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声,灯光大亮,秦优优疾步走进房间,拿出杯子倒了杯开水,只是手颤抖得厉害,那直达心底的恐惧让她连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变得困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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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脸色这么白?”
陆尘诩的脚步才迈过来,秦优优便很快地往旁边退了一步,摇头笑道:“没事,我去拿医药箱。”
脑袋还是微微犯晕,快速地走进房间,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陆尘诩还真是说得没错,她当真是什么都怕,那么大的一个人了,怕水,还怕猫。
秦优优深吸了口气,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拿过医药箱,转身之际却是重重地撞上了坚硬的胸膛,秦优优揉了揉鼻子,瞪了陆尘诩一眼。
“过来上药。”
她越过他的身子,直接走到了客厅。原本就是小小的房子,跟语轻和小糯米住的时候,挤得不得了。现在语轻搬出去了,又心里空落得不得了。总是觉得往昔的回忆一点点地涌现,让她害怕。
原来,她还是跟从前那样,害怕寂寞。
棉签在碘酒里反复,有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陆尘诩皱了皱眉头:“是不是有什么事?怎么这么心不在焉的?”
“我还能有什么事?”秦优优笑了笑,抬眼看了看他额头的位置,“只是在想,如果这伤口被我处理坏了,破了你的相,也不知道该怎么负责。”
“那还不容易?以身相许。”
每次说这样的话时,陆尘诩的眸子里,都会有晶亮的碎光。这些纨绔子弟就是这样,她也是见多了。所谓的喜欢,所谓的爱,可以对着无数的女人说。这世界上,像霍行琛这样的男人,真是少之甚少。
谁说女人不是玩物呢?
想着,手上的力道狠了几分,陆尘诩疼得咝了一声,秦优优撇了撇嘴:“早说了我技术不行,受不了还是自己来。”
陆尘诩只是微笑地看着她,所以,她手上的动作还是在继续。贴好一个最后的胶带,秦优优扬了扬眉:“行了,你可以走了!”
陆尘诩眯了眯眼,秦优优已经走进了房间,房门砰地一声关上,女人似乎打了个哈欠,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走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带上!”
客厅的灯还在亮着,陆尘诩在沙发坐下,点燃了一支烟。还真是一个毫无戒心的女孩子,单纯善良,偶尔也愚蠢,偶尔也伤感。
就像今天,他能从她的眼睛里读出心事。
这个想法让他一惊,有些烦躁地起身,掐灭手中的烟头,走出门去。
夜风清冷,门关上才意识到自己的外套还没有拿出来。他转头看了一眼已经陈旧的门,走下台阶。
车子直接朝着御景园驶去,这是g城的高档小区,能出入此间的人,非富即贵。
电梯在12楼停住,他的手还没有按上指纹锁,门已经从里面被打开。
一张俏丽的女人脸,即便是这样的时间,也把自己收拾得妥帖。
“尘诩,你怎么这么迟才回来?我都等了你几个小时了,打你电话一直都没人接,去医院你又不在,你去哪里了呀?”
“你怎么来了?”陆尘诩走进房子,蓝诗雅一下子搂住了他的胳膊,笑道,“想你呀!想你不就来了?怎么你不想我吗?”
“不想。”
“……”蓝诗雅脸色微白,松开了陆尘诩的手,嘟嘴道,“尘诩,你就是这样,哄哄人家都不行吗?哪个男朋友不是把女朋友捧在手心的,又是送花又是送巧克力……”
“你喜欢的话……我不介意。”
蓝诗雅咬了咬唇,她自然清楚他这话的意思,他不介意她换男朋友,他不介意她另择夫婿,她知道他这种不介意,可是这个男人,就不知道自己的话到底有多伤人吗?
不过,她向来,都是不会跟他计较这些的。这段婚姻,主动的是她。她知道陆尘诩曾经深爱过一个女人,路优儿,要不是路优儿死了,她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这个机会,跟这个男人接近一步。
那些心如刀绞的日子,她可是看着他对着路优儿过来的,他那种到骨子里的*溺,她知道这辈子,陆尘诩对她,都不会有。
“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陆尘诩扯了扯衬衫的领带,低头看了眼桌子上的玻璃饭盒,透过玻璃可以看到漂亮的点心,只是这有什么意义呢?说是自己做的?他向来观察入微,又怎么看不出来?
所以说,女人有的心思,真是弄巧成拙。
“尘诩,我给你带了些点心,还有炖汤。你这么迟回来,先喝点汤吧……这是我用……”
“不用了,我不饿。”陆尘诩淡淡地打断她的话,“你拿回去吧。”
一句话,就像是一盆冷水将她从头淋到脚,蓝诗雅攥了攥手心,勉强堆起微笑:“人家做都做了,可是炖了一个下午呢!你就尝尝嘛!好喝的话就多喝几口,不好喝就少喝几口,好不好?”
她说着便盛起了汤,陆尘诩皱了皱眉:“你不用忙,我很饱,你还是自己喝。如果没什么事,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蓝诗雅咬了咬唇,这个男人对着她的冷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外,一直都是她一头热地介绍自己,是他的未婚妻,他每次都是不承认也不否认。对着她,也从来不是以男朋友或是未婚夫自居。他们之间,那算什么?到底算什么?
路优儿死的时候,她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底比他更痛。她在他身边,无论做什么,他都是视而不见。那个女人,也不见得有多漂亮,不就是会撒撒娇吗?可为什么她撒娇他就软化,而她撒娇,他却永远是这样厌恶的眼神!
她真的就这么让人讨厌吗?
“陆寒,你把车子开到御景园来一趟……”
“我不回去!”蓝诗雅一下子站起身来,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积聚爆发,她来,足足等了他四个小时,什么话都没说,开口就是要让她走。让她走也就罢了,可不应该是他开车送她回去吗?为了他,她在g城买了房子,也在父亲的分公司里开始工作。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接近他,可是他,怎么能那么冷血!
“我不回去。”蓝诗雅抬高下巴,再度把话重复了一遍,“这么冷,这么晚了,我要住在这里。”
“……”陆尘诩眯了眯眸子,蓝诗雅颤抖着吸了口气,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水,“我是你未婚妻,住在这里难道不行吗?陆家的别墅,都有我的一个房间,难道我这里不能也有一个房间吗?”
陆尘诩静静地看着她:“现在的女孩都那么随便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随便。”
“^……”蓝诗雅睁着眼睛,看着他走上楼梯的身影。为什么他寥寥数语,总会有一种被甩耳光的疼痛?她随便?他这是个拐个弯骂她吗?路优儿跟他没名没份的,他们不住在一起吗?那个时候,他怎么不说她随便!
心底的疼痛,在翻搅,在沸腾。看着陆尘诩走上二楼,她一下子跟着跑了上去
男人的手正握上房间的门把,蓝诗雅一下子冲了上去:“你到现在还忘不了她,是不是?”
那声音痛苦,几近歇斯底里,蓝诗雅看着他,他的眸子陡然森冷,那么冷,冷得她不由往后退了几步。
门打开,男人长腿迈进。
蓝诗雅颤抖地流着泪,她说了什么?她刚刚说了什么?那是陆尘诩最忌讳的东西,她怎么能对着他说出这些来?路优儿已经死了,她跟一个死人较什么劲?她这辈子已经争不过她了,任何女人都争不过她,她路优儿,就是刻在陆尘诩心中的一座碑。
她到底对着他说什么疯话!
“对不起,对不起,尘诩……”蓝诗雅跑上去,一下子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对不起……我错了,不该说这些,不该在你面前提起她的……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知道我不配跟优儿姐姐比,我以后不会再跟她比了,尘诩……你原谅我好不好?”
“松手。”男人的声音冷漠如铁,蓝诗雅紧紧地扣住了双手,可即便是背后的位置,也似乎能感受到他眸中的寒光,惊得她颤抖着松开。
“就要这么残忍吗?你对我……就要这么残忍吗?”蓝诗雅颤抖着唇,声音已经有些破碎,一片冷然沉寂中,男人的声音漠漠响起:“如果受不了,没人逼着你受,我能给的,只能是婚姻,你一早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