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挥挥手,大丫鬟看了看钱太太的眼色,就退下了,孙嬷嬷就上前安慰道:“太太,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老爷,凡是遇上老太太的事他才这样,老爷也是至孝。”
钱太太冷笑道:“至孝?他这是愚孝!”
孙嬷嬷惊呼一声,“太太!”
钱太太就低声道:“外人都是钱家是怎样的仁厚善德,可有家世的人,哪一个不把钱家当笑话看?我总算是明白了当初言老爷怎么就为了她硬要退婚……”
孙嬷嬷脊背一寒,厉声道:“太太!”
见钱太太脸色青白,但还是停下来了,才上前握住她的手道:“太太,她的年纪都这么大了,难道她还能熬过你去?”
钱太太就哭出声来,“我等得,可我的申哥儿等不得啊!他今年都多大了,他媳妇去了那么久,不管我说什么,他就是不愿意……先前因为她,我生怕说的亲事不成,她又乱指婚,把她的那些什么侄孙女乱七八糟的招家里来,可……”
孙嬷嬷脸上冒着冷汗,只能尽量的劝解她,生怕她再说出什么话来。等服侍钱太太歇下后,她才出来,七月的天,她竟然打了一个寒颤,太太好像受的委屈到了顶点,这几日的忍耐性越来越少了,再这样下去……老太爷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的,听说又和老太太的感情不是很好,常年不在家,老爷是老太太一把带大的,平时老爷是一个明理的人,只是一旦遇上老太太的事,好像就会乱了分寸……
徐润新听了梁宜梅的话,一脸“原该如此”的表情道:“我还以为你要到忙得转不开身的时候才想起来呢,你放心吧,回头我去找老管家,让他去给你找信誉好的人牙子。至于店铺的事倒不急。托了牙行慢慢的找吧。”
梁宜林点头道:“妹妹只管去找人,我去找店铺。”
梁宜梅点点头应下了。
第二天,徐润新就亲自领了一个人牙子来,梁宜梅看着那牙子惶恐的跟在徐润新的后面就有些好笑,徐润新苦笑道:“都快要出门了,外公突然说有一件事要老管家去办,我只好自己带着人来了。”
梁宜梅好笑道:“你家有那么多的下人,随便叫一个人来就是了,哪里需要你这个大少爷亲自带路?”
“他们又懂什么?本来想着把老管家找来。让他帮你参考参考的,反正我都是要来这里的,谁来还不是一样。”原来他把老管家叫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梁宜梅有些感动,她虽然活了两世,但经历浅,论看人的本事怎么可能和他们这些常年和各色各样打交道的人比?
梁宜梅打趣道:“到时候你给我几个意见就是了。”
那人牙子就上前道:“公子和姑娘放心,我的人都是不错的。不说其他的,都是大户人家出来,受过调教的。”
梁宜梅坐到凳子上,又给徐润新上了一杯茶,道:“哦?那他们又说怎么出来的?”
那人牙子笑道:“我这里一共有三房人家。一房有一对夫妻带着一儿一女,儿子有十一二岁了。女儿也有十三四岁了,因主家要搬迁,带不了这么多的人就卖了一些,一房有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女儿并一个老母,女儿也能干活了,剩下的这房……”
梁宜梅听出了他的犹豫,只喝着茶,那人见梁宜梅没有多大的反应有点失望,徐润新则敲着桌子道:“要说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那人点头哈腰道:“公子。这最后一房只有一男的带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并一个老母,不过他在原先的主家是做过管事的,他的主家犯了事被卖的。”
梁宜梅放下茶盅道:“我要见人!”
人牙子点头道:“那是一定的,小的这就去把人给您领来。”
等人走来,徐润新才道:“你选中了哪家?”
“人还没见过呢,怎么选?”
“总有个大概吧?”
“还是等人来了再说吧。这几天你去地上了吗?”
徐润新摇摇头,“不过派了人去看过了,玉米冒芽了,”说到这里。他有些兴奋,“照你说的,深耕之后再种下去,用脚轻轻地只掩一层土。果然长得比别人的好些。只是那距离是不是太远了?”
梁宜梅点点头,前世她家都是这么种的。“等长出来后要是没长出来的,就从长了两棵的那里移植过去,最后稳定了就将所有长有两棵的去掉弱的一棵,等它长到一定程度还要再翻一次土。”
徐润新为了经营好,不仅翻了许多《天工开物》之类的书,还请教了许多的老佃户,都没有这些啊?“为什么要去掉,长的多不好吗?而且我也没有听说过要再翻一次土啊?”
“我曾经看过一本《异国志》,里面说这个国家很久之前就开始种植玉米了,他们的经验很丰富,里面说一个坑里生长着两棵玉米会互相争夺着养分,最后它们结的玉米都不是很好,甚至可能只结棒子,没有玉米粒,再翻土则是为了松根,这样玉米能长得更大,而且翻土还能除草,”想了想,她又道:“我觉得玉米既然是这样子,那么其他的是不是也是这样子,所以想着以后就留下一部分地来做实验。”
徐润新眼睛一亮:“这个方法不错,要是做成了,不知我们两家收益无穷,就是国家和百姓也受用无穷。”
那是当然,想当年,他们一帮学生可是多袁隆平先生的崇拜之情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啊!就是做农民的父亲也总是说,可以不知道国家主席是谁,可怎么能不知道袁隆平是谁呢?他可是养活了我们中国十多亿人呢!
“那本书还在吗?给我看看。”
梁宜梅的思绪被拉回来,心跳也不跳的说谎道:“不知道。”
徐润新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她,梁宜梅就道:“那是我小的时候看的,那时我们家穷,没钱买书,趁着我大哥二哥选书的时候跑到书店里看的,那本书就在最后一层的底下的那些旧书堆里,我也曾经去找过,不过可惜找不到了,问老板,他也没印象了。”
徐润新一脸古怪表情看着她,小时候?她现在也是“小时候”好不好?不过徐润新还是信了,他听郑决说过,当年他们就是在书店里认识的,当他还是决定回头再到书店里去看看,说不定他能找到呢。
“里面除了这个还写了什么?”
“《异国志》自然是写些异国的风俗文化什么的,那时我也就看了大半,还没看完呢。”
徐润新沉吟了一下,“那池塘养鱼养鸭,上面种桑养蚕也是上面写的?”
梁宜梅赶紧点头,这倒是一个好借口,刚开始她怎么没想到呢?
人牙子很快就把人领来了,十一个人把小院子占去了一半,人牙子让他们排排站着,徐润新一排看过去,等看到最后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勉勉强强的扶着一个老人,后面还牵着一个穿着补丁的孩子时皱了一下眉毛。
梁宜梅只坐着喝茶,让徐润新一个劲的在那里看,等到他们的脸上都冒了汗,那个青年脸色苍白的扶着摇摇欲坠的老人时,心里有些不忍,可看着还在转来转去的徐润新,她也只能干坐着观察大家的神色,这是徐润新教她的,她本来还设定了一些问题准备招聘用,谁知徐润新看了以后嗤笑一声,嘲笑道:“你又不是招收店铺的伙计,你要真照着这个标准找人,什么时候被人给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呢!”
梁宜梅不服气,这可是照着现代社会的高标准制定的,可梁宜林的回答又一次打击了她,就连五爷爷和五奶奶也担心她能不能胜任,就在她快要被剥夺权利的时候,答应在招聘的过程中唯徐润新马首是瞻才被留下选人。而梁宜林和五爷爷去找店铺,五奶奶去李家。
梁宜梅见第一房的女主人眼里闪过的轻蔑,微微高扬的头直直的看着端坐在凳子上的梁宜梅,梁宜梅心下不喜,面上不动声色,耳朵里听着徐润新的问话和他们的对答,那女子见徐润新问她就毕恭毕敬的答着,这前后不一的态度彰显分明,梁宜梅恶意的想:要是最后她知道我才收做主的人,而她认为的主子不过是打酱油的会怎么想?
第二房的女主人倒是老老实实地低垂着头站着,只是那男子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跟在他身边的女儿一个劲的盯着徐润新看,一张脸红艳艳的,双眼几乎可以拧出水来,梁宜梅看着鸡皮疙瘩起了一片。梁宜梅仔细的看着第三家,那青年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就抬起头来,正好和梁宜梅的视线相碰,眼睛清澈坚定,那青年就咧开了一个笑容,虽然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苦涩。
梁宜梅看完了,正好徐润新也问完了,就看着梁宜梅,用眼睛询问她的意见,梁宜梅沉吟了一下,问第三房:“你做过管事?”
那青年只是一愣,很快就恢复了,恭敬地道:“是,”顿了一下又道:“我先前还做过账房,先主人见小的做得好才提拔了小的做管事的。”
梁宜梅的眼睛里露出了笑意,“主要管的是什么?”
那青年有些诧异,“人情送往。”
梁宜梅就转头对那人牙子道:“我只要这一家,其他的你带走吧。”手指着那青年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