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云平将手中的奏折递给李轩然,李轩然挑挑眉,接过后就坐在一旁摇摇晃晃地的看起来,一打开奏折,他脸色就是一变,越看脸色就越难看。
他合上奏折,紧锁着眉毛:“姑父竟然上折子主张废后?”
“父亲没有将奏折直接给皇上,而是留给了母亲,应该是想预防万一。”侯云平垂下眼眸,“毕竟这折子要是递了上去,对侯李两家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那你打算怎么做?她做了这么多的事,现在又知道了奏折在我们这里……”
侯云平敲了敲桌子,道:“如今朝中的声音不一,因为太子的病情,有不少人在观望中,她知道这件事传出去对太子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才放我们离开的。”
李轩然点点头,“想来她也有些投鼠忌器,接下来应该会收敛些。”
侯云平却有些担心皇后会以雷霆手段逼得他们不得不交出去,端看太子的病情怎么发展,虽然他记事后皇后就嫁给了当时还是三皇子的皇上,但崇拜她的四哥没少在他耳边唠叨她的事迹,他知道她是一个果断的人,有手段心也够狠,和这样的人交手,要不是她还有软肋,他都有些不敢接手,可是隐隐地他又觉得兴奋,升起一种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的斗志!
侯云平将奏折收到一边,“陶家的事也该处理了,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
李轩然斜睇他一眼,不负责任的道:“当初我可就说了这样的人要尽早拔除,是你要用他们引出鞑靼的,这件事还是你自己去处理吧。”
“不过,”李轩然微微坐直了身子,皱眉道:“这次鞑靼的动静好奇怪,你们都追到了木集,喀什那边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探子回报说。除了到木集的三王子,其他支都很安静,对三王子的失败更是提也不提一声。”
要知道鞑靼内部也不是很团结的,像三王子这种亲自带队却空手而回的每次都会受到一定的嘲讽。甚至是大吵一架,可是这次鞑靼安静得令人怀疑。
侯云平垂头想了一下,问他:“亦力把星有什么动静?”
“没有。”话一出口,李轩然脸色就凝重起来,他起身走了两步,盯着侯云平道:“不行,太子的身体不好。你要现在出征无异于雪上加霜,更何况,这十几年来战事不断,虽然都是我们赢了,百姓都欢欣鼓舞,可是损失亦不少,除了几年前在开荒上朝廷有些优惠外,这几年的赋税越来越重。再这样下去,只怕……”
侯云平就想起太子羸弱的身子站在御书房里据理力争的让皇上减赋,可是多年战乱。国库早已空虚,几位大臣都主张加赋,皇上摇摆不定了几天,还是颁布了增加赋税的旨意……
想起太子的病情,他不由的心情有些烦躁,就问李轩然,“给殿下找的药送去了吗?”
提起这个,李轩然的情绪也有些不好,他点点头,“已经送去了。只是这次太子的病情有些严重,到现在还没有好转的迹象。”他脸色发青的走了几步,“因为身体的原因,太子一向很注意保暖,这次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在宫里受凉呢?送去的是上了千年的人参,还是我大嫂今年一月份的时候回天津卫探亲的时候买来的。”
人参性热,太子这样身体虚弱的人是不受补的,可是这是上了千年的人参,性温平和,最是适合温养身体,据说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服用它就一直能吊着命,这种东西向来是可遇不可求的,大嫂买到它后就一直宝贝的收在箱底,这次还是因为他翻天覆地在找药,大哥知道后让大嫂拿出来的。
想起被梁宜梅吃掉的那味药,看了看拢起眉头的侯云平,他到底不敢开口。
“吩咐宫里的人查查,再多派一些人出去找找,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好药……”说到这里他也有一些失望,这几年为了找药,李轩然将多宝阁开遍了满大周,甚至在鞑靼和亦力把星境内都有多宝阁的分支,所以说好药几乎都被李轩然搂到了,流落在外面的已经较少了。
坐在他对面的李轩然却是眼睛一亮,身体微微前倾道:“多宝阁几个月前曾经传回消息,有人一路上在兜售人参灵芝,而且不仅药效好,年份也不低,我大嫂的那根千年人参好像就是出自那个人之手。”
侯云平疑惑的问道:“那个人?”
李轩然点点头,对于这个,他也一直疑惑,“照说挖参一直是群体工作,但是出来交易的都是一个穿着青色布衣,黑黑瘦瘦的少年,我们的人跟出去,往往没走多远就被对方甩了,我的人曾想在店铺里面拦下他,只是这小伙子好机灵,我的人还没动,他就先跑了,后来他再在其他地方交易,就不再进多宝阁了,而是在外面找一些有财势的药铺或是有财势的人家,那棵千年人参就是这样被我大嫂买到的。”
想起因为这件事他不知失去了多少珍贵的药材,他就心痛!
侯云平却在琢磨这个人的背景,“……不像是挖参的人,挖参的人怎么可能短短时间内一下子出手这么多东西?”
李轩然点头,表情有些黯然,“肯定也不是什么败家子,那种人不会有这样的心机。”
两人在这里纠结人参的事,而梁家,三兄妹却在为太子的病情担忧。
梁宜林说着从尚志清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太子已经昏迷了两天,听说今天开始发热,辅国公府送进宫的药只能暂时压制他的病情。”
梁宜木的眼里闪过担忧,自从知道是妹妹用了太子的药后他心里就有一些不安,老人常说享了不该享的福是要付出代价的!
太子是龙子,民心所向,要是他因为妹妹有了什么,岂不是让妹妹背负罪恶?妹妹从小受的苦就够多了……“我们必须尽快把药送进宫去!”他眉眼间闪过坚定。
梁宜梅也有些担心,耽误一秒都有可能误了病人的病情,更何况太子还是发烧,从早上烧到现在不知会不会把人烧傻。
“可是通过谁送进去呢?”梁宜林走了两步,提议道:“不如去找尚大哥?”
“我们家现在已经够打眼了,不能让人知道这药出自我们家,尚家虽然好,可是尚大哥不能做尚家的主,谁也不知到最后尚家会怎么做。”
梁宜木握了握拳头,“我看还是去找大将军吧,”梁宜木看了梁宜梅一眼,低头道:“大将军是一个守信的人,只要他答应不说就不会说的,当年我在战场上受伤用过灵液,恢复要比一般人快得多,此时我们把灵液拿出来也能解释得通,就说是当初我用了剩下的。”
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梁宜木就让梁宜梅又找了一个小瓷瓶来,将上次梁宜梅给他的另一个瓷瓶的灵液倒了一些进去,瓶子里只剩下大半,将装满的小瓷瓶给梁宜林,“这些收着,总有用处的。”
转头对梁宜梅道:“妹妹也给林哥儿弄一节紫竹带着。”他总觉得现在全家都在危险之中,这种保命的东西自然要给弟弟带着。
梁宜梅应了一声,梁宜木将给太子的瓷瓶收起来,起身道:“我现在就去见大将军。”
……
东宫里的气氛很不好,来往的宫人脸上难掩疲惫,可还是尽忠职守的守着各自的岗位,韩太傅眼睛熬的通红,但还是固执的守在东宫里不肯离去。
韩大人有些无奈的看着父亲,望向太子的方向有些担心还有些嫉妒。太子自打记事起,就是父亲给他启蒙的,更是一路教导他长大,因为太子聪颖,几乎过目不忘,心性又好,父亲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了太子身上,就是他这个亲生儿子,有事也是排在第二位的。
现在太子的病情越来越重,太医也渐渐不确定起来。
几个太医把完脉商议了一下,就朝韩太傅一起走来。
韩太傅连忙站起来,焦急的问道:“怎么样?”
几个太医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上前行礼道:“太傅,殿下到现在还没有退烧,我们商量了一个方子,先试试看,只是不知道由谁去请示皇上和皇后娘娘?”
韩太傅脸色一白,药方要上呈皇上皇后,就是重药了,要是这一剂药没效,那殿下……他打了一个激灵,“辅国公府不是送来了一棵千年人参……”
另一个太医摇摇头,道:“要是殿下不发热还好,可是现在殿下发热,那人参的用处就不大了。”
“太傅还是快拿主意吧,殿下可是拖不起啊!”
韩太傅朝太子看去,太子躺在床上,明明脸色苍白,偏偏在脸颊上红了一团,红白相映得刺人的眼,他眼睛有些发红,心里对他怜惜起来,太子病倒到现在,皇上和皇后都只是派人来问一句,以前皇上还会亲自来看的,自从太子在长平侯的事上和皇上不一样后,皇上就越来越疏离太子了。
他强压着眼中的眼泪,刚要说他去请示皇上,外面就传来禀报声:“长平侯到!”
韩太傅眼睛一亮,心里燃起希望,就朝门口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