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貓兒其實是小饞豬。」
「誰是你家的,哼。」她嬌嗔,臉蛋有點微微發紅。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嚴君堯用那種帶點寵溺、帶點曖昧的無奈語氣跟她講話時,她就覺得非常不自在,可是,這個男人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特別喜歡這樣逗弄她。
他的輕笑聲從手機里傳來,「貓兒想好中午吃什麼沒有?」
「我要吃燻衣草香煎雞排,還要一大杯雞蛋布丁。」說到吃,她就什麼不自在都沒有了,興致勃勃。
「小心吃太胖,爬不動樓梯。」
「你很討厭耶。」
他們隨意聊著,在她快要到餐廳時,就結束了通話。
汪甜快步地往餐廳奔過去,剛進大門,就看見那名謙謙男子,靠在餐台上,氣質高雅出眾、容顏俊美,在一片暖色調之中,他站在那里,溫潤如水。
嚴君堯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哪怕只是站著,身處這種煙火之地,都給人不染縴塵的感覺。
她定住,望著他,一種古怪而又緩慢的感覺,爬上心頭,順著血管,一直往里鑽,好像很重要、很深刻,又很可怕。
他朝她笑著斯文有禮,線條優美的唇角往上勾著魅人的弧度,舉了舉手里的餐盤,「燻衣草香煎雞排,還有超大份雞蛋布丁!你要怎麼感謝我?」
汪甜靈活的眼楮閃了閃,收回稍稍迷亂的思緒,快步上前,驚喜的笑容在臉上綻放,「你怎麼會來?」
「來喂食呀。」他的淺笑,有著幾分邪氣。
這男人真當她是寵物了!懶得理他,也不跟他客氣,指著角落的餐桌,「放那里、放那里。」
這小家伙使喚他使喚地很順手呢!他笑著,往她指的方向走去。汪甜走了幾步,突然回頭,「咦?」
那個神色匆匆從外面往餐廳走的那個人,不就是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院長嗎?在這里工作一個多月,她也只是在很遠的地方瞻仰過他一次、兩次而已。
她對這些大頭頭,有一種莫名的抗拒,最好還是不要接觸為妙,下意識地,她拉著嚴君堯閃到一旁的巨大盆栽後面,蹲下。
「喂,小姐,你在躲什麼?」嚴君堯有些無奈地嘆息,這個不按理出牌的小丫頭,究竟在搞什麼鬼?
「噓!」她一邊注意外面的情況,一面將手指壓在唇上示意他,「院長來了。」
那個五十歲左右,長得一臉嚴肅的男人,在餐廳的入口處,四處張望,神色有幾分焦急有幾興奮。看起來,像是在找什麼人。
她撥開肥大的綠色葉子,以便可以看得更清楚。
「你認識他?」
「不認識。」
「他認識你?」
「怎麼可能。」
嚴君堯真想將餐盤敲到這個天兵的腦袋上,「那請問小姐,你是在躲什麼?」
「別吵、別吵。」她不耐煩地瞪他一眼,接著興致勃勃地看八卦,「院長看起來是來找人的呢,你說他會找誰?」
「能讓院長紆尊降貴到這員工餐廳來的人,肯定不簡單,會是誰呢?」
「你干嘛不說話?」
她沒有心思跟他吵嘴,看著院長掃遍全場,一臉失望,似乎是沒有找到想找的那個人。
接下來進來的人,讓汪甜吃驚地眼楮瞪得圓圓地,「是琳達醫生耶。」看著那個全院有名的漂亮女醫生,跟院長眼波交流了一下,然後輕輕說了句話,院長再次看了一遍整間餐廳,才依依不舍地與琳達醫生相攜離開。
「哇,听說他們之間有特別的感情,好像是真的呢。」汪甜興奮地直笑,轉頭,「嚴君堯,你說……」
丙然,這世上有一句像真理般存在的話,再正確不過了。好奇心殺死貓,說得可不就是她這樣的人嗎?
她轉頭轉得太快,動作有點大,湊巧,嚴君堯也轉過頭來,兩張靠得很近的臉,就這樣……嘴唇踫上了嘴唇。
而且,很明顯,是她主動撞上他的,她愣住了,定格。
水汪汪的眼楮,就那樣瞪得大大的,望著眼前那雙像水墨般漆黑的眼楮。
傻了!半晌,他們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等她終于回過神來,連忙後仰,臉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變成了通紅。
天啊、地啊,這種狗血天雷的電視劇情節,怎麼會發生在她的身上?而且還是跟嚴君堯,她不要活了啦。
「感覺如何?」男人閑閑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她頭垂得很低,手指緊緊地握著綠綠的葉子,恨不得將那盆植物拎起來敲暈他,然後當沒有發生般趕緊落跑。
嚴君堯一手托著托盤,一手撐頰,滿臉興味地看那個差點要將整個腦袋埋入盆栽里的女孩。
「你撞得我的唇很痛。」他淡淡評價。
汪甜的頭更低!事實上,她的嘴也覺得好痛。電視演的都是假的,那樣撞上去,不痛才怪,而且什麼曖昧呀、火花呀都沒有,她只是覺得尷尬得命。
「我可以理解為這是投懷送吻嗎?」
她終于抬起頭,望著他,晶瑩的臉頰上面一片飛紅,如同最美的白玉暈著天然的色澤,此時的汪甜,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她緊緊地盯著他,張了張口,像是費盡千辛萬苦般,終于說出話來︰「對不起。」
起身就想跑,臨走時還不忘將他手里的食盤給搶走。
嚴君堯是什麼樣的男人?又怎麼可能讓她這樣打發掉?起身一把拉住她,然後,直接低頭,重重地吻住她。
「當」一陣亂響,是托盤掉落地面的聲音。
看來,某人拼命、拼窘搶過來的食物,最終還是沒有口福呀!
第4章(1)
安靜整潔的無菌手術室里,即使站了近十人,但動作進行得還是有條不紊,除了醫療器械的運轉聲,只有偶爾傳來的衣料摩擦聲。
已經被中斷供血功能的心髒,正以不正常的速度緩慢地跳動著。看得出來,這是一顆衰老到快要不行的心髒,也是此次手術的對象。鮮紅的血液,經過人工管道一點一點地輸送到心肺旁路裝置。
心髒瓣膜手術,以目前的醫療條件來說,已經算不上什麼特別困難的手術。可是患者是一名年過七十的老人,瓣膜受損非常嚴重,左室增大,心功能已經差到讓人無法想象的地步,讓這場手術變成了最考驗人的競技。
想想也是,從各個頂級的醫院轉來轉去,無數心髒權威都紛紛搖頭,最終,來了到被譽為「神奇之手」的嚴君堯手上。而他,又一次讓大家見證奇跡的產生。
當那片來自捐贈者的瓣膜成功置換之後,當那顆衰老的心髒,再次正常跳動時,參與手術的那些醫學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全都用傾佩的目光注視著這位年輕的醫生。
他握著手術刀的手,以一種流暢到詭異的速度,精準地動作著,每一刀下去,都讓人感嘆他醫術的精湛。誰能想象,如此精妙到極致的手法,出自一個還不滿三十歲的年輕醫生之手?
可是最讓人感嘆的,是他的冷靜自持!十幾個小時過去,他的目光還是專注而認真,即使那顆讓無數心髒權威搖頭放棄的心髒,在手術途中一度停止跳動,讓手術室里的人都吸了口冷氣,可是嚴君堯卻沒有絲毫緊張,他非常冷靜,冷靜到一種可怕的地步。
按壓、搶救,他做得干淨俐落。
當機器再度傳來心髒跳動的聲音時,大家屏住的呼吸,才再度恢復。而嚴君堯卻只是繼續做手術,仿佛剛剛那命懸一線的瞬間,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樣。
一身淺綠的無菌裝備,巨大的口罩遮住了他的容顏,可是那雙漂亮的眼眸,黑亮深邃,抬眸注視著手術監視器,幾秒之後,上面的資料讓他滿意地點了點頭,俐落地縫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