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华宫?
上官墨猛地顿住脚步,脸色有些苍白的盯着大殿门前的那块熟悉而又陌生的铜牌匾,琉璃般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见他突然停下来,看着门厅上房的同牌子愣神。
阿诺顿了顿,似有斟酌道的解释道,“掌教大人一直在培养璟哥哥做未来的接班人,所以,思华宫修好后,他便让璟哥哥搬来这里住,不过里面的格局摆设都没有改动,本来璟哥哥要重新装饰的,但掌教大人不答应,掌教还是很念旧情的。”
念旧情?他会念旧情么?或许在外人眼里,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但……
上官墨眸子幽暗:掌教想方设法的将他父母赶走,最后将哥哥也赶走,还要放火烧死他,这种人像是会念旧情的人么?定是亏心事做太多,以为原封不动的保留着思华宫就能抵了做过的罪孽。这样的举动或许瞒得过大家,但怎么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积攒了十几年的恨意,在这一刻间全部涌上心头,上官墨恨不得,恨不得现在就将他碎尸万段。
拳头不自觉的握紧,手腕间的青筋毕露。南宫长歌适时的拍了拍他肩膀,安抚似得的说,“无论你想如何,待一切完成后,我定会帮你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声音不大,但有气势磅礴之度。
烦乱的心绪渐渐平稳,上官墨感激的看着他。微微的点了下头。
他们之间的互动阿诺不懂,阿诺只觉得刚才的那一刻,上官墨身上忽然涌现出一股冰冷的让人无法靠近的气息。这种气息让人害怕。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见他终于恢复往日的慵懒之色,这才松下一口气,欢快的带着他们往前厅去
每走一步,便有大片大片的记忆如海水倒灌般侵入心底,每触摸到一样事物,便有电影片段般的画面如火车过境般从眼中闪过。
上官墨忍不住的有些颤抖。是一种从心底发出的颤抖。
小的时候他就在这宫殿中,与哥哥。娘亲,还有掌教爹爹一同过着幸福的日子。
尽管那样幸福的日子很短暂,但它却是上官墨心中无法磨灭的惦念。
紫红色的石桌石椅,白玉铺就的地板。就连桌上摆放的茶盘杯盏都是小时候用过的那种花纹颜色。
手指轻轻抚摸着桌角,那桌角下面有一道小小的凹痕,正是小的时候他与哥哥闹着玩的时候,不小心磕碰坏的。
上官墨的神情无限的落寞,周身的气息也变的颓败腐朽。
阿玹扫视了周围一圈,心里暗暗的赞叹着这宫殿的华美,竟一点都不输自己的承乾宫。
上官墨在回忆过去,阿玹在惊叹这宫殿的精美,只有南宫长歌不动声色的将周围细细观察了一番。就连一个角落的一只瓷瓶摆放的位置都牢记于心地。
他向来做事周全细密,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第一件事就是将周围的一切弄个清清楚楚。这样发生状况的时候才不会手忙脚乱,慌不择路。
阿诺唤来侍女给众人沏茶倒水。
众人还未坐定,上官璟便带着掌教,掌月祭司走了进来。
众人再次起身,互相拱手做礼,客气一番。这才依次落座。
掌教上官霍坐在上首位,一张饱经风霜的老脸此时精神灼灼。目光锋利的扫向众人。
除了阿诺,其余几人都易了容。
可是那如刀锋的目光还是准确无误的停在了上官墨身上,别有深意的说,“这位公子,看着很是面善啊,敢问贵姓?”
声音听起来不急不缓,可随意中却带了很强的试探之意。
上官墨心中不屑道,老狐狸,果然是有一颗狐狸般精明的心。心里腹诽着,但面上却是持着温文尔雅的微小,微微颔首做礼,道,“无名小辈不足挂齿。”
上官霍抬了下眼角,目光不经意的看向掌月祭司。俩人瞬间对换了眼神。
阿诺只觉得心脏都快跳的掉出来了,她也不知道为何,自从刚才见过上官璟,上官璟给她的那一个眼神后,就一直心慌意乱,见上官霍一来就只盯着上官墨说话,她的心脏更是跳的快,慌忙喊道,“掌教大人,这几位都是阿诺的朋友,他们此番前来,只是想讨要一朵月夜荷。希望掌教大人,掌月祭司帮帮忙。”
月夜荷?掌月祭司神色明了,却故作困惑道,“他们几人可是中了蛊毒?”否则要月夜荷做甚?
阿诺如实回答,只说确实有一人不小心中了蛊。
南宫长歌站起身,把话接了过去,“实不相瞒,我家少爷出游南岳国的时候,不小心中了蛊毒,听说只有采摘到月夜荷才能完全解蛊,所以才前来讨要,希望掌教大人赐物,吾等都感激不尽。”
“可是,月夜荷不是说采就有的采,想必大家都清楚吧?”上官璟为难道,“前几日我入了一趟谷,那夜月色也很亮,却是没有见着月夜荷的。”他皱着眉头,在原地踱步,似乎在思考着该如何帮助大家寻找月夜荷。
南宫长歌看了他一眼,将自己的计划说明,“所以,我们想请掌月祭司帮帮忙,后日便是农历十五,月满之时,是解蛊的最佳时间,我们提早一日进谷,若是能采摘到月夜荷……”
“若是采摘到了,我便用这祭月杖中的月之精华帮你们保存一日的月夜荷。”掌月祭司缓缓接道,转头瞅了一眼上官霍,不再言语,似有等他发话之意。
上官霍含笑着,点了下头,“如此也好。既然是阿诺的朋友。也是我们巫狼族的客人。”转头对阿诺道,“你安排他们住下,明晚启程入谷。”
没想到他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阿诺欣喜的点头,转头看了一眼上官璟,上官璟也正好睨着她,眼色别有用意。
阿诺的心脏咯噔一沉。想到与上官璟的交易,又开始紧张起来。
上官霍交代完事情,吩咐下去设了晚宴,他热情的款待了大家后。又与阿玹,南宫长歌客套了几句。便准备起身离去,经过上官墨身边的时候,有意顿了顿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眼中的莫测让人浑身一震。
这一眼很深很冷,还似乎还带了少许的笑意,可那样的笑意,着实让上官墨打了个寒颤。
莫非他知道了么?上官墨有些困惑。
他们似乎并未露出任何破绽,更何况他与上官霍十几年未见,此时又易了容,他不可能认出自己,定是自己想太多了。上官墨深吸一口气。十分镇定的对上官霍点了下头。
待上官霍,掌教祭祀。上官璟一并出去后,众人这才放松了身体,纷纷靠在椅子上。舒坦的呼了一口气。
阿诺很快的给他们几个安排好了住处。
自然是南宫长歌与上官墨一处。
阿玹单独住一间。
迎风和墨轩一间。
众人奔波数日也是略显疲惫。各自回房沐浴后便歇息下了。
夜色迷离,清风浩渺。
阿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这时候,听见窗外有轻微的声响。仔细辨认片刻,她一个机灵从床上跳了起来,连忙推开窗子。
上官璟一身夜行衣从窗外轻巧的跳了进来。他身上还似乎带了一阵清冽的冷意。只感觉整个屋子的气氛都变得有些诡异。
“你……”阿诺压低声音,慌忙往窗外查看了一遍。确定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这才放下心来,将窗户紧紧拉住,眼中含着担忧,语气焦躁,“璟哥哥,这么晚了,有事么?”
上官璟往桌边一靠,“可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
阿诺咬了咬嘴唇,犹豫道,“掌教认出墨哥哥了吗?”然总觉得掌教大人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可是今日他们几人都易了容,按道理来说,掌教应该看不出来谁是谁吧?
“你说呢?掌教爷爷是那么好被蒙骗的人么?他之所以没有拆穿,是因为我事先跟他提了个醒儿。”上官璟看着阿诺,言色郑重的说,“只要顺利除掉那人,掌教便会认回上官墨。到时候,我们巫狼族便有救了。”
阿诺还是不大放心的问,“真的吗?掌教真这么说了?他愿意认回墨哥哥?”
“那还有假?你不相信我么?”上官璟有些受伤的看着她,声音听起来很是失落。
阿诺慌忙摆摆手,焦急道,“不是,阿诺就是有些担心后天解蛊的事儿,璟哥哥可能不知道,那人身上的蛊虫,是阿诺自小养在身上的那只同心蛊……”
“你是担心解到一半的时候,我们动手,会伤害到你。”蛊虫的母体是阿诺,阿诺要亲自解除自己种下的蛊毒必定要遭到反噬。若是解到一半的时候,寄宿体,也就是阿玹的身体受到影响,那么反噬会更大,会直接要了俩人的性命。
上官璟声音平淡,“阿诺,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了祭司大人帮你护法。到时候,你就按照计划帮他解蛊,解到一半的时候,我们便出手,那个时候,他无法抵抗我们,只要我伤到他分毫,他便离死不远了,即使他身边的那几人武功再高强,也是无济于事。”
这计谋简直就是天衣无缝,上官璟忍不住在心里不停地夸赞自己。待立下这次大功,别说巫狼族的掌教,即使去都城做个大官也是有的。
阿诺并不知道上官璟的打算。只思忖着,迟疑的点点头,脸上神色满是不安。
上官璟又继续宽慰道,“傻孩子,璟哥哥定然不会让你去送死的。有璟哥哥在,你就放心做好自己的事,其余的都不必理会。”
他这话说的情真意切,阿诺被感动的稀里糊涂。
窗外一轮明月皎洁光亮,上官璟好一顿安抚阿诺后,待她睡下,这才安心离去。
次日,天空蓝的如一汪逃离喧嚣的大海,那种透亮的蓝色,干净的毫无杂质,让人看一眼,便心情舒畅万分。
慕夕闭着眼睛,斜卧在马车中,帘子被她微微卷起,柔和的风穿过窗子,拂上脸颊,吹起额前的碎发,碎发挠的脸庞微痒,若不是此番为了赶路去杀人,还真有点儿像夏日郊游的感觉。
车中木桌上摆着一大盘桑葚果子和冰镇水蜜桃。
时不时丢一两颗桑葚在嘴里,或是啃一只清甜可口的水蜜桃,整个人都觉得舒畅无比。
马车已行了两日,中途看着风景好,慕夕还跳出马车,在林子里蹦跶了一会儿。她施展轻功在林子间穿越,速度不急不缓,与前行的马车并行着。
跑累了再跳回马车,喝一杯凉爽可口的冰桑葚汁,再舒舒服服睡一觉,一天便过去了。
马车里有食物,慕夕这三日便是吃饱了睡,睡醒了出去活动筋骨,然后再吃再睡。终于抵达巫狼族的山谷外。
不多时,从四面八方汇聚来不少人。
走进来看,正是江湖各派所派出来参加此次行动的人。
慕夕组织好大家,在原地待命。
不多时,上官璟便出现了。青木赫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他的身份,众人便跟着他往山谷走去。
慕夕好奇的打量着他的背影,总觉得此人很眼熟。虽然面容看起来很陌生,但那双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
边想着,便有些心不在焉的,走路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不知不觉便落在了队伍的后面。
进山谷的路不好走。但听说阿玹他们已经早一天进去了,青木赫也不着急,一路上与上官璟有一搭没有一搭的聊着。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