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的。」
「那就好。」她用手指頭戳戳他硬邦邦的胸口。「嗯,那麼,你還有體力嗎?」
「這個問題,是在污辱男性。」他包住她的手,親吻她的手指頭。
她紅了臉,接下話,「那我們可以趕一點進度嘍?」
「什麼進度?」
「遲遲已經讀小學了,她想要幾個弟弟妹妹,手足之間如果年齡差距小一點,比較能玩在一起,如果你還有體力……」
他听懂了,沒等她把話說完,她的嘴便被他堵住,一個熱辣辣的吻封上,封住她所有知覺。
這天晚上,他們趕進度、超進度,周傳敘很努力地補平這七年的不足。
他喜歡冉冉的地方很多。
比方,他愛上和她牽手,她的手小小的、掌心軟軟的,手腕的地方長時間戴著一個趨吉避凶的玉鐲子,握住她時,他的腕間也會出現一陣冰涼。
他和她手牽手、一起蕩秋千,他和她手牽手去游湖,之後,也和她手牽手,而現在,他和她手牽手逛超市。
迎面一個孕婦朝他們走來,周傳敘看對方一眼,在她耳邊低語,「懷著一個孩子十個月,很累,對不對?」
向冉冉回他說︰「我說過,遲遲很乖,沒為難到我。」
「以後呢?要是以後我們的孩子不像姐姐那麼乖,怎麼辦?」
「能怎麼辦?叫他們的老爸好好補償我啊。」
她收緊五指,將他牢牢握住。
他的手很厚,上面布滿粗繭,最近幾天她心血來潮,想在庭院里種菜,他幫她釘了許多栽培箱,指縫間沾上黑黑的泥土,原本是很髒的事,可那個髒污在他手上不但不髒,還性感得讓她想流口水。
「沒問題,你想要什麼補償?」
「每天說十次我愛你,你覺得怎樣?」她拐了個彎,向他索討這三個字。
憑良心說,她不曉得他愛不愛她,他是個好父親、好丈夫,也是個好畫家、好投資家,所有他扮演的角色,他都做到最好。
所以他在床上很盡心,對妻子盡心,可這個盡心等不等于愛情,她就不敢說了。
當然她也沒說過愛她,但女人從感動到動心再到愛情,是一條憑著第六感就能飛快進行的事,因此她愛他,是在她決定把自己全然交出去那天起就已經發生的事情。
她仔細凝睇他的表情,她得認真分析,他的答覆是毫不猶豫還是思索遲疑。
結果大熊沒讓她失望,想也不想就回答,「這個補償太簡單,你可以提更難一點的。」
對她說「我愛你」太簡單?
一下兩下,她勾出他的真心,她知道他不是虛情假意的男性,知道他出口的每句話就算不是承諾,也必定說到做到,那麼他敢說「我愛你」太簡單,就不會是虛與委蛇。
向冉冉笑了,墊腳尖在他耳邊說︰「更難一點的嗎?」
「對,更難一點的。」
「那我要你在這里,在眾目睽睽下,對我說‘我愛你’。」
丙然,他臉紅了,紅通通的,可愛到讓她想把他吞下肚子去!說「我愛你」不難,在大庭廣眾之下示愛,可難倒他了吧?
她知道,他溫柔靦腆,不是個高調男人。
周傳敘漲紅臉,老半天,深吸氣,在她耳邊輕聲說︰「我愛你。」
投機取巧!沒有大庭廣眾、沒有眾目睽睽……但他做了呀,短短三個字,他滿足了她,被滿足的女人容易變得大方善良,于是,她決定回饋他。
捧住他的臉,把他的頭拉下,同樣地,她在他耳邊說︰「我也愛你,大熊先生。」
他笑了,笑得愜意自在。這個男人呵,一句話就讓他樂融融的,討好他,多輕松。
他太開心,不過是普普通通、走到哪里都能听得到的三個字,居然讓他高興得想跳艷舞……呃,大熊跳艷舞是什麼模樣?肯定是慘不忍睹吧,為了不毒害別人的視力,大熊決定用別的事來表達自己的快樂。
「冉冉,你想不想和我談談遲遲的父親?」
他是這樣打算的——如果她不是那麼恨「他」,他就對她坦誠,當年那個無恥買春的男人,就是她的大熊先生。
然後他會慢慢解釋他們的重逢相遇,慢慢訴說他對她萌發的愛意,也許她會因此發火,說不定還會鬧幾天脾氣、搞搞離家出走,但是沒關系,他會安撫她,在岳母、小姨子的支持下,他們很快就會盡釋前嫌,從此,他們之間沒有秘密,只有幸福。
可是她的反應和他估料中的不同,她板起臉孔,臉色瞬息驟變。「那你想不想和我談談你的包皮?」
她熱辣辣地還了他一計,他立刻明白,遲遲的父親和他的包皮一樣,都是他們不能討論的隱私問題。
這下子,她把他的快樂逼回去,「坦誠」變得只能想想而已。
周傳敘笑了笑,有點失落。是他的錯,錯估那件事在她心底留下的痕跡。「沒關系,不想談就不談。」
他的失落讓向冉冉後悔,猶豫升上心間。
說說……其實也沒什麼不行,了不起在「單親媽媽」前面加上「妓女」兩個字,頂多自尊受點傷、驕傲擦破皮,頂多把不愛的記憶多翻兩下而已。
只要跟他說清楚,說當年她為了家庭是怎樣的迫不得已,他會理解的,他是最最溫和的草食熊啊。
是吧,說一下無所謂,他都能體貼遲遲、體貼岳母和小姨子了,當然能體貼他講過「我愛你」的妻子。
他是個明理的男人,會明白十八、九歲少女常做蠢事……
第4章(2)
向冉冉想過好半天,決定把勇氣拉到台面上,談談那個和他的包皮一樣很難啟齒的問題。
沒想周傳敘先一步拿起南瓜,獻寶似地問︰「你會不會做南瓜湯?我听說吃這個對小孩子很好,我們煮給遲遲喝,好不好?」
「好啊。大熊,如果你真的想……」
他理解她想對自己妥協,但她帶刺的直覺反問,讓他清楚明白,那個不堪的回憶傷她有多深,既然如此,過去就讓它過去,只要未來他們快樂幸福就行,何必為了自己的罪惡,逼她再記一次?
「不會煮嗎?沒關系,我們買本食譜,你很聰明,一看就會。」
她錯失了講實話的時機?再試一次。「大熊,那件事不是不能談……」
他快步往前走,拿起一條魚,「冉冉,魚的蛋白質比肉好,我們買一點吧。」
「嗯。」
周傳敘沒給她說話的機會,又飛快拿起一條苦瓜。「這個很退火,不過,我可不敢指望遲遲會喜歡。」
向冉冉嘆氣。大熊表現得夠明白了,他不想知道遲遲的親生父親是哪號人物,也好反正她也不知道他是誰。
走向前,她把他手里的苦瓜拿走。「誰說小孩子可以偏食的?今晚我就煮苦瓜給她吃!」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喜歡的食物。」他拿回苦瓜,擺回架子。
「當我的女兒就不行!這個不吃、那個不喝,她以為自己是公主啊,以前我太忙沒辦法管,由著我媽慣她,現在我當家了,我煮什麼她都得吞。」
她是斯巴達教育法,不想吃,吼兩聲,誰敢有意見?就算含著兩泡淚也得乖乖給她吞下去。
可……遲遲真的是他的小鮑主啊!周傳敘皺眉。「真的非要做到這樣?」
「對,她不爽算她倒霉,誰教她要被我生,住在我的屋子里、靠我養,就得听我的。」她露出暴龍式的猙獰笑臉。
他大笑。「那我可不可以比照辦理?」
「比照什麼辦理啊?」
「冉冉你不喜歡吃麻油、不喜歡吃雞肉,你住在我的屋子里、靠我養,就得听我的。」他重復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