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对的却是梁宜梅,隔着一个帘子,梁宜梅道:“长平侯府在北地有十万军户,要是还参与海贸怕是……你们参与海贸也要小心谨慎些,虽说这条路收益大,但风险也很大,海关又关闭多年,对海外的事也知之甚少,谁也不知海船能不能平安往返!”
“你放心好了,我和徐大哥也只是花钱探路而已,要是打了水漂,顶多困难一阵子就能周转开来了,倒是郑大哥和尚大哥,他们今天商议的银子虽然不多,可要是打了水漂,还是很心痛的。”梁宜林又想起蒋家,“蒋家这次的动作倒是挺大的,要是……只怕难于东山再起!”
“蒋家和我们不一样,他们曾经也是皇商,自从朝廷收了江浙的四大盐场,蒋家就元气大伤,那些官员落井下石,将他们负责的皇宫绸缎瓜分划给了其他几家,他们是指望着这次海贸重新站稳脚跟呢。”不然也不会慌乱到求到梁宜林一个小小的七品官跟前。
“怪不得有人找徐大哥想合伙组织一个商队,徐大哥却拒绝了,只拿出十万两银子跟在蒋家后面搭他们的顺风船。”
梁宜梅嘴角微挑,徐润新做生意的眼光可不是梁宜林等人能比的。
孩子满月的那天,侯府热闹非凡,皇后娘娘给三个孩子都赐了礼物,太夫人穿着诰命服领着梁宜梅接旨回来后,就抱着孩子出去见客。
梁宜梅倒是被陈氏拉住,原来梁宜木升官了,“……你大哥虽升了守备将军,却被调往广西,他请了一个月的假回来,想给林哥儿把婚事办了,他也好安心上任!所幸骠骑将军得胜归朝,定远将军也回来了,我正要上门和穆夫人说这件事呢。只是林哥儿的聘礼还得你帮着他筹划筹划。”
梁宜梅有些伤心,“不是说这次打完仗,他就回来吗?怎么反而越来越远了,这次竟要到广西去?”
陈氏也叹了一口气,“我原想着仗打完了,要给他说一门亲事……一个月的时间却有些紧了,娶亲又是一辈子的大事,总要看好女方的人品性格吧。”
晚上梁宜梅和侯云平说起梁宜木的事。问道:“……是你安排的?”
侯云平在黑暗中静默了一下,“是赵先生的意思,南疆少数民族多,好逞凶斗勇,日子却过得极苦,他们对朝廷敌意很大,其中又以苗人最甚,而上次木哥儿能在苗人的地盘上杀了对他们来说很尊贵的客人,却又能全身而退,先生想他或许能暂时压制住南疆……如今国库空虚。太子又逐渐接管政务,实在是不能再发生战事了。”
“大哥只是一个从四品的守备将军。上面还有游击将军、参将、副总兵、总兵和都督,怎么可能轮到他来平衡各方关系?而且苗人多在贵州,你们把他派去广西……”
侯云平安抚性的拍了拍小妻子的背,“所以才派他去广西啊,广西里面的少数民族繁多,各部都有一些,而且前朝时苗人的一支嫡支迁到广西。但和贵州那边还有联系,只要木哥儿能安抚这边定这边的少数民族,贵州的压力就要轻些。”
“而广西也因为民族多杂。利益纠纷较多,也不容易扭成一股,木哥儿在那里反而比较容易成事。”侯云平见梁宜梅的眉头挤在一起,知道她担心,就道:“广西的副总兵和我是旧识,我可以托他照顾一二,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我记得现任的广西副总兵已经有六十多岁了,从他十几年前出任广西副总兵开始就没挪过窝吧?你又是在哪里认识人家了?”
侯云平低沉的笑道:“你说的已经是前任了,朝廷刚下了旨意,现在的广西副总兵姓卢,当年南疆之乱时,他是另一路的将军,他也算一条好汉,只是有些刚愎自用,当年我救过他一命,我与他的性情却不合,平时也说不到一块去,但他不想欠我人情,一直想还,这次刚好,既能让木哥儿的路平顺些,也了了他的一桩心事。”
梁宜梅有些好奇,翻身趴在侯云平的身上,两眼发亮的看着他道:“既然互相看不顺眼,你当初干嘛还要救他啊?”
侯云平的眼眸变得黝黑深邃了些,手指绕着梁宜梅的头发,几不可闻的说了一句话,梁宜梅被他的手指所吸引,一时没有听清,“你说什么?”头自然而然的垂下,伏在他的胸前。
侯云平眼里闪过得意,低声道:“我当时看错了,救了人才发现救错了,总不能再把人扔下去吧。”
梁宜梅有些错愕的抬起头,侯云平却一把抱住她翻了一个身,攫取了她的柔软,手快速的滑进衣服里……
梁宜梅哪里还不知道是上当了,就挣扎了一下,“不,不行……让娘知道了……”
侯云平却咬住了她的锁骨,低声道:“已经满月了……”
“可是……”
侯云平没有等她说完直接堵上了她的嘴,直等到她快呼吸不过来了才放开她。
……
第二天,梁宜梅醒来的时候,侯云平已经神清气爽的练剑回来了,她脸上闪过羞恼,可是看着满屋子的丫鬟仆妇,她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两人一起去看了孩子,就抱了去给太夫人请安,太夫人有孙万事足,将三个孩子留下,把两人赶出去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看着给她端茶送水的阿桃,梁宜梅微皱眉头,道:“阿桃,我给你放一年的假,你回去休息吧。”
阿桃端茶的手一僵,几个丫鬟也是面面相觑。
阿桃有些忐忑道:“夫人,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没有,只是如今你也有了身孕,先前是我正在坐月子,现在我身体也好了,你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阿桃放下心来,就拒绝道:“夫人,我不累的,哪家的仆妇不是这么过的?更何况我也就照顾您的起居,其他的事都有人做,我也累不到哪里去。”
梁宜梅见她坚持,想了想道:“你的针线做得好,以后你就在偏房里做针线吧,那里阳光不错,而且你也要显怀了,到时自己孩子的小衣裳也要做的。”见她要开口,就打断她道:“你要么就留在这里做针线,要么就回家去吧。”
阿桃只好应下,“只是夫人身边谁伺候啊?”
“莺儿也回来了,就让她顶你的位置吧,喜鹊却要备嫁,就还让她在院子里吧。”梁宜梅安排好后,就挥手让她们退下。
几个丫鬟对视一眼,却各有各的心事。
有几个刚提上来的丫鬟疑惑的问道:“阿梨姐姐和阿杏姐姐也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怎么不把她们提到屋里去,却提了莺儿姐姐?”
“莺儿姐姐已经出嫁了,夫人不想别人接近侯爷呗。”
“作死了,这些话也是能说的?”
“这本来就是真的,听说侯爷的洗漱都是夫人亲自动手的,平时阿桃姐姐们根本插不上手。”
“我倒是听说是因为阿梨姐姐有别的心思,夫人才不让她在跟前伺候的,而阿杏姐姐则是因为年纪还小,还要历练一阵呢。”
……
阿梨站在屋角,面色铁青的看着这边,手指掐进肉里也毫无所觉。
阿杏拉过她的手,阿梨吓了一跳,脸上晦涩不明的看着她。
阿杏就叹了一口气,“你现在还是那样的心思吗?你看侯爷对夫人多好,就是夫人有孕,侯爷宁愿忍着也不碰其他人,以后你还有什么机会?”
阿梨垂下眼眸,不发一语。
“你以为做妾就那么好?失了夫人的信任,你就什么也不是了,你以为侯爷会为了你跟夫人作对吗?”
阿梨眼里闪过厉色,“可也总比做奴才好!我不想我的孩子还是奴才,生杀大权都握在别人的手里!”
阿梨眼里闪过泪光,她低声吼道:“你和阿苹是不会明白的!”
阿杏眼里闪过迷惑。
“我父母都是奴才……主家犯罪,却连累了他们,他们连自赎都不能……我从出生起就是奴才,吃不饱,穿不暖……我爹拼了命的护着我们逃了出来……到最后我还是自卖为奴!我不想我的孩子也这样,”阿梨眼里闪过倔强,“我做了姨娘,生下的孩子就是主子,以后我的子子孙孙都是主子!”
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可是阿杏还是听了个大概,她睁着的眼睛里闪过惊惧。
阿梨母女是后来搬到他们村的,说是逃荒,后来她母亲死后,人牙子到他们村,她是自卖为奴的!
阿梨回头看她,自嘲一笑,举步就要离开。
阿杏一把抓住她,“我听夫人和阿桃姐说过,以后她会把阿桃姐的卖身契还给她的……你这么聪明又这么能干,努力一番岂不比做姨娘好?”
阿梨脚步顿了顿,挣开阿杏的手自顾的走了。
……
陈氏说服了梁宜林,就到穆家去商议婚期,穆夫人也听说了梁宜木升官的事,正担心女儿的婚期不知要推迟到什么时候,听说梁宜木要上京给自己弟弟主持婚事,自然举双手双脚赞成,问了穆老爷的意见,又确定了梁宜木回来的时间,就将婚期定在了十二月初八,梁宜木是要回来过年的,正好呆上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