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娘闖高門(上) 第8頁

哪知夏侯禎還不肯放過他,在他踏出包廂前,不忘語氣涼薄地落下一句,差點讓他氣吐一缸血。

「三皇兄,別忘了順手結帳,皇弟我阮囊羞澀,多謝你慷慨解囊了。」走穩了,別摔了個倒栽蔥。

夏侯冷冷一哼,頭也不回的走開,當了一回任人宰割的大肥羊,好處沒得到反受了一肚子氣。

他是偷雞不著反蝕了一把米,錯估了他向來瞧不起的四皇子,以為小小的威逼利誘就能使其屈從,進而成為自己的附屬,而他只要看準時機出手,皇位便手到擒來。

殊不知夏侯禎志不在皇位,也沒有稱帝的野心,要不是這些沒腦的庸才不斷地騷擾他,讓他無法悠哉悠哉地過平靜日子,他還真不想出手把自己推向風口浪尖。

他這出頭鳥是被逼的,誰叫這些皇子們個個蠢到愚不可及,他不亮亮爪子顯點威風,真當老虎不吃人了。

「喲!夏侯顯擺了,連咱們在皇宮橫行無阻的三皇子也不放在眼中,佩服佩服。」把人都氣走了,夠膽量。

一道黑影從窗外飄入,無聲落地。

「叫誰呢,滿朝姓夏侯的能給你指出二、三十位。」夏侯禎不帶笑意地飲一口酒。

「哎呀!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看我為你千里奔波,差點少掉半條命的勞碌分上,給個好臉色瞅瞅。」他要敢直呼皇子名諱,明兒個這顆項上頭顱就得掛在城牆上風干了。

「我可是付了銀子。」他冷淡地道。

「我賣的是命,哪天一出去就回不來了,銀兩還不是生不帶來,死不帶走……」他故作唏噓,挽起袖子抹抹無淚的眼角。

「傅清華,你打算一直說廢話嗎?我在城郊有塊靠水的山林地,給你修座墳如何?」他為人大方,挖個坑再送上一口紅木棺,前刻福,後雕壽,送他入土為安。

一听不咸不淡的威脅,令傅清華趕緊收起戲譴神情。「你要我安插的人手全安排妥當了,還有名單也到手了,就看你何時動手,我隨時接應你。」

「河上的船只安排好了嗎?」那可是以防萬一的退路。

「漁船,貨船,舢板船,保證萬無一失。」他辦事是滴水不漏,絕無疏失。傅清華意氣風發的打包票,身為漕幫三當家的他,行船、買賣消息全是個中高手,鮮少人能及。

「話別說得太滿,我可不想踩著你的背游回岸上。」夏侯禎搖著酒杯,由著杯中酒液成波浪狀搖晃。

「夏侯呃!四爺,我接的頭哪還有什麼不放心,我還另外送你一個消息怎樣。」朋友交情,無價。

「听說皇上有意招降北地大草原部落,哈哈奴要送女兒進京聯姻以鞏固兩地的盟約,這位公主善使長鞭,有著大草原兒女的剽悍和蠻橫,而且獨佔欲重,不讓夫君納寵,喪妻未娶的你若不想接手這個蠻婆子,趕緊娶個賢妻續弦吧!」

潑辣有余的哈娃妮公主是個燙手山芋,誰接了誰倒霉。

聞言,夏侯禎挑起眉。「你倒是消息靈通,連皇家內務也知之甚詳,看來只讓你跑腿太大材小用了。」

他在宮里的人手早已將此事回報,但是秘而不宣,傅清華能從中探知一二著實不簡單。

「哈!我也是剛好從草原部落的人口中得知,他們負責南下采買,搭的便是我漕幫的船,我還海削了一票……」他大有自夸之勢,不讓過往的豐功偉業沉寂。

暗清華說得正起勁,突地眉頭一顰的夏侯禎做了個噤聲手勢,接著衣擺一甩,起身走到臨街的窗邊,似在找尋什麼地向下眺望,只見一道匆匆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莫名地,他胸口像有條弦輕輕地被牽動。

白羊座?!

他听到的是這個詞嗎?

冥冥之中,似有道低柔的聲音召喚著,沒有任何理由的,他信步下樓,身後跟著兩名玄衣近衛,以及……愛湊熱鬧的傅清華。

第3章(1)

「以你的生辰日來排算,你是十二星座中的白羊座,代表最原始的靈魂和感覺,你很少懷疑自己,遇到事情橫沖直撞的一頭撞上去,有時太活躍了,老覺得有很多事還沒做,一直想去嘗試還沒做過的事……」

誰想得到幾本《紫微斗數》、《八字啟示錄》、《星座愛情兵法》,能用來當生財工具,把二十一世紀那一套照本宣科地搬到古代,也能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銀兩賺滿缽。

對此,宮徽羽也直呼不可思議,她不過照書中的解說,加上自己無師自通的融會貫通,以及在婚姻介紹所磨練出的好口才,居然也能說個七成準確,讓她也有種她幾時變得這麼厲害了的驕傲。

不過她很有良心,每算一次命只收五十文錢,若是算得準再由客人斟酌給錢算是誠意,而她從不拒絕「供奉」,若是整錠金元寶更好。

看人說人話,看鬼說鬼話,牽了幾年紅線,她最擅長察言觀色,盡量把話挑好听的說,絕對不說死,保留模稜兩可的空間,任憑客人自行揣摩,充滿神秘意味的一句「天機不可泄露」,信者十之八九。

通常會來卜算的人大多是遭遇無法排解的困境,或問事業,或問婚姻,也有問功名的,她排解之余順便充當心理醫生,讓他們把心中的困擾說出來,再一一點出盲點。

其實人要的不是指點迷津或求神明顯靈,護佑其所求,而是缺乏自信心,需要鼓勵和支持,悶在心里無人傾听,積郁難免成疾,終成沉癇,益發覺得諸事不順。

一旦把話說開,沉郁多時的心結解開了,人也就豁然開朗了,百病驟除,心胸自是開闊。

而以男子裝扮來為大家算命的她,竟然意外搏得小神算之名,名氣漸大後,為免女兒身遭人識破,她一日只接十位客人,而且算命時都藏身在簾子後,由假扮老叟的富貴代為傳話。

盎貴是富春的弟弟,今年二十足歲,不過長相老成,猛一看還以為三、四十歲了,身材魁梧,手臂粗壯,他兼做護院和小廝,一人多用。

「對對對,沒錯,我想跟叔父出海行商,叔父說我是做生意的料,可是我娘說風險太大,要我在家里種田,幾甲的土地我一個人哪忙得過來。」听不懂什麼叫白羊座的年輕人頻頻點頭,直道小神算說得真準,話里不免埋怨了幾句,認為頭發長,見識短的娘親阻礙他的前程。

「你成親了嗎?」宮徽羽借著富貴的口一問。

家境看來不錯的年輕人靦眺一笑。「年前剛娶新婦,還不足三個月,她是村長的女兒,叫小月。」

「嗯!那你當務之急是早日讓你娘抱孫,只要白胖孫兒抱在懷里,她什麼都允了你。」老人家的心願大同小異,有子有媳,接下來最大的盼頭是傳宗接代的男丁,他們把香火的延續看得比什麼都重,這樣百年之後才有臉面見地下的老祖宗。

「真的嗎?」他一听,喜出望外,符合白羊座的個性,差點跳起來歡呼,直率的心事全表現在臉上。

「不過還是要給你一個忠告,凡事要預留後路,不可過于急切而沖過頭,人無害人之心,但起碼的防心要有,切記,忍一時風平浪靜,別為了一點小事起口角,要忍。」

白羊座向來過于直接,想做什麼就一古腦的往前沖,性情單純像個孩子,但熱情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容易和人起沖突。

眼前的男子雖是對經商頗感興趣,可是一時的熱度持續不久,等他過了幾個月後又發現更有趣的事,便會把出海一事拋諸腦後,興致勃勃地專注在新事物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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