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古昊終于听出端倪,他壓下心中的憤怒,在腦中細細思考著,究竟誰才是主使者。
打從小歡生病之後,一直在她身邊照顧的人,就是李斯明,而李斯明曾認為自己私心過重,無法肩負起治療的大任,所以陸續介紹不少知名的大大來為小歡醫診,只是始終都沒有起色。
但奇怪的是,每當小歡疲倦無力時,李斯明總是能開出特效藥,讓她暫時恢復體力,像吃了仙丹妙藥一般……
「莫非是李斯明?」古昊橫眉一豎,不敢相信是最親近的弟兄背叛他。
「這一點,就得靠你自己去查明。」在這麼短的時間里,水荷不敢妄不斷言,只是仍得提醒他要小心注意。「我的責任只是讓夫人盡快恢復健康。」
「感謝!」古昊真摯的表達出謝意,無論這件事情的真相為何,她救了小歡的命是事實,大恩無可抹滅。
「不過……」水荷低吟半晌。「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就結束。」希望只是她的多慮。
「我自己會小心。」古吳會提高所有防備,不再讓人有可乘之機,忽地像是想到了什麼。「說到李斯明,他前幾天就出城,說是要去采一些珍貴的藥草,回來替小歡補身……」話說到此,古昊與水荷同時互視一眼。
「糟了。」他們異口同聲的開口,知道十之八九,他已經畏罪潛逃。
「那我們還是趕緊回城去瞧瞧,看還能不能找到李斯明的影子,至少得查清事實真相,如果真是他做的,要知道他所為何來。」水荷趕忙催促。
很有共識的,他們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城里。
只是,他們還沒回到主屋之內,馬上有探子從城內傳來消息,說是城內鬧了怪病,已經連著幾天,大家都鬧肚子疼,眼紅充血、體虛無力,希望能讓神醫到城內瞧瞧。
迸昊與水荷對視一眼,兩人將前因後果做了連結,有預感這次恐怕不單純。
「我們先直接到城里看看。」水荷想趁早找出病因,對癥下藥,解決眼下的危況。
迸昊當然支持這個決定,命人派了快馬,急奔出門。
而在不遠處,閻焰負手走出樹後,再一次臉色臉青的目送他們離開,胸口那股莫名的重量又更沉了,眸光不再凌厲,反倒晦暗無光。
苦澀爬上喉間,他閉上了雙眼,心里琢磨著,或許真的到該離開的時候一一水荷,不需要他了。
莫怪乎前來報信的人十分緊張,城內的景況連水荷都嚇到,秉著行醫多年的經驗,水荷有預感這次恐怕事情不單純。
眼前這些病患的癥狀並不嚴重,但卻明顯同時患病,這只證明一件事,怕是有人蓄意下毒,警告意味濃厚。
水荷在最短的時間里,請求古昊的支援,在城內設了醫療所,好應付一波波涌進的病患,並從問診中得知,眾人的共同染病源頭,極可能是城內的飲水被下毒。
既知眾人病徵雷同,加上病患眾多,水荷采取分工合作的方式,診斷病情、開立藥單,並請人自行前往藥房拿藥。
只是這麼做沒多久,馬上又出現另一個嚴重的問題,隨即派人請來古昊,好研究對策。
「什麼?」古昊聞言一驚。
「是真的。」水荷沉重點頭。「我向城內幾家大藥店確認過,在幾日前,李斯明已大肆收購相關藥材離開。」
「你的意思是說,這病雖不嚴重,卻無藥可醫?」古昊臉色沉重,只因城中也有不少將士們身受其害,防守出現漏洞。
「再說,剛才有幾位剛患病的七兵,癥狀與已發病幾天的村民們明顯不同,才剛有病徵就病情嚴重,需要有人攙扶才能走進醫療所。」水荷繼續將眼前的狀況跟古昊做解釋。
「病徵改變了?」古昊的心一愣,知道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只怕情況會愈來愈糟。」水荷微微搖頭。「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得備齊藥材,如果情況無法稍止,怕會一發不可收拾。」
「好,那我們分頭進行,你自己小心。」古吳朝水荷點頭示意之後,隨即派人出城尋找藥材,不敢有任何拖延。
看著古昊毫不猶豫的轉身,水荷離開臨時議事房,知道還有許多事情等著她。
只是,心忙醫事,她仍心有旁念,一雙大眼直望著窗外。
她已經好幾天沒有看到閻焰……
幾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但是對朝夕相處的他們來說,有一點點的想念應該也是正常,但是他卻沒來尋她……
或許他根本是樂得輕松,可以甩開她這個麻煩精,可以落得一天耳根的清靜。
這個想法讓她感覺難受沮喪,她試圖專注,卻仍甩不開那種感覺,那疼痛淺淺的,不尖銳,卻始終在她的骨骸里翻轉。
「大夫,不好了、不好了……那個士兵死了。」一個人驚慌失措的沖進醫療所里,一臉慘白,顯然被這情況嚇到了。
「什、什麼?」水荷一驚,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仍無法置信這病癥竟惡化如此快速。
「糟了,又有三個守門兵被送來了。」又有另一個人驚慌送來訊息,身後跟著幾個人,送來三個口吐白沫的人,其中一個甚至已經翻了白眼,狀似昏迷。
「救、救、救……我。」其中一個人握住她的手,一臉絕望與不可置信,一句求救的話才說完,頭一偏,就沒了氣息。
水荷一怔,急忙診脈,氣血逆流,全部沖向心口,反而造成無法喘息而昏迷。
「在士兵取水處發現兩只長相怪異的老鼠……」一個奉命四處查探異狀的人,帶來兩只身長異瘤,毛發落盡的鼠,看來怵目驚心。
這是個可怕的發現,此事非同小可,水荷隨即聯想到前幾年的瘟疫皆是由老鼠傳染,鼠疫在變種,往往流傳極快,從發病到氣絕,甚至不到半日。
「大夫,又有人被送來了!」可怕的求援聲音,一聲一聲的傳進,水荷難得的慌了。
她怕的不是這病情,怕的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怕的是遠水救不了近火,沒有藥材的輔助,她一個人撐不了太久。
「消息傳下去,叫村民在房中燒蒼術驅毒,口鼻必涂雄黃末,最好的是口中嚼大蒜,避免細菌繼續蔓延,凡患疫之家,病人衣物必于甑上蒸過,在醫療所的所有人,出必用麻油抹鼻減低傳染。」水荷冷下臉來,用最慎重的態度交代下去,雖然時值冬日,溫度會降低傳染的速度,但危況卻也一觸即發。
所有的人都動起來,知道刻不容緩,而就在這一刻,水荷想到了閻焰。
這里太危險了!
她見識過瘟疫的可怕,她一直都記得,父親也是為了拯救災民而身受感染,失了性命,連她都救不了父親。
閻焰必須離開,為了他的安全,他必須走!
一身疲憊的回到房里,時辰已近午夜,借著月光替房里點了燭火,她倒了杯水,倚在窗邊,讓自己稍事休息。
情況雖受到控制,但仍岌岌可危,原本水荷還打算挑燈繼續治療,是古昊堅持要她回房休息,才不會情況還沒控制,她就先倒下去。
她啜了口水,回想起這一整天的驚魂,試圖厘清慌亂的心緒,如何在明日一早就做出更有效的方案,能穩定整個情況。
水一口一口的送進口中,詭異的是非但沒有解了她的渴,反倒有一種炙熱由胸口燒到四肢……糟了!
「是誰?」水荷驚慌的四顧黑暗,骨子里一陣冷,知道自己著了道。
「你如此聰明,怎麼會不知道我是誰?」一個諷刺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冰冷而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