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上,兩條人影飛奔狂馳,對話聲也越喊越大,直到天際漸漸破曉,莫英東才硬生生的停下腳步。
「別停下來——否則別怪本聖使甩下你不管——」已跑遠的蘭飛,腳也不停的回頭大喊。
「我看沒用了——」莫英東也大聲回道。
「別瞧不起我——」
「不是呀——那顆蛋——掛在你腰上!」
遠方飛奔的身形頓然一跌!
朝陽漸漸的從東方升起,明媚的陽光緩緩照拂大地,盤腿環胸端坐沙漠上的人,頂著頭上的蛋,正面臨非常苦思的境界。
「你說,有沒有可能,我頭發是白的,有些玩意兒對白的有癖好。」
蘭飛額鬢懊惱綻浮,臉、鼻、面頰和衣服都沾著黃沙,滿臉寫著不爽、頭上還頂著一顆蛋,這模樣還真是只能說滑稽。
原在竊笑的莫英東听到她的話,抽出一塊雪白的布,朝她頭上的東西晃了晃,用男性的溫柔聲召喚它過來。但只見圓圓的蛋表層泛出了紅紅的顏色,從蘭飛頭頂改滑到她發里躲著。
「喔,這蛋會害羞呢!」太有靈性了吧,真是蛋嗎?
「不要在我頭發里鑽,滾出來!」
蘭飛趕緊用五指功扒著白色長發,要抓出剛才的玩意兒,卻怎麼拉發甩弄,都沒見到什麼東西掉下來。
「你說你要到荒漠鬼蜃找什麼?」莫英東忽問。
「‘日出之形’,只是還不曉得它是什麼東西。」撥撥後腦的頭發,又揮揮再拍拍頭發,就是沒見到那顆怪東西滾出來。
「會不會就是這玩意兒?」莫英東指向她的頭頂上空。
蘭飛仰頭一看,只見一只跟她的拳頭一樣的「東西」飛在她頭頂上。
像狗的小小外形,黑黑、小小的耳朵像花瓣,張著小小的翅膀,甩動三條麻花卷似的短尾,一雙黑溜溜的眼,圓圓亮亮的佔了一半臉。
「這是什麼?」
「剛剛那顆蛋,外表是它用來包住自己的翅膀。」
見到蛋在蘭飛頭頂上緩緩展開硬殼,接著變成翅膀探出圓亮的黑眼時,他還愣了一下。
「果然是個怪玩意兒!」
蘭飛話才說完,就被上頭俯沖落體的東西,「咚、咚、咚」,連連從各方位卷成卷蛋狀彈打在她頭上。
「干什麼——痛死了——」她火大的抱著頭喊。「到底是從哪里來的笨東西!」
「它听得懂人話,你還是別再罵了。」
「本聖使管這顆蠢玩意兒听不听得懂人話——好痛——」
蘭飛的蛋發揮最後一擊功力,撞往她鼻頭,痛得她捂鼻咧嘴,肇事凶手快樂的在她周邊飛來飛去。
「本聖使宰了你——把你打到蛋汁都爆出來——」蘭飛火冒三丈的跳起,朝天叱喊︰「青泉——」
當青泉杖應聲而矗立地面時,莫英東趕忙從身後架住她!
「你在干什麼?這種事也要動用青泉杖,不是說不浪費無謂的靈力嗎?」
「這玩意兒搞不好是妖魔化的,不把它打出原形——」
「咿——咿——」
就在兩人拉扯爭執時,眼前拍著翅膀的玩意兒傳出聲來,渾身敞出亮紅色短毛,被日光一照,它半縮起翅膀,呈半圓狀,身上的短毛從中綻放晨曦輝澤,好像太陽從東邊升起,綻射晨間光芒一般。
「‘日出之形’!」
兩人見狀不禁同聲叫出。
第八章妖魔使者
洪荒的林木,瘴氣彌漫,遠方一座矗立的山峰,在烏雲與灰霧中,可見巨大的飛禽盤旋。定眼欲看,山峰與飛禽卻又失了蹤影;立于遠方,飛禽盤繞雲霧中的山峰卻又鮮明可見。稍一靠近彌漫瘴氣的洪荒野林,便感覺到飛禽的暗影罩來,野林前無數及腰的野草,皆盤繞著吐信的毒蛇,恐嚇著妄想接近的人。
今日,這座荒廢、人煙難至之地,站了一男一女,前者一貫擺出他初見事物的打量態度,後者只是環胸皺眉,顯然對這地方好感不強。
「確定是這里嗎?」
「應該是吧!‘日出之形’在太陽下發出的毛光是指向這。」
蘭飛捧著手上又已縮回成蛋的「日出之形」。平日若沒事,這顆玩意兒幾乎都縮進蛋內睡覺,為了研究怎麼從它身上找到線索,她和這只小玩意溝通、獻媚甚久,才知道要從它身上的毛光順向來找線索。
這個會飛的狗蛋——是的,她在內心是這麼叫——不曉得和她是有緣還是有仇,從一開始就黏上她,對莫英東很和氣又害羞,對她很驕傲又不愛搭理,卻偏偏只往她身上待,且如果她也對它擺出驕傲不搭理的態度,它就會變成氣跳跳的蛋,像之前一樣跳到她身上彈打她,直到她「和顏悅色」的陪笑回應,這顆會飛的狗蛋才會停止它彈跳的暴行。
她真是何其有幸呀!罕有、罕見的生物專門喜歡遇上她,都莫名其妙就落到她都上,她那比人罕見又在靈界快絕跡的座下聖獸,就是這麼來的。而她還不能不接受,否則會有人說她不知惜福。
看著眼前的環境,完全就是那個龜毛、難纏的魔使者居處沒錯。魔使者雖愛游居人界各地,但是整個居所帶著走,且不月兌喜居險要又看似不毛之地,再搞一堆看起來就是蠢毒魅魅原生處的入口來嚇喝人。
「這里的主人……性格好像不太好。」看著這片險要環境,莫英東老實道。
「魔使者以刁鑽聞名,尤其對聖院的人,向來難纏到底,此回只能踫運氣。」蘭飛將身上帶有隔絕力量的鏈墜與手鏈取下,一同將已縮成蛋的「日出之形」放進身上的隨身小袋。
今日她是以光城聖使來訪,因此不能帶任何掩飾或隱藏身份的物品在身,這是對「人界三賢」的尊重。
「你和這位魔使者見過?」听她口吻不太帶勁。
「每一位光城聖使正式授封後,第一要務,就是尋找‘人界三賢’面謁。在光城聖院內,十四星宮神將以上的人,全都見過這位魔使者。」就算不想見、不欲見、不爽見,也沒法子,聖院規矩,而且還要帶回「人界三賢」所給的信物才算完成面謁。
「這是認同新一任聖使還是神將的儀式嗎?」否則何必一定要見過「人界三賢」。
「年輕人,這叫‘敬老尊賢’,學著點。」橫眼掃過這個總愛一派評頭論足、自以為是的小子。「對比你年長的、有品德的、有崇高地位的,都要抱持一種後進的謙虛與學習,懂嗎?」哼!
「這一直是我輩所抱持的學習態度,只嘆年長、有品德、又有崇高地位可學習的、雖大有人在,卻難有機會跟在一旁學習,反而必得跟著的對象都是……唉!」
「你看著本聖使講這句話,是想怎麼樣?」
「我只是力行好青年原則,眼之所及符合言之所意。」
「挑釁本聖使是你的人生目標嗎?」否則干嘛老和她作對!
莫英東看著她,俊朗的面容綻出燦爛一笑後,有禮貌糾正。
「希望你別小看一個有為少年的人生目標。」他亮出掌背,一道圓形光輪浮綻。「一個年紀輕輕就被日帝授予祈光紋印的少年,未來的人生目標與成就,當然是輝煌到會刺眼,損損光城聖使,充其量是生活中一種完樂的調劑。」
「玩聖使是——生、活、調、劑、呀!」蘭飛的唇角,抽搐般的牽起有生以來最陰森的冷笑,連鼻腔都逸出很微妙的冷哼。「年輕人,你過的生活真是奢侈吶!」
「哪里,我只是盡量不讓自己和委屈結緣,懂得享受生活。」
深深長吸一口氣,而且還要把氣吸得越長越好,讓自己不容易把怒氣竄上,接著緩緩吐掉,就算眼角閃過殺氣也要不著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