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蒼威愣住,不解對方為何會如此喚他。
「太子殿下,王重病多年,請您盡快與老奴一同返回凌藺國。」
「我不是你口中的什麼凌藺國的太子,請你放手。」
「不,老奴絕對不會認錯人,當年就是老奴將您帶離皇城,保住您一命啊!」謝賢說得信誓旦旦。
蒼威擰緊劍眉,心想,眼前這位老人家肯定是瘋了。
「您的相貌與王簡直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而您那雙若蒼穹般的青色眼眸以及左手腕上的那個焰形青色胎記,全都證明了您正是王當年下令欲除去的太子殿下。」
蒼威難以相信自己所听見的一切。他會是鄰國的太子?不,不可能的,怎麼會?
「太子殿下,請您快隨老奴返回凌藺國,否則國家就要被一些心懷不軌的賊人奪去了。」
「自我有記憶以來,就無雙親在身旁,如今你突然說我是凌藺國的太子,就要我回去?辦不到,至于凌藺王是死是活,也與我無關。」蒼威冷冷地說。
听了他的回答,謝賢一臉無奈。
「是,您說得沒錯,想當年您出世後,王听信小人讒言,誤以為您是王後與他人私通生下,便下令要王後自縊,更命人將您誅殺,王後在死前萬般請求,要老奴將您帶出宮,無論如何都得讓您活下來,于是老奴便偷偷將您帶出皇城,請一名旅人將您帶出凌藺國,並代為照顧。
「後來,王知道王後曾有祖先亦擁有青色眼瞳,又查出是有人嫉妒王後,才使計污蔑,可惜已經太遲,王後已死,而您亦失去了下落。多年來,王一直差人四處尋找,但一直找不到您,如今真是蒼天有眼,終于讓老奴找著了您……雖然您對凌藺國和您的父王一點印象也沒有,但您的體內確實擁有王的血統,是唯一的王位繼承人啊!」
蒼威整個人僵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他會是凌藺國的王位繼承人?他日後將會成為凌藺王?突如其來的劇變讓他震驚、訝異。
謝賢看著他,「老奴知道,要您馬上接受這一切是很困難的。那麼,可否請問太子殿下目前住在哪兒,又是做何營生?」
遲疑了會兒,蒼威才緩緩開口︰「我只是個僕役。」
雖說段雲羅從來沒把他當僕役看待,更沒教他簽下賣身契,但他的身分又與一般僕役何異?
「什麼?」謝賢震驚不已。
蒼威抿唇不語。他又何嘗願意如此?卻是無可奈何。
謝賢看著他,豈會看不出他內心的不甘願?于是道︰「難道您甘願一輩子做他人的奴僕?」
「我當然不願意,但……」一道倩影浮現腦海,揪疼了蒼威的心。
「太子殿下,您說得沒錯,當年確實是王的不對,不該听信小人讒言,誤會了王後,更要除去您,但是,天命不可違,您仍舊是王位唯一的繼承人,您若繼續待在這里,永遠只會是名身分卑微的僕役,您若是與老奴一同返回凌藺國,便能成為王,受百姓崇敬。」
「我……」蒼威的心開始動搖。
「今兒個老奴就先在城里暫住一宿,讓您考慮一晚,明日卯時,咱們在齊來茶館見面,若過了卯時,仍不見您的身影,那麼老奴就知道您的決定,日後亦不再打擾,由上蒼決定凌藺國往後的盛衰。」語畢,謝賢深深看了他一眼,隨後轉身朝客棧走去。
看著謝賢的身影漸行漸遠,蒼威仍舊站在原地,腦海里不斷回響著他所說的那些話。
難道您甘願一輩子做他人的奴僕……若是返回凌藺國,便能成為王,受世人崇敬……
是,他當然不願當一輩子的奴僕,但,段雲羅的窈窕身影、絕美笑靨卻又在此刻浮現腦海,令他思緒紛亂,不知究竟該如何是好。
他到底該走,還是留下?
第4章(1)
漏盡包殘。
段雲羅躺在床鋪上,翻來覆去,徹夜未眠,最後只得坐起身,看著地面發愣。
昨個兒一直未見到蒼威的身影,只知他去幫大廚買酒,回來後便不見蹤影,他究竟是上哪兒去了?
這時,門扉被人由外輕敲。
她皺眉輕問,「是誰?」
「是我,蒼威。」
听見那道屬于他的低沉渾厚嗓音,段雲羅連忙步向前,將門打開,只見蒼威站于門外,手中提了只包袱。
「你怎會現在過來找我?而你拿著包袱又要去哪兒?」沒來由的,有種不祥的感覺涌入她心口。
凝視著一臉擔憂的她,好一會兒,蒼威才緩緩地道︰「我是來向你道別的。」
「道別?」段雲羅瞪大雙眸,對所听到的話難以置信。「你……打算離開這里?」
見她一臉驚訝,蒼威輕輕點頭,「是。」
聞言,她的胸口倏然悶疼。
「為什麼要離開?是我待你不夠好,還是你受到他人欺侮了?你快同我說,我定會還給你一個公道。」段雲羅急了、慌了,無法接受他要離開的消息。
蒼威以深邃的青眸凝視著她,眼底有著堅決,「沒有人欺侮我,你更是待我極好,但……我還是必須離開。」
他是她買下的奴僕,打從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的一切只會屬于她一人,但,他們之間的距離宛若天地般遙遠,為了能成為與她匹配的人,他非得離開不可。
看著他,段雲羅突然覺得自己的世界已經崩塌了,他對她的那些溫群箏佛是虛幻無實的,終非她所有。
「不,我不許你走!你別想離開我身邊,我不準!」她憤怒地朝他大吼。
他怎能不對她表明任何心意,就這麼決定離去?他怎能在撩撥了她的心之後,卻打算一走了之?
不,她絕不允許他離開她身邊,永遠都不!
蒼威看著她,深邃的眼眸里蘊藏著傷悲,嗓音變得低啞。「小姐……請你別這樣。」
「不,別叫我小姐,我寧可不當你的小姐。難道你一直看不出來嗎?我戀上了你,你的身影、你的嗓音早已佔據著我的心!而你這些日子和我相處,難道對我沒有一絲動心?」段雲羅大聲嘶吼著。
她吼得喉嚨好痛,但是她的心更痛,這種椎心刺骨的痛,令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他明明同樣對她動了心,但還是執意要離開……他怎能這麼做,怎麼能?
蒼威低斂雙眸,以低沉的嗓音緩緩地道︰「你的身影一直在我心底,但……我必須離開。」
「為什麼……你我明明心意相通……你卻執意非走不可……為什麼?」淚水早已自段雲羅的眼眶涌出,沿著粉頰滴落。
蒼威看著淚眼婆娑的她,再也克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伸出長臂一把摟住她的身子,發了狂般以吻肆虐著她的唇。
這看似霸道卻又繾綣纏綿的吻,有著他對她始終如一的深情與愛戀,更有著他心中的無奈與悲痛。
他愛上了她,但她卻是他最不能愛上的人,這樣的痛苦,她怎能體會,怎能了解?所以,他必須離開,才能有機會拉近與她之間的距離。
沒有任何抵抗,沒有任何掙扎,段雲羅就這麼任由他吻著她的唇,並貪婪的不斷索求著他的吻。
兩人氣息紊亂,體溫熾熱,再這樣下去,他定會在這里要了她,而這並非他前來的目的,因此他緩緩抽身離開,結束這一吻。
段雲羅凝視著他,看著他那始終不變的神情,徹底明白自己是無法改變他欲離開的決定。
淚無聲息的緩緩自她頰邊淌下。
蒼威伸出手,輕柔的為她拭去眼淚。
「我……不許你離開……」她哽咽著說。
「我知道。」他的唇邊浮現一絲若有似無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