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誘財妻 第12頁

「這丫頭笨如豬,老頭兒快被她氣死了。」

林星河嘲諷地笑道︰「一個蠢笨丫環教她這些做什麼,命她們掃掃地、泡泡茶才是。」

他看也不看對他拼命眨眼的沐蕭竹,隨手翻了翻李先生案頭的幾本帳本,翻動之間,眉鋒不由自主地皺起,看到最後也只是無奈地把帳冊放了回去。

「是老祖宗吩咐小的教這蠢丫頭,小的也不敢有怨言,只是這丫頭笨得……」李先生暗咬銀牙,唇下的山羊胡子都氣得從中間分了岔。

「我院里昨夜鬧了耗子,咬壞了我屋里的烏木架子、半架書籍和數株花草,飄絮院里到處找不到灑掃丫環。就她吧,讓她跟我走,算不清帳的小丫環總能有些用處。」他不容置喙地指向沐蕭竹。

「這個……」李先生遲疑起來。

「發什麼愣,還不快跟我走。」見她沒動靜,林星河皺眉低喝。

他在心里哀嘆︰這丫頭也太傻了吧,竟還愣在那里,完全不知道他的搭救之情嗎?

「遵命!奴婢可會掃院子了,這就去、這就去。」沐蕭竹霍然起身,提著裙子飛也似的沖出了帳房。

太好了,終于得救了!她跑向飄絮院的路上,好幾次高興得跳了起來,在她心里,那個一臉冷傲的男人簡直是天神。

她愛上了她的神。

他無處不在、無時不在,她困頓時、她受難時、她出紕漏之時,他總在。他是壞人嗎?不是,對于她來說,他是最好最好的人。

沐蕭竹覺得心暖了、心動了,她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如此激動地去喜歡一個男人。

她常听人說,有了喜歡的人,一切都會變得不同。

是,她發現了。她覺得今日的風變柔了、陽光也比以前看到的更耀眼,還有便是她不再孤單,守護她的人就在身旁。

動情之時,那一絲絲的暖,那一團團的喜,一陣陣的心動都抑制不住的變幻成無數種亮麗的色澤,在她的心上染出一朵朵永不凋謝的情花。

從這一日、這一時起,她願意將一生都用來灌溉為他生出的情花。

第4章(1)

天降小雨,冷風透衣,今年還未過中秋時節,天氣就不知不覺變得特別潮濕陰冷。

自城外收租回來的林星河剛穿過飄絮院的正門,敏銳的雙眼即已看見祖母神情肅穆地站在飄絮院正堂之中,年過七十的老祖宗,傲氣的老臉上怒氣凝聚。而她身後,林家的主事們恭敬的一字排開。

「沒想到我這飄絮院也有這麼熱鬧的時候,喲,沒看錯的話,這不是船塢的主事嗎?還有帳房李先生,你也來了?難不成林家到了遣散下人的時候,再也撐不下去?」林星河一見這陣仗,反倒掛起不太正經的笑容,話里話外盡是挑釁之意。

彬在角落的秋茗拼命給他使眼色,他卻裝沒看見。在這個家里,他不會示弱,也不會求饒,因為他從來就沒有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林家的事。反倒這個叫祖母的長輩處處與他為敵,把他當眼中釘。

他慢條斯理地掃了一眼所有人,沒有發現他娘的蹤影,想她應該又出外打馬吊去了。也好,娘不在場,他反而可以不用顧忌太多。

見到林星河,林家老夫人渾身散發著顯而易見的厭惡之情。

「你給我跪下。」半丈長的烏木拐杖在光滑的地面大力踫出聲響。

「孫兒做錯了什麼嗎?」林星河面帶嘲諷的問。

「混帳!傍我跪下。你錯得還少嗎?」老夫人握著拐杖的手青筋畢露。

在祖母的罵聲中,林星河听到正門處有移近的足音,他微微回頭,只見滿頭大汗的沐蕭竹跑進院子,擔心、憂慮、無助毫不掩飾地浮在她潔淨的臉上。

斑挑瘦弱的身子才剛過正門兩步,她即刻被側房里出來的何嬤嬤及紅杏攔住去路。

她們好似在跟她耳語著什麼,但她根本沒有在听,只是不停晃動身子,伸長秀美的脖子努力往正堂方向張望。

不忍她擔心,林星河轉身與她四目相交,用他倆才能心領神會的眼神吩咐她不要進來,快點離去。

沐蕭竹看懂他的意思,焦急的情緒平靜下來,不再掙扎,嬌巧的蓮足隨著紅杏跟何嬤嬤的推擠而移出林星河的視線。

「你在看什麼?老祖宗跟你訓話,你在看哪里?」老夫人身旁的沐秀嚴厲的質問。

「哈哈!這是我的院子,難道我還不能四處看看?沐總管,不要狐假虎威,再怎麼說我也是主子,你不過就是個下人。」

「你……」沐秀惡狠狠地瞪他一眼。

「你說!為什麼要去船塢?為什麼要去帳房?你有什麼目的?想奪家產、想看看林家有多少家底可以分?我還沒死呢,你就想瓜分林家的產業,林星河!你的狼子野心可真不小!」暴怒的老夫人幾乎忘了自己年事已高,用足渾身力氣向林星河發難。

聞言,他輕松地來回踱了兩步,內心狂笑不止。

「你還記得你在你爹臨終前時答應過什麼?不接近帳房,不過問船塢和鹽場!老身就知道你是個混帳王八蛋,說過的話不算話,真是畜生!林家之恥!」老夫人每一個字都含血帶怒。

林星河冷笑。爺臨死前是在祖母的逼迫下,才留下如此不近人情的遺言。幾年來,他為了讓爹能安息,一直忍氣吞聲地遵守著,不做任何爭奪。

但時間總會教給人一些東西,他逐步意識到,自己越是忍讓,下場反而越是淒涼。

「祖母,你可別氣壞了身子,別熬不到林家垮掉的那一天,孫兒會難過的。」林星河反擊了。

照目前情勢來看,祖母不會讓他好過,而林家再這樣下去,必會走向衰落,兄長不是經商的料,他再勤勉也是惘然,祖母的偏狹更讓情況雪上加霜。

「你……你……畜生!」

「分家產?真是笑死人了。祖母,你可知道林家如今是什麼光景嗎?現下可是只憑我收回來的佃租在苦苦支撐,難道你不知道嗎?」

「胡說八道!」

「爹還在時,每年鹽場有十萬兩收益,如今呢?還剩多少?鹽商賒下的鹽錢又是多少?不足一萬兩。城西的宋家大肆擴張,取代林家鹽場只是遲早的事,你還有什麼家產給我分?」林星河犀利地指出紕漏。

宋家兩代家主,經營有方,克儉持家,曾經那個小小的宋家,至今已有取代林家之勢,而林家只是強弩之末。

雖然他被排擠在外,但他對泉州生意場上的事了如指掌。

在一旁的李先生不自覺的連連點頭,沐秀瞧見立刻掐了他一把,狠狠瞪他。李先生忙再次低頭沉默。

「源兒才接掌生意,銀子回得慢些乃情有可原,你少在這里顛倒是非。」老夫人偏袒林星源由來已久,這種態度不會因為林星河的真話而有所改變。

她也素來都相信她一手培養出來的長孫不會是個廢物,自然不會把林星河的話听到耳里。

「哈哈哈哈,情有可原,好一個情有可原。」林星河眼角差點笑出淚來。林家正逐漸滑向分崩離析的邊緣,祖母卻覺得萬事皆可,真是太好笑了。

他的直言不諱和譏誚的眼神讓老夫人更為震怒,緊握著拐杖的老手青筋如蛇盤聚。

「來人啊,把這個劣孫給我押入祖宗祠堂,讓他在林家列祖列宗的面前好好笑去。林星河,林家的列祖列宗是不會饒了你的。沐秀,吩咐下去,林星河在祠堂中不許任何人給他一滴水一口糧,鹽場主事把秋茗帶到鹽場做苦工!」

「你以為你的這些忠心不二的下人能押得住我?」林星河不笑了,臉上表情倏然轉為冷冽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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