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尽数收入落重殇的眼中。
他就躲在不远处的一棵古树上。
本来嘛,看着慕夕出现危险,他立马想冲进去,将她带走。但临到跳下树去的那一刻,他忽然驻足了,因为他听见有人喊道“护驾”俩字儿。
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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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那圈中少年是皇上?
除了皇上需要护驾,还有谁能担得起这俩字儿?
于是,他又重新在树梢上坐好,好整以暇的观看着场地中那一群人打的轰轰烈烈。
果不其然,待将那巫狼族掌教上官霍捆绑起来后,所有人都以那少年马首是瞻。虽然那少年并未表露身份,但通过他随行的人的态度可看出,他的身份确实不一般呢。
南宫长歌神色凝重将慕夕从上官墨怀中抱了过来,上官墨本想说些什么,但见他脸色阴沉的似乎要吃人,便叹了一口气,往旁边挪了挪。
巫狼族留下一些人收拾残局。
其余人都快马加鞭的随着掌月祭司往回赶。
落重殇神色暗动的看着那浑身是血躺在南宫长歌怀里的少女,手掌不经意的握成了拳。
马蹄飞奔,踏尘远去。
南宫长歌紧紧的搂着慕夕,拽着缰绳的手掌微微出汗。
他已经感觉到,怀中少女的气息愈来愈微弱。尽管背后的伤口已被上官墨用撕下的衣襟绑住。但那鲜血还是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往外冒。
她的后背贴着他的手臂,鲜血便顺着他的手臂颤颤流下去。
当时的情况太过危机。他不能不顾阿玹的性命,丢下阿玹而带她去疗伤。
尽管他多么想抛弃一切。只要她安好。内心的自责如千万把带刺的倒勾一遍一遍的勾着心脏。让他心疼的快要死掉。
他垂眸紧紧盯着慕夕那已毫无血色的脸颊,声音沙哑,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不要死,坚持住,不要死……”
上官墨策马在一侧紧紧的跟着他俩。
那沁了血的双眸此时隐隐泛起一抹泪花。
蓦地,上官墨的眼中闪出一丝异样。慌忙道,“南宫。慕夕她还在流血么”
南宫长歌头也不回的道,“一路都在流血。”
上官墨顿时脸色苍白,“不可能啊,我给她擦了特制的止血药。按道理来说,不应该……”
南宫长歌猛地转过头,漆黑的双眸颤动着,“那剑上……”
“有毒!”上官墨倒吸一口冷气。他当时太过心急,没有仔细检查。上官璟的剑上定是抹了毒。要知道,他要刺杀阿玹,为了确保一剑毙命,肯定会在剑上喂毒。
南宫长歌嘴唇抖了抖,猛地一鞭子挥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嘶鸣一声,跑的比原先还快了一倍。
上官墨连忙策马跟上。
阿玹身子虚弱。此时只能坐在马车里休养着,由那五十名暗卫随行看护。
掌月祭司带领着其余教众也在后面跟着。
阿诺的尸骨被安置在一辆马车上,由专门的人搬运。
上官霍被五花大绑在一辆车上,由掌月祭司亲自看着。
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在山谷中穿行着,惊扰了林子里休憩的鸟儿,呼啦啦啦一阵喧闹。鸟儿振翅翻飞的声音激荡在山谷上空。
暗夜中,青木赫牵过藏在树林中的马。一步跨上。
揽雪与听风也每人牵了一匹马。
听风小声询问道,“王爷,我们可还回去?”
青木赫沉声道,“回府。”
揽雪有些迟疑,“王爷身份已经暴露,回去恐怕会很危险。”
青木赫冷笑一声,“他们没有抓到任何把柄,没有证据,能奈本王如何?”
揽雪和听风对视一眼,似还有些顾虑道,“不如让属下先回去,打探打探风声……”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青木玹能放我走,定然不会动我分毫。”青木赫打马奔驰,“速速回府。”
揽雪与听风这才毫不犹豫的跟上,不再多废话。
仨人策马扬鞭,在寂静的夜色中穿行。
临行前,青木赫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那些倾向于他的大臣官员此时都聚首在他府中,焦急的等待着结果。
若是事成,他们便打算连夜闯进宫去,昭告天下皇帝遇刺身亡,并推举青木赫为王,若是不成……
最坏的打算便是掩护青木赫逃离出城,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帮倾向于青木赫的朝臣也算是忠心耿耿,没有卖主求荣。
青木赫等人已经远离了巫狼族所在的山谷,而山谷中,此时点起了万丈高的火把。
上官墨与南宫长歌先一步抵达族里,掌月祭司事先已安排好,守在宫殿前的侍卫恭敬的将他们迎了进去。
上官墨吩咐殿中的丫鬟去请巫医来,自行带着南宫长歌走入寝殿中,将慕夕安置在床榻上。
鲜血蜿蜒了一路,巫医背着药箱只看了一眼那满是血迹的青石板,心中就有了个定数。
寝殿内,上官墨帮慕夕把着脉。
南宫长歌不安的立于一侧。
他不懂医,自然帮不上什么忙。
巫医进来的时候,未等上官墨开口,便道,“她这是中了时花之毒。”
上官墨已诊断出个大概,神色凝重道,“巫医可有解药?”
巫医放下药箱,来至床前,伸手探着慕夕的脉搏,沉思良久,“毒素还未至心脉,不过,已侵入内府。”抬头凝着上官墨,“解药只有一颗,在上官璟身上。这毒……”
“是上官璟下的毒。”上官墨愤恨道。“他逃走了。”
巫医没有多问。眼神转了一转,叹了一口气,“我先用药护住这位姑娘的心脉。”
他言下之意。便是没有能力解毒。
上官墨心上袭过一丝冷意,默默地退至一旁。
南宫长歌神色幽暗,“我去找上官璟。”
上官墨一把拉住他,“没有用的,他早已逃走。就算找到他,怕是也来不及了……”
巫医起身道,“我可护着她心脉十日。十日后,若是没有解药的话。毒素便会迅速侵入心脉,也就没救了。”
十日。南宫长歌眉头皱起。
上官墨道,“我会想到办法的。”
巫医给慕夕开了药方,唤来小丫鬟前去抓药。
寝殿中点起了无数盏烛灯。昏黄的烛光映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大家的表情都惨淡如灰,窗外月色皎洁,可是再美的月色也无法提起大家的兴致。
南宫长歌的内心充满了无限的自责,他沉默的看着躺在床上安静的几乎没了声息的女子,半个钟后,开口道,“就没有解药的方子么?”
巫医不语,只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上官墨眉心拧成一个川子。努力的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绝望,“时花毒,是一种年久失传的毒药。此种毒太过毒辣,早在我爷爷在位的时期就下令不得再使用研制。所以连解药方子什么都一并销毁了。只是不知道,上官璟是从哪里弄得这毒……”
“你说的爷爷,可是上官奇妙?”南宫长歌问。
上官墨眼中闪过一丝明亮。
他猛地抬眼朝南宫长歌对视,“是,没错。”上官奇妙可能会知道这毒的解药方子!
“奇妙老掌教还健在?”那巫医像是听闻了件极其激动人心的事情。一把抓住上官墨的手臂,两眼放着璀璨的光芒。以及激动的泪花。“那么您真的是,上官墨世子?”
一开始,掌月祭司暗中交代的时候,他有些不大相信,现在亲耳听见他喊上官奇妙为爷爷,心里终于有了定论。
上官墨支吾一声,沉寂的看着巫医。
爷爷不希望被人知道他的下落,可是刚才一时失言,让巫医听了去。这可如何是好。
巫医似乎从上官墨眼中读懂了些什么,忍住激动的心情,松开抓着上官墨的手臂,叹了一口气道,“老掌教对我有莫大的恩情,自从你们失踪后,我就没有一天不自责的……”
想起当年的事情,巫医抹了一眼泪花,脸上的表情既惆怅又哀痛。
上官墨不忍心道,“爷爷现在很好,您也不必自责,当年的事情自有定数,或许是天意,不过……”
上官墨的话还未说完,门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以及更加激昂的声音,将他的话压下,“不过老天有眼,终于让我们的世子安全的回来了。”
说这话的正是掌月祭司。
他笑的和蔼,昂首阔步的从前厅走了进来,方才还是一脸的肃杀之气,此时已抹去身上的戾气,走至上官墨脚下,单膝跪下,郑重的行了一礼,“欢迎世子归来,巫狼族的新任掌教,掌教万福金安,寿与天齐。”
巫医脸上神色一晃,跟着掌月祭司跪下,行了大礼。
紧接着,屋里的丫鬟侍卫,以及跟着掌月祭司一同走进来的一些少年英雄也慌忙跪下,对上官墨行礼。
上官墨神色怔了怔,转头看向南宫长歌,俩人很快的交换了眼神,上官墨让所有人起身。并摘除了脸上戴着的面具。
那张像极了前任掌教,也就是上官墨的亲爹的脸露出来后,更加尊定了他在众人心中的地位。
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什么,但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已经明确的表明,他的确是巫狼族一脉单传的正统血脉,那个当年失踪,甚至被传已经死去的上官墨世子。
大家跪地磕头,脸上的喜色难于言表。
他们正统的血脉归来了,巫狼族有救了。
众人激动万分,一传十,十传百的,不多一会儿,整个巫狼族的族人都知道了此事,也不管已是深更半夜,挨家挨户的传达着喜讯,已经睡下的族人都穿起衣裳,领着全家大小往思华宫来,想要拜见上官墨。
南宫长歌见这种情形,知道他有的忙活了。便道,“你先去处理自己的事,慕夕交给我吧。”
上官墨不放心的看了看床上昏迷的女子,点点头,带着众人往前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