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娘闖高門(上) 第10頁

她一听,馬上身子一蹲,轉身,擺月兌令人不快的重量。「若是想問前程,問官身,問婚姻,明日請早,今日我心神耗費過劇,無法為貴人你排憂解勞。」她直覺當他是來算命的客人。

「何來看出我是貴人?」他也不澄清,只是搖著扇子,一副尋人晦氣的模樣。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她在心里「問候」了幾句。

「錦繡坊的雲錦,江南第一繡工的繡技,腰上配溫潤的羊脂白玉,腳上的雲底厚靴更是名家所出,除了瞎子才看不出你一身貴氣,不用排命盤也能看出尊駕的貴不可言。」

的確很「貴」呀!人比人會氣死人,光看那一件銀白色錦衣玉帶,就是尋常人家買不起的天價,她只要擁有其中一樣就可以一整年不用賣弄口舌,掙那蠅頭小利了。

所以說天底下哪有公平可言,有人綾羅綢緞,富貴滔天,一出生便擁有鋪天蓋地的財富,有人戰戰兢兢的討生活,不敢以女兒身示人,唯恐斷了財路,生計無以為繼。

「眼力不錯,有賞。」夏侯禎歡快的搖扇,好似遇到了件大快人心的事。

一聲有賞,他身後站得筆直的兩名玄衣人之一立即取出白花花的銀子,足足十兩。

「多謝賞賜,貪財了。」宮徽羽動作奇快地收下,收得理所當然、理直氣壯,絲毫不見心虛。

人家要給她為何不收,裝什麼清高,一文錢壓死英雄好漢,要是銀票百兩,叫她給他擦鞋她都肯。

鼻氣這玩意兒看不著也模不到,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做人要能屈能伸,犯不著為了一點小事斤斤計較,拿在手上才是自己的,其他都是虛的。

「你倒是直率,不懂客套為何物,相當合我脾胃。」這張臉看得順眼,尤其那寶貝雙眼亮得干淨。

可惜我看你是越看越扎眼,生不了好感。「真是抱歉了,家母尚在家中等候我,請恕我不能多陪你聊幾句,來日有緣再聚首,告辭。」

「等等,本公子向來不信什麼緣不緣分,擇日不如撞日,你給我算算是否心想事成,算得準了,你這後半輩子便衣食無缺。」夏侯禎黑眸閃著旁人看不透的深意。

很誘人的餌,她想一口咬下,但是……「命有定數,人有自知之明,多少能耐做多少事,強求不得,我今日的氣力已用盡,心有余而力不足,望請高抬貴手。」她忍他,「忍」是一門高深學問,宅女必備。

第3章(2)

爆徽羽是鴕鳥心態,不想生事,她的瀨人哲學是不主動招惹麻煩,能避且避,不與人爭惡,自個兒吃點虧就算了,和強權分子爭一時之氣,下場可想而知的慘!慘!慘!

這叫經驗之談,哪個年代不存在弱肉強食的劣習,連她都會挑軟柿子捏,才不會傻得用腦袋瓜子去踫硬石頭。

「可本公子看你氣色好得很,紅光滿面,印堂光滑,是天生好命的大福之相。」夏侯禎輕佻地以折扇挑起她如玉的下巴,像打量牲畜一般審視她的五官容顏。

天生好命還需要為五斗米折腰嗎?羞辱,絕對是羞辱!可是受辱者能聲張嗎?為自己討個挽回顏面的公道,大聲喝斥嗎?答案是不能。

所以只能默默地咬牙忍受了,誰叫宮徽羽是定國公千金,而非市井小民,她的身分束縛了她,事情鬧大于她沒好處。

她在心里背「三字經」,人之初,性本善,狗咬狗,一嘴毛……「那是假象,其實我外強中干,是個內底快掏空的病秧子。」

她作勢咳了幾聲,然後手心握成拳往小骯一壓,那嘩啦啦的酸水全吐在銀白錦袍上。

不值得學習的催吐減肥法,只用在吃太撐,胃難受的時候,沒想到隔了一個時空還派得上用場。

「這位公子真抱歉,我改日再向你賠罪。」說完,她腳底抹油溜了。

只見原本笑得白牙外露的夏侯禎驀地笑臉一收,臉色微僵,一張俊容仿佛染上大雨將來的陰霾,冷冷地且陰惻惻地瞪著遭污染的衣袍,神情凝重得像要擰斷某人秀雅的頸子。

「哈!這就是你丟下我要做的事,你還真是別出心裁……」果然熱鬧沒白看。

「閉嘴,傅清華。」夏侯禎陣色一深,冷沉地將外袍一月兌,甩上一旁跟著看戲的傅清華臉上。

耙取笑他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四皇子夏侯禎長相俊美,性格狡詐陰險,善于算計人心,為人話病的怪癖是不在乎樹敵,覺得沒有敵人的世界實在太無趣了,他不自個兒找樂子未免太虧待自己。

他沒有當皇帝的興趣,高高在上的一國之主沒那麼好當,而且也不輕松,日日早朝听文武百官說一堆言不及義的廢話,正事沒幾樁,互相攻訐的政敵倒是大打口水戰,听完了廢話下朝,接著是處理堆積如山的奏折,這些全是君王的責任,還不能假手他人,小太監磨了一天墨也不見得能一日批完,一日復一日,干的是枯躁又繁復的活。

到了夜里還不得放松,得翻牌子挑選侍寢宮妃,為了平衡朝中勢力,即使再不喜的女子也要勞動龍軀臨幸,好維持後宮的平靜。

喜歡的妃子不能寵,不愛的嬪妃寵上天,還有來自各大臣的角力,後宮女子與前朝臣子密不可分的家族牽絆,兵權、商道、文官、諫言……在在影響到朝廷的安

因此夏侯禎打心底排斥那高不可攀的位置,也無稱霸帝業的雄心壯志,他惡劣地只想隱身幕後看兩虎相爭。

但是誰也沒想到,這位凡事皆操縱在手中的狐狸皇子居然遇到不可預測的變數,尋人開心的樂子沒找著,反而被吐了一身酸味,讓他大大的落了面子,更重要的是,小耗子跑了,讓他頓失逗弄的樂趣。

「小姐,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到驚嚇,快把這一身濕衣服換下,千萬別著涼了,錦兒、綿兒一個去提熱水,一個到櫃子里拿套衣裙,阿繡到廚房煮碗姜湯來,要快……」

不愧是管事婆子,富春井然有序的指揮眾人,在極短的時間內安排好一切讓一屋子的下人各司其職,一個也不落下的全動起來。

她邊說邊移動腳步,手腳俐落地將一床厚褥往小姐身上一裹,包得密密實實又不透風,以防受了風寒。

「是的,富春姐,我去提熱水。」

「小姐要穿哪套裙子,月牙白纏枝蓮紋曳地裙行不行,端莊又秀麗……」

「姜湯一碗夠嗎?我熬上一鍋,夜里再喝一碗祛寒,多出點汗,排出寒氣,前些日子小姐才剛受過傷,身子虛,禁不起寒意的反覆折騰。」

屋內的人一個個忙得像陀螺似的打轉,又是燒水又是煮姜湯,一套一套的衣裙往床上鋪,富春低著身子為宮徽羽淨面拭手,神色認真地仿佛在擦拭上等白瓷。

看著所有人只為她一人忙和著,宮徽羽忍不住笑出聲,她夢想中的阿宅生活不外如此,不用自己動手便有人侍候,她只需等人服侍,此一幕美好到她作夢都會笑醒。

「小姐,你還有心情笑,要是讓夫人瞧見你此時的模樣,她不知道會有多難過,好好的公侯千金弄得像街邊的叫化子。」她本來該在定國公府養尊處優,過著僕婢簇擁的好日子,任誰也不敢小覷她,現在卻……富春心疼主子,覺得她被定國公虧待了。

「富春,我這叫做苦中作樂,哭是一天,笑是一天,何不開開心心地笑著過每一天。」人生苦短,要懂得及時行樂,沒有小說、沒有漫畫、沒有歐巴我愛你的韓劇,她不笑,難道要她哭嗎?她還真擠不出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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