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不知道怎麼搭的車,莫名其妙就到這里來?」對于她的說法,諸星彥著實難以理解。
一般乘車都是先確定目的地,再挑選能到達的車輛搭乘;不知道怎麼搭的車,還能到他的公司來?他怎麼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嘿啊!真的是這樣嘛!」
梆湘婗也知道這很難被理性思考的他所相信,可事實的確是如此,她也沒法解釋。
諸星彥盯著她,讀不出她眼中有任何心虛或飄忽,他閉了閉眼,不得已地選擇相信。
「好,所以你是來找我吃飯的?」
看看時間,距離午餐時間剩不到半個小時,坐一下再出去吃飯剛剛好;他自動為她的到來找尋合理的理由。
「欸……吃飯時說也可以。」她頓了下。
「你有什麼事想跟我說嗎?」這倒新鮮,她一向有話直說,很少這樣拐彎抹角,她的反應令他感到好奇且興奮。
這是否代表她逐漸對他敞開心房,開始有與他分享秘密的欲/望不成?
這或許是好現象的開始,他隨即打蛇隨棍上地延續話題。
「說沒有也有,說有,好像也不太重要。」不知怎的,她突然不曉得怎麼開口才好。
邀請別人擔任自己的舞伴,好像由本人自己開口比較有誠意,問題是雲嘉那鎵伙又不認識他,所以只好由她這個鄰居來穿針引線,但她很顯然不是當紅娘的料,一句話卡在喉嚨里,怎麼都擠不出來。
「你……」
諸星彥蹙眉不解,才想開口問清楚些,桌上的內線電話突然響起,應該是公司的人有公務找他。
「你等我一下。」
她點頭,看著他起身走到辦公桌前接听電話。
窗外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照射到他挺拔的身軀上,白色的襯衫及深色的西裝褲襯出他優雅的氣質和頎長結實的身段,那說電話時認真的神情,和他平常老愛叨念她的模樣截然不同,別有一番成熟洗練的「韻味」,瞧得她一時間有點眼花,好似看不清他臉上真實的神采。
印象里他跟一般男人沒什麼兩樣,因為太過熟悉,她根本不曾認真地研究過他的相貌,今日認真一瞧,後知後覺地發現他有張極性格的臉龐,有神的眼瞳里像訴說著無止境的理想及企圖,略薄的唇隨著說話的吐納而張合,一時間竟莫名教她心跳加快,有點缺氧的感覺。
諸星彥有那麼帥嗎?
在她的認知里,他應該有張惡魔般邪惡的臉、長長的獠牙和滿布血腥的眼,像電影里的吸血鬼……不對,電影里的吸血鬼都太帥了,不能這樣比喻……可是他今天看起來意外的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鐵定是她睡眠不足才會兩眼昏花,一定是,否則她怎麼可能會認為諸星彥長得很帥。
「你干麼揉眼楮,眼楮不舒服嗎?」諸星彥掛上電話,一轉身就看到她在揉眼,趕緊湊到她身邊坐下,拉下她的手關心詢問。
「沒有啦,只是眼楮有點花花的。」她輕顫了下,說不出所以然地趕緊抽回自己的手。
「婗婗?」發現她迅速的動作,他敏感地蹙了蹙眉。
「啊?」她微微一怔,倍感尷尬。「呃,你不是說要去吃飯?走啊!我們去吃飯!」她莫名地有點慌,忙不迭地站起。
「等等!」諸星彥霍地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我要等設計師拿月刊的排版給我,你再等我一會兒。」
他的廣告設計公司不只替客戶做廣告,還發行月刊,介紹全球知名的設計,幾乎是所有設計人必看的雜志,工作繁重得很。
說時遲那時快,門上傳來敲門的聲音,諸星彥本能松開她的手,一名男子隨即推門而入。
男子入門後不經意發現葛湘婗的存在,葛湘婗也轉頭看見了他,兩人同時驚叫出聲——
「葛湘婗?」
「學長?!」
「你(你)怎麼在這里?!」最後是兩人「合唱」,異口同聲地詢問對方,接著兩人都笑了。
「怎麼你們認識嗎?」諸星彥見狀忍不住問了。
「她……」
「他是我高中的學長張東凱啦!」
男子還來不及開口,葛湘婗便搶著回答。
「畢業以後我們就沒再見面,沒想到會在諸星彥的公司遇到你。」
她竟然直呼總經理的名字?她和總經理是什麼關系?張東凱心下感到些許訝異。
「嗯。」原來是學長學妹的關系,諸星彥點了點頭,沒有多問;他對張東凱說︰「有時間我再看,你可以出去了。」
「那我先出去了。」
張東凱點頭之後便轉身開門離去,臨關門前,對辦公室里的葛湘婗做了個手勢,意思是再電話聯絡。
梆湘婗笑著點了下頭,向他揮了揮手道別。
諸星彥將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不動聲色地將月刊樣版放在桌上,然後拿起掛在辦公椅椅背的西裝外套穿上。
「走吧,吃飯去。」
諸星彥領著葛湘婗到一家裝潢雅致的西餐廳吃飯,席間他沒問過半句有關張東凱的事,本來嘛,人家只是學長、學妹的關系,若他多嘴地追問什麼,豈不顯得他大驚小敝?他可不想在她面前丟這種臉,雖然心里多少還是有點在意。
「對了,你學校的課程差不多該結束了吧?」
算算時間她應該快畢業了,他吃掉盤中最後一口菜肴後,抽了張面紙擦拭嘴角時順口問道。
「結束了啊!等畢業舞會完就等著領畢業證書了。」所以接下來都不用再去學校了,可以待在家里準備開始找工作。
諸星彥頓了下,微扯嘴角。「對耶,我都忘了還有畢業舞會這件事。」
「不是吧你,未老先衰喔?」葛湘婗大刺刺地取笑他。
他聳了聳肩。「我都畢業四年了,人很容易被現實生活磨去許多記憶。」
現在他腦子里充塞的全是工作上的事,除了她還能佔去他部分的腦容量,其余的沒什麼值得他在意的事。
「說得你好像七老八十的老頭子。」好似對人生已經沒有太大的期待,實在很糟糕耶!梆湘婗蹙眉白他一眼。
「哈!差不多了吧!」心態上偶爾真有蒼老的錯覺,他不覺笑道。
「最好是啦!案母在不言老,況且你還沒娶老婆,你想讓諸星伯伯砍死你喔!」她翻翻白眼,不忘提醒他諸星雲——也就是諸星彥的父親——有多嚴厲。
听說諸星媽媽在生諸星彥的時候難產過世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遷怒的關系,諸星伯伯對諸星彥特別嚴厲。
她還記得小時候,每當諸星彥犯錯,即便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會被諸星伯伯罰跪好幾個小時,有時連諸星伯伯自己都忘了在處罰他,跪到他後來連站都站不起來。
有一次諸星彥忘了把考卷拿給家長簽名,被老師寫在聯絡簿里,回來後他被諸星伯伯罰跪在自家院子前,說他那麼小記性就那麼差理應被罰,之後諸星伯伯就生氣出門了。
由于諸星家與葛家就住在對門,諸星雲和葛家主人葛慶章又有相同的興趣,每到假日會一起相約打小白球,而諸星家沒有女主人,男主人不在時就只有諸星彥一人在家,為避免諸星家臨時出狀況沒有大人在家,因此諸星雲習慣留一份備用鑰匙在葛家,麻煩專職家庭主婦的葛媽媽有空時稍微幫忙注意一下。
那日天冷,葛媽媽心血來潮,烤了香甜可口的甜餅給葛湘婗當點心,順道就送了些到諸星家要給諸星彥吃,這才發現他被罰跪在院子前,早已凍得全身僵硬……
「天啊阿彥!你在這里跪多久了?身體怎麼冷成這個樣子?!都快凍成棒冰了!」葛媽媽緊張得差點沒將手上盛著甜餅的盤子給扔了,忙不迭地上前攙扶那臉色發青的孩子。「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