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娘闖高門(上) 第20頁

盎春就是個偏心的,心眼整個長歪了,自家小姐樣樣好,誰都不能讓她受一點委屈。

「好富春,果然只有你最心疼我,你看我的手都寫腫了,好痛哦!」宮徽羽像個愛告狀的小女娃,語氣嬌嗔。

「不痛,不痛,富春呼呼,等會兒給你上藥就不疼了。」又不是要考狀元,逼那麼緊做什麼,能識字就不錯了。

「可是甄哥哥會不高興,他說我的字不合宜,要多練練,不然給爹娘丟臉了。」哼!這才叫淘氣,整得你喊冤。

護主心切的富春一轉身,那嗓門就大了些。「甄公子,我家小姐是玉做的人兒,身嬌肉貴,你即便是有心教導,可也不能貪快地要求她一步登天,生生地折騰啊。」

「小羽兒,用這一招就不高明了,你想一輩子躲在別人身後,靠別人為你遮風擋雨嗎?」有些事得要自己面對,一時的庇護並不長久,沒人會不離不棄地陪到最後。

對呀!她懶嘛!大樹底下好乘涼,有得靠為什麼不靠。很想點頭的宮徽羽一看到他笑得令人心底發寒的神情,話到嘴邊又縮回去。「我……我可以慢慢練嘛!不急于一時。」

「你知道你今年幾歲了嗎?」夏侯禎和善地微笑,可是吐出的每個字都尖銳如針,扎人。

「富春,你告訴你家小姐,有哪戶公侯家的千金過了十六還未議親,有多少人在扎人她這年歲當娘的。」若非她們母女幾乎被定國公府遺忘了,此時的她早已是某人的妻子。

十三、四歲,甚至更小,高門大戶的小姐早早就有婚配對象,十五歲及笄過後便有人上門下聘,問名,交換庚帖,排定婚期,十六,最遲不超過十八,花轎便來抬人。

「這……小姐的情況不同,老爺他沒給小姐擇婿……」富春斟酌用字,不忍心讓小姐難過。

「無關擇不擇婿,而是你們太放任她了,如果她還在定國公府里,她能什麼都不做的靠你們打理一切?」看來問題出在定國公府,讓這些被放棄的人忘了自己原有的身分。

「……」富春無言以對,面露愧色。

「但事實上我不在定國公府,也沒人為我作主婚事,你說的全是假設,不是現實,富春,別听他的,我覺得你做得很好。」她娘顧不上她,也沒法不顧及她的爹,私自決定她的終身大事。

她們看似自由,無人管束,天高皇帝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其實無形的束縛仍在,只要她仍姓宮,娘親是宮夫人,她們一樣受定國公府的約束,不能做出逾越身分的糊涂事,即使他們絲毫不在意她們母女倆的死活。

家風重于一切。

「若是有一天你回去了呢?」幽黑的瞳眸一閃。

爆徽羽沒當一回事的聳肩。「回得去再說,我娘的委屈是石沉大海,怕是冤屈到底了,若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八成我的發都白了。」

她不信真相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除非她老爹被天下掉下來的大雁砸傷了腦子,否則還是別奢望的好,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重,累積多了會成絕望。

「我可不想娶個小老太婆當妻子,小羽兒,世事無絕對。」夏侯禎輕笑著貼在她耳畔低語。

「你你別又靠那麼近。」她又羞紅了女敕白桃听。

他順勢一擁,接住她落下的小粉拳。「這麼快就投懷送抱呀!暖玉溫香,如花朵兒般嬌女敕的小美人送上門,誰能拒絕。」

「富春,替我打他,他太壞了,欺負人。」他分明在調戲她,嘴上佔便宜,大掌也……偷偷地揩油。

「這夫人說甄公子是矜貴的貴客,要小心的侍候著,不能有一絲失禮,富春不能打他。」小姐是她心尖上的一塊肉,惜若珍寶,可夫人的話不能不听,她的去留全憑夫人一句話。

被最為信任的富春拒絕,宮徽羽小嘴微噘,露出怨慰,覺得自己被背叛。

不過她是懶人個性,對自己好的人她不會記恨太久,頂多小小地埋怨幾句,很快便雨過天青,照樣沒節操地賴著人撒嬌,啥事都不管地實行懶人養成計劃。

好吃好睡,好逸惡勞,向豬看齊。

第6章(2)

「對了,我的傷養得差不多了,過兩日我就要走了。」因為她,他多耽擱了數日。

「什麼,你要走了?」突如其來的消息令她錯愕不已,心中一閃而過的竟是濃濃的不舍。

「你安心地等著,我不會把你一個人丟著,等適當時機你會知道我為你做了什麼。」他要送她一個大禮。

突地,宮徽羽有種離情依依的難過,但她嘴硬道︰「哼,誰要等你,你走得越遠越好,我不想再看到你這個討厭鬼。」

聞言,他眼神一柔,輕撫著她如雲的青絲。「放心,我會回來娶你的,不會太久。」

夏侯禎奉皇命調查江南一帶的官員貪瀆案,表面上只是幾樁收受賄銀、不輕不重的貪污案,真要判決也不會是太重的刑罰,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的做做樣子,殺雞儆猴以示警惕。

皇上的意思是敲打敲打就好,讓底下的官員安分點,不要凡事都想從中撈好處,為官者是為百姓做事,凡事別太過分,他不會非要趕盡殺絕。

水至清則無魚,皇上也曉得這一點。

所以他派了初嶄露頭角的夏侯禎去查案,因為他根基淺,沒什麼靠山,真讓他查出什麼也翻不出大浪,可沒想到這一查動作就不小,接二連三的把有異心的皇子全給揪出來了,其中還有皇上寄予厚望的夏侯。

難怪有人要除禎而後快,他擋了太多人的路。

其實當年的馬車翻覆並非一起意外,而是有心人所為,縱使當時他資質平庸,才智不算出色,但是一涉及到敏感的皇位,越少人搶越有利,他的存在就礙眼了,少一分阻力便是多一分助力,聰明人不會容許他活著。

而這一年來,他所展現的過人計策與手段更引起其他皇子們的關注,拉攏不成便打算毀了他,他近日的表現太令人驚心了,若是不除恐成大患,留他不得,因此暗中安排了好幾回刺殺行動,卻都被他巧妙的躲過了,甚至以更挑釁的方式反擊。

夏侯禎不怕樹敵,反而喜歡主動迎敵,為了徹底打擊到敵人,受了點傷的他暫緩回京的時間,讓敵人以為得手了而疏于防備,他才好在京里預做布置,出奇不意的反撲。

而定國公的莊子在離京都三十里的城外,不近不遠,適合藏身,加上人口簡單,幾乎被人遺忘,方便他一面養傷一面布局,遠距離操控朝中局勢。

他唯一沒料到的是會在此處遇到引起他關注的小神算,宮徽羽是他此行最大的收獲也是意外的驚喜,他動心了,也決心佔為己有,在暗箭難防的宮廷斗爭中為她撐起一處避風港。

入冬了,百花凋謝,最後一朵丹桂也凋零了,昨夜的初雪壓壞了芒草搭建的雞棚,幾點小綠苞在枝椏上冒出,耐寒的冬梅正等著大雪來臨時,獨自綻放成為雪地里的一抹孤傲。

「什麼不會太久,騙死人不償命,信口一說還當墨寶了不成,男人的話能听,豬都會開口說人話了。」男人和豬是同等級,是天大的騙子,痴肥、裝傻、哄騙人心。

倚窗而立的宮徽羽裹得像顆小肉球,怕冷的她又是夾襖又是狐裘的包得結結實實,脖子上圍著灰鼠毛領巾,把白里透紅的美麗臉蛋襯托得更精致,宛如仙子。

她的兩只女敕腴小粉手捧著描繪滿園春色的彩瓷小手爐,屋里的炭盆添了不生煙的銀炭,滿室生暖,只要不出屋就不會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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