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四四章

“你不是一直都大肚吗?处理起来干净利落,没人比你更能干了。”霍行琛轻笑了一声,又正色道,“语轻,你说得没错,商场上确实是有很多的*,可是对于我来说,那都不算什么。除了那次让霍行勋下药,阴差阳错地跟你睡在一起……吃一堑长一智,我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

有种微笑,是能看得刺入人心的。

就如同唐语轻此刻的微笑。

殷初夏会想起自己许多年前这样的笑容,当霍行琛跟她在一起单独相处时,当他给她买了吃的东西时,当他跟她说了一个笑话时……她想着想着就会这样笑出来。

爱这个男人,终是太深,以至于到现在,还是撇不清。

“语轻,好像是碰到了什么开心事,是吗?”

殷初夏微笑着开口,唐语轻勾了勾嘴角,转过头来,眸子明媚如春水,她轻轻撩了撩鬓边的秀发:“今天天气好,所以心情也不错。”

她说着又勾了勾嘴角。

想到霍行琛说的那些话,想到他说话时候的眼神表情,她就忍不住想要勾起嘴角。这个男人,虽然强势霸道,可是很多时候,又是像个孩子。

殷初夏在心底冷笑了几声,天气好?天气好至于开心成这样?

她正要别开眼,眼角的余光,却是发现了唐语轻脖子下面的痕迹。

如此鲜明的吻痕,就是刚刚印上去的。

她觉得自己的心,又那样紧紧地缩起,连带着手,都跟着握紧。

***

即便是物质富足,这样的生活也是索然无味,不,比索然无味更糟糕。昕儿对她的态度未改,而她似乎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哄一个孩子;唐语轻跟霍行琛的浓情蜜意,那是生怕所有的人都看不到吗?她每次看到他们交融的眼神,就像是千刀万剐一样。

幸而,唐语轻几天之后就离开了g城,据说是去了海城。

带着小糯米也一起去了。

唐语轻不在的日子,心里头总是舒畅了许多。昕儿对她似乎也渐渐地没有了那么多的排斥,这个女人,确实是应该早些离开的,她在这里……她什么都不好。

只是霍行琛也是跟着去了,这么一个从来都忙忙碌碌的男人,都绕着唐语轻转,她想着总是觉得有些愤愤。心底的那种难受冒上来,她又闭了闭眼睛。

“我想喝牛奶。”

昕儿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耳边想起,殷初夏笑着拿过她手中的杯子:“妈妈现在就给你去泡。”

拿着杯子走到料理台,思绪还是回到了刚刚那个位置。这些日子,她听了不少关于霍行琛和唐语轻的传闻,也看了一些报刊杂志的报道,两个人分分合合,很有过程感。但是,她始终还是不太相信,一个女人能改变一个男人,尤其是唐语轻这样的女人。

像他们这样的男人,其实女方这边的家庭背景也很重要不是吗?哦,也不是,唐语轻也算是有背景的人,那么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霍行琛最终能选择她,多多少少也是考虑到了苏家。

海城她虽然不熟悉,但是苏家她还是知道几分的。

所以,也没有像报刊杂志上说得那么夸张吧?真爱?她是幸运,可是这种幸运能维持多久?男人,充其量不过也就是动物罢了。

“牛奶泡好了吗?”

稚嫩的童音,让殷初夏吓了一跳,手里拿着的瓶子一抖,滚烫的开水溢出,昕儿的手正碰到杯子,来不及抽回,就这样被烫得大声哭叫起来。

“对不起,昕儿……”

殷初夏手忙脚乱地放下水壶,玻璃杯子掉落在地,溅落一地的碎片。福嫂听到声音急忙跑了进来,看到昕儿烫红的手,惊叫了一声,急忙拧开酱油瓶朝着昕儿烫伤的手倒去。

“殷小姐,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上楼去拿医药箱啊!”

福嫂急声道,低头拍着昕儿的背,声音都颤抖了:“昕儿乖,昕儿不哭啊……”

哭声扰乱着心,殷初夏烦躁地拿着医药箱跑下楼,脚被重重地崴了一下,她疼得掉了眼泪,她咬了咬唇,就听到霍行止焦急的声音。

殷初夏忍着疼痛站起身子,往下艰难地走了几步,男人上楼的脚步很急促,她哀哀地看了他一眼,他也这样看了她一眼,那种眼神,明明是有责怪的,却还是什么话都没说,拿过她手中的医药箱便往前走去。

那么一个小小的孩子,谁都在围绕着她转,根本就没有人意识到她的脚受了伤。无论是福嫂,还是霍行止,应该都是在怪她吧?霍行止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他的眼神她算是看明白了,或者,真的像霍行勋所说的那样,要么怜悯,要么报复。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她殷初夏所不屑的。

可是偏偏,生活却逼得她妥协投降。

为什么,会那么不幸福?

昕儿的哭声渐渐止住,家庭医生又来做了详细的检查和处理,她在一边看着,心,忽然之间发冷。

“脚受了伤,也来上个药。”

殷初夏愣了愣,霍行止已经大步朝着她走过来,不得不说心底还是有几分暖意,至少她以为,他根本没有发现,或者是不在乎。

“昕儿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放在心上。一时失误都是难免的……”他开着口,声音微顿,“今天晚上要加班到很迟,你不用等我。”

抬起眸子,看着这个面容俊逸的男人,这么些日子,都没有跟他睡在同一张*上。如果她不愿意,他一定不会勉强她。他那么好,甚至比霍行琛好,比霍行琛温柔,可她为什么就偏偏喜欢霍行琛那样的坏?

殷初夏攥了攥手心,她的性子向来那么固执,喜欢的东西从来不轻易改变。如同现在,想到霍行琛在海城跟唐语轻的样子,也是一阵阵的难受。

***

海城。

偌大的院子,落叶飘飘,铺满各色叶子的小道,也是一种风景。

“语轻,很感谢你能……过来看我……”一阵剧烈的咳嗽,苏清源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什么道歉悔恨都是太迟了,我欠了你……太多,还有你母亲……”

唐语轻沉默。

心里也不是不难受的,几个月未见,苏清源整个人老了许多,头上的白发看着让人心惊。可以想象,他在这段时间经历了怎样的煎熬。缪青禾给他的打击太大,而一切都无法挽回,他还能做什么呢?母亲已经不在了,他再怎么悔恨,又能怎么样?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当初能够更坚定一点,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了?……你妈妈是个好女人,可我辜负了她一辈子。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为什么会相信那个心如毒蝎的女人种种谎言?她背着我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害了那么多条人命……”

苏清源的眼睛有些泛红,唐语轻轻叹了一声:“都已经过去了。离开的,不会再回来,悔恨也没有用……还是要过好现在的生活,妈妈那么善良,也不会想看到你总是郁郁寡欢。”

苏清源又是咳嗽了一阵,气喘得厉害,唐语轻皱了皱眉头:“这里风大,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没事,出来走走,挺好……”苏清源往前走去,其实心里是害怕,回到房间,这个丫头一定坐不了多久又会离开吧?这个父亲,对她而言陌生冷酷,他一再地误会她,伤害她,她能来,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到底是唐浅薇的女儿,心地还是那么善良的。

“上次去看了非离,他恢复的状况很好……要不是你,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有那么一个儿子。现在想来,缪青禾那么可怕,她早就开始威胁你母亲,所以她才一直不敢公开唐非离的身份……她怎么那么傻呢?带着孩子……”

“不是傻,是把一切都想明白了,想通透了,不愿意让哥哥卷入豪门的纷争之中。而且,你不是一直很听缪青禾的话吗?”

苏清源说不出什么话来。

一切都是他的错,他错得离谱,这些日子,他没有一个晚上可以睡得着,每天都饱受良心的折磨。

唐语轻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苏清源那么憔悴,她实在是不该用这样的言辞来刺激他的。虽然,她心里对他有怨恨,可是……说到底,他也是最痛苦的那个。

“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错……语轻啊……”他再度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她脸上,“我这辈子,做错的事情太多……说什么都已经迟了……我知道在你心里,我这个父亲是不存在的,可是我还是希望……能有一天听到你喊我一声‘爸爸’……”

唐语轻的心轻轻地颤抖了一下,苏清源苦笑了一声:“我知道很难,也许对你来说,这是很过分的要求。也罢……就当我没说过……”

他背过手去,步子踱得很慢:“霍行琛对你好吗?”

不待唐语轻开口,他又道:“不用说也知道好,看他那么宝贝的样子……语轻,你的命比你妈妈好,找对了男人。不过如果以后他给你委屈受,你要记住,苏家永远都是你的家。我跟爷爷,都盼着你回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又剧烈咳嗽起来,唐语轻皱了皱眉:“都看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

“就是风寒而已,没什么的。”他咳了几声,“药有煎,可是不太想喝。”

“怎么能不吃药呢?你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那么任性?”唐语轻急声道,“这把年纪了,又是多事之秋,身体都折腾得起吗?”

“……”

“回屋吃药。”

唐语轻转过身快步走去,苏清源看着她的背影,眸子酸涩。多好的女儿啊……他真是个睁眼瞎,他哪里配喝药呢?他这样的人,就该早点离开人世去赎罪!

只是当唐语轻把药端到他面前时,他还是乖乖地拿过药碗,苦涩的药水流入,喉咙的位置梗塞地疼,泪水也啪嗒掉入其中。

看得真切,唐语轻攥了攥手心,眼睛也这样酸涩起来。

眼前的男人,真真也是老了。她虽然恨他,但是辗转想想,他也曾经对她好过,只是她总是尖锐得跟一根刺一样,每次让他恼羞成怒。她曾经以为这样的人是不值得饶恕的,可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的她,还是心软了。

再怎么说,这个人,是母亲曾经爱过的男人,是她的父亲啊!

“语轻啊……女孩子,柔和一点,不要那么尖锐。妈妈知道你心里的苦,你那苦,也是为妈苦。可是妈妈真的不苦……妈妈希望我的语轻,能开开心心的,能宽容大度,学会原谅别人,也是放过自己。”

“你爸爸又他自己的苦,这段婚姻走到现在,我也有自己的过错。是我太不自信,遇到事情又太过优柔。所以,别怪他,也不要每次看到他,都夹枪带棍的,对你,他心里还是疼爱的。”

母亲的话语犹在耳侧,唐语轻吸了吸鼻子,抬眸忍住哽咽:“这段时间行琛会比较忙,哥哥应该也快过来了,我就带着小糯米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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