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你一輩子 第12頁

第5章(2)

雪依舊下著。

她輕關上房門,靜聲離去,靜謐的房間象是從沒人來過,依舊等著主人歸來。

「這次听說是左相宅里鬧鬼了。」又來喝茶嗑瓜子的南宮謙,臉上的笑容燦爛得閃眼。

曲瑤光半掩著眸,努力別讓眼楮被閃到。

「是嗎?」她淡淡的回答,沒有特別的情緒。

「將軍,你難道就沒別的反應嗎?」像大笑幾聲也好啊!害他百忙之中抽空特地來告之卻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哈,真好。」她意思意思的做個樣子,然後再斜睨他一眼,一臉「這樣可以了吧」的樣子。

「……」

「沒別的事了?」她看著陷入沉默的南宮謙,挑眉問。

「沒了。」

「那不送了。」直接下逐客令。

「……」

冬風吹,捎來些許寒意。

曲瑤光走過回廊,果如預期的又看到打盹的亓官沂,扯扯唇,她走向他,停在他面前。

亓官沂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她黑色的鞋及袍子,他順著袍子往上看,對上她的眸。

發絲半束,還有幾綹垂在頰邊隨風吹動。外袍被風吹得啪啪作響,被風吹落的梅瓣落了彼此一身,卻沒人先動。

風吹動,兩人的發絲纏繞著,卻沒人想解開。

——那就,走不了吧!

走不了的是他,也是她。

何時,纏繞的情絲將她勾住,他的存在像細絲,一點一滴地纏繞住她,當回首發覺時,卻已經離不開。

他的付出她看在眼底,玩命的舉動只為留在她身邊。

這樣的他,好傻。

可是,甘願被他纏住的她,更傻。

凝視著他的眸,微涼的嗓音柔柔地響起。

「十八年後,你會在哪里?」曲瑤光朝他伸出手,秋眸定定望著他,眼底有著決心。

阻止不了,那就不要阻止吧!將所有的理性都拋掉,讓她任性一回。

如果地獄有他跟隨,那麼,地獄似乎也不再那麼可怕了。

聞言,笑意躍上亓官沂的唇。

「十八年後,我會在你身邊。」他握住她的手,黑瞳里閃著光芒,亮得令她有些目眩。

「你可知道,這是在玩命?」聲音被風吹得有些飄散,她最後一次警告他。

他又笑了,笑得有如春風來到。

手用力一拉,將她拉入懷中,俯首輕輕印上一吻,黑眸牢牢鎖住她,長指勾纏著彼此交繞的發絲。

「從遇到你開始,我就不在乎一切了。」

多年前,他放下喜歡當作原料,在心底釀起了一壇酒,隨著歲月流逝,名為喜歡的原料在發酵,逐漸釀成了愛戀。

然後,她開了那壇酒,他喝了那壇酒,從此,他醉了,而再也不願醒來。

不管誰出現在他眼前,他都不想醒……

「少爺,求您大發慈悲回來吧!」

「不要!」亓官沂飛快否決。

「少爺,您再不回來,咱們上上下下一大家子全都要餓死啦!」

「有手有腳餓死談何容易,回去。」

「咳,少爺,老爺命令您一定要回來。」聲音有些心虛,不過還是盡責的將話帶到。

「老福,看你長年為馬棧賣命,我就給你兩個選擇。」亓官沂壓低身子,玄眸一眯,「你是要自個兒走回去,還是要我叫人抬你回去?」

「……咳,老福還是自個兒走回去就好,少爺不用麻煩了。」老福退了幾步,咽了咽口水,卻被亓官沂一把抓回。

「現在換我問了,是誰告訴你我在這的?」

「君、君姑娘。」

「君妹?你給了她多少折扣?」玄眸眯了眯,閃著凶光。

「四、四成價……」

聞言,亓官沂額露青筋,抓住人的手勁更大了。

「娘的咧!你以為錢好賺是吧?還是當我是財神?這個價不是非要咱們馬棧賠了嗎?你模著心口想想,我打從十歲起,到今十四年來整個馬棧的生計由我負責,上山下海外加兼差賣命,賺的可是血汗外加血淚錢,可是你們呢?我在外頭吃著干硬饅頭,你們倒好,在家吃著山珍海味,花錢速度簡直象是將銀票當柴燒,我……」

「少、少爺,我快喘不過氣了……」

「總之一句話,本少爺不干了!你們自個兒想方法吧。」亓官沂放手,兩手一拍了事。

「不要啊!少爺!」老福哭抱著他的大腿,死命不放手。

「滾!」青筋再爆。

倚在門邊的曲瑤光冷眼看著這一切,有些了解他的纏人功夫是自哪兒學的了。看了看他們扯來扯去,吵來吵去,總覺得應該做個了結的她,決定大發慈悲的走過去。

「亓官。」

「有有有!」亓官沂臉色瞬間一變,看傻了老福。

「回來。」她手指勾勾。

「好好好!」他腳一踹,將老福踢了老遠。

老福滾了幾圈還撞上石頭,老眼一抬,臉色隨即大變,高聲驚呼︰「少爺!」

在同一時間,亓官沂不假思索地撲倒曲瑤光,隨手撿起幾顆石子朝旁射去,漫天飛舞的暗器一一被擊落。他在地上打了幾圈爬起,接住朝他射來的暗器,反手回射。

才剛爬起來的曲瑤光看得愣住了,看他在瞬間解決掉所有人後,輕松地朝她走來,還不忘吩咐老福善後。

瞪著他,瞪著瞪著,良久良久後,她有些艱難的開口,「亓官。」

「嗯?」

「你的武功……不低?」

「還好還好。」亓官沂露出燦笑,很懂得做人要謙虛地答道。

翻了個白眼,曲瑤光掀唇還想再說什麼,卻見他帶笑的臉變了色,浮現濃濃的驚駭,她警覺地往後看,一陣刀風劃至她頸邊,她及時退開,卻還是被劃了一刀,殷紅的血絲和一綹被削落的發絲映在亓官沂瞳眸里,他腦海中有片刻是空白。

第一次,第一次他後悔纏住她。

沉醉在愛戀的醇酒中,令他忘了看見四周,也令他忘了一切,他忘了他人在江湖,他忘了他身上所有的責任,他忘了她是朝廷中的人,他忘了、他忘了……他可能會連累到她。

他寧可拿刀自殘,也不願她受到絲毫傷害。

「亓官,亓官!」耳邊響起她的聲音,失去焦距的瞳眸逐漸清醒,亓官沂望著她緊捉住他的手腕,上頭有著不斷滴落的血,曲瑤光看著他輕聲道︰「住手,他已經死了。」

她眉眼間有掩不住的擔心,剛才他像瘋了似的沖過來,一手捏碎對方的喉頭,然後一連串血腥到令她也忍不住變色的行為在她面前上演,若不是她回神阻止,恐怕他會持續分尸著。

「我沒事。」她半垂秋眸,看著他顫著指尖輕觸著刀痕,在他用力擁抱住她的同時,她在他耳邊輕聲道︰「我沒事的,別擔心。」

抱著她,但亓官沂還是止不住的顫抖著。

那種差點失去的恐懼深深攫獲住他,不管她怎麼安撫,他仍是顫著。

他是不是做錯了?他是不是不應該留在她身邊?這場以愛戀構成的美夢,他是否該醒過來?

他是否該……放棄她?

可是,他不想放手。

他不想。

手臂一緊,他埋首在她肩窩,向來帶笑的俊容卻透露著脆弱,曲瑤光轉過螓首,指尖滑過他那茫然的眉眼,難得的,她紅唇一勾,笑出聲來,眸底卻盡是溫柔。

「你說過的,我在哪你就會跟到哪,就算是地獄,只要有我,你就會陪我走一遭,大不了十八年後再相聚。」指尖溫柔地撫過他的唇,輕輕的,她印上她的唇,在上頭烙下屬于她的記號,「這句話還給你吧,我與你相隨。」

他都說願意陪她下地獄走一遭,那麼,她也陪他一同下地獄又何妨?

她有她的刺客,他有他的仇人,他們倆可真扯平了。

「也許,咱們算是天作之合啊……」想著,曲瑤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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