸長了手,卻一個不小心,腳勾到椅腳,整個人失去重心地撲進他暖熱的胸口。

安韋斯下意識抓住她的細腰。

她越是掙扎想站穩,動作就越是笨拙,最後還不小心踩了他幾腳。

「痛——」他低叫。

「對、對不起——你沒事吧?」

她慌亂地撥開頭發,鮮少跟男人近距離接觸的她,窘到整個人都熱了起來。

「沒事。」他睇著她酡紅的臉龐,這會兒讓他感興趣的是別的事。「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他帶著酒香的嘴,就在她臉頰邊一張一合。

她惱瞪他一眼。還不是因為你!「經理你醉了,我看還是趕快回去床上休息。」

直到這會兒,他還攬著她不放。

「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臉這麼紅?」他一根手指在她眼前直晃。「該不會——你是第一次跟男人靠這麼近?」

沒想到他隨意亂猜,竟也能猜中。

是——又怎樣?

她抿嘴瞪他。

要不是你莫名其妙把我眼鏡拿走,我也不會拐到腳摔跤啊!

「噯,」他傾身嗅嗅她剛洗過的長發,凝視她濃而翹的眼睫毛。「為什麼把我帶來你家?」

喝醉的他很「盧」,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經理,可以把我放開了。」她不安地扭著身子,努力想拉開一點安全距離。

她甚至懷疑,這麼近的距離下,他怎麼會沒听見她有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為什麼要放?」他覺得現在很好啊。她又軟又香,待在她身邊,他忽然間覺得自己沒想像中孤獨。「你討厭我,不喜歡我抱著你?」

清醒時他一向自信、高傲,可喝醉的他,卻不由自主流露出脆弱無助的神態,如此大的反差,要她很難不心動、心悸。

她暗自沉吟。

好吧,她願意承認,她並不討厭他抱著她——甚至稱得上喜歡。

但那又怎麼樣?

「你回答啊,不想被我抱著,為什麼又要帶我回家?」他繼續糾纏。

苞喝醉了的人講話還真是費力——她泄氣一嘆。「這兩件事你不要湊在一塊兒講,我帶你來我家,單純是因為你跟我說你家人都走了,你當時看起來好悲傷,我沒辦法丟下你不管。至于抱——我跟你又不是——」那種關系。

這才是事情的關鍵點——她跟他不是可以摟摟抱抱的關系!

「我連這都跟你說了?」他插話打斷她。

「是啊,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她不曉得,對不擅示弱的他來說,雙親俱亡一直是他的心頭痛點,每每提起,心情總是久久難以平復,所以除非必要,他是絕口不提。

餅往這麼多年,他身邊知道的人,除了親戚之外,就只有他的前女友Juliana,而且還是兩人論及婚嫁的當頭,他才不得不提起。

而他,竟然這麼輕易就對她說出口。

「你真的是個奇妙的女人——」雖然眼下他醉意朦朧,感受卻比清醒時要更敏感銳利,他的身體告訴他,眼前人不是他以往認識的那些,包括Juliana在內的所有女性,她是特別的。「打從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覺得你身上有股不可思議的氣質,溫暖得讓人容易卸下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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