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藥娘 第16頁

他震驚,「我不許,不許你不見我。」

江照舟算什麼,她居然為了他威脅自己?「要不要回去,一句話。」

「明韞妹妹……」她顯然在逼他,但他不想對江照舟低頭,只能小聲地喚她,希望她能改變心意。

「我明白了,我自己去道歉,以後你別來找我了,也別再這樣叫我,你是什麼出身,我怎麼配讓你喊一聲妹妹,真是委屈你了,雷公子……」擺月兌一個惹禍精她應該感到快活,為什麼心頭異常沉重。

「不要,我去道歉,我錯了還不成,你不準不理我。」神情很慌的雷霆風拉住她的手,就怕一眨眼人就不見了。

「真的去道歉?」奇怪,怎麼心情輕松了許多?「……是。」一咬牙,他恨恨的點頭。

「好,掉頭回縣衙,不管知縣大人要不要原諒你,你的誠意要擺出來,讓人看到你是真心侮改……」看到他肯認錯了,溫明韞忍不住多說了兩句。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不要一直在我耳邊念……」小爺是為了你去道歉,你還在那邊嘮叨我。

「你嫌我嘮叨?」她橫眉一睇。

知道踩到貓尾巴了,雷霆風連忙露出百靈的討好笑臉,「沒里沒有,你軟甜軟甜的聲音最好听了,百听不厭。」

還軟甜呢!睜眼說瞎話。

「刀劍、拳頭用在敵人身上,不是用蠢事生非上,我不指望你听得進去,但起碼在下次動手前多想一想,會不會有人因為你的行為難過。」

拳頭是用在敵人身上……他記下了。

頓了頓,他又問︰「你會嗎?」會為我難過嗎?「我會。」一說出口,她訝然,這才發現在她心中他已佔有一席之地,他做錯事,可能惹來慘痛的後果她會不舍。

雷霆風真是好哄,光是一句「我會」,他便喜孜孜地揚唇,像是得到極好的寶物,覺得就算向江照舟道聲歉也不算什麼。

「明韞妹妹,我要聞了神清氣爽的香囊,你做給我。」

「好,過兩天給你……」咦,不對!她為什麼要替他做香囊,又不是他的丫鬟。

「說定了,不許反悔。」嘻!騙到了。

「等一下,我應得太快,你家……」雷府的丫頭眾多,又有一個針線房,根本輪不到她動手。

「啊,到了,明韞妹妹要陪我下車嗎?」

他一張笑臉住前湊,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切都是錯覺。

而任誰瞧見這樣燦爛奪目的笑臉,那真是什麼氣也生不出來,有著片刻失神地溫明韞唇微啟,話到嘴邊硬生生的消失,當下懊惱地想咬人一口。

「好……」

不好行嗎?他得罪的是縣太爺,不管這件事能不能靠前首輔雷老爺子的關系壓下來,他們總是理虧的一方,而她又恰巧在馬車上,不跟著賠禮哪說得過去。

于是乎,馬車到了縣衙門口,下車者三人,不情不願的雷霆風、一臉無奈的溫明韞、東張西望的春草。

「你還有臉來見本官。」

一入內,就見一名清如蓮、靜如月的男子仰面朝天,素淨的帕子單繡了一桿秀雅青竹,捂著鼻,點點紅梅染于帕上。

「嘻嘻,我的臉不就在這里,怎麼會沒臉?喏,你來模模,細皮女敕肉,恍若凝脂。」根本不當回事的俊美少年嘻皮笑臉,一副死豬不怕滾水燙的無賴樣,笑得無比張狂的湊上前。

「滾開,世上第一厚顏無恥的名號非你莫屬。」年輕知縣將頭撇開,不想瞧見得寸進尺的家伙。

江照舟和雷霆風雖是姨表親,兩人卻不是同一掛的,年長數歲的江照舟好讀書,整日浸婬在書中,從不與人結黨結派、招搖餅市,書院一待十年余,直到中了探花郎才略微在親戚間走動。

雷霆風恰恰相反,他是一看到書就昏昏欲睡的人,沒法安安靜靜待在屋里一刻鐘,成日往外跑,他喜歡恣意大笑,暢快的跑馬,與風為伍、星月為伴、不拘小節。

兩人之間沒有半點共通點,也玩不在一塊,雖然同在京城卻常常錯身而過,江照舟天生有股儒雅之風,見不慣同輩人渾噩度日,不思上進,雷霆風則怕了他出口成章,孔孟言不盡,因此極力的避開。

一對表兄弟都對彼此知之甚詳,卻彷佛貓狗般的合不來,一人喜靜、古板守舊,一人好動、頑劣不改,他們皆是家人口中常提的相反範本,因此多少互看不順眼。

「哎呀,我也沒否認呀!你何必氣得臉色發紫、鼻孔腫大……啊!我眼花了,不是氣出來的,是受傷了,何人如此大膽敢出手傷人,快拖出來打一百大板。」唉!真可惜,沒毀容。

「你以為本官不敢罰你?」他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全是雷老爺子縱容的,養出個目空一切的霸王。

「敢,我幾時懷疑了,你這人一板一眼不知變通,落在你手中哪能不吃苦。」這家伙最擅長的是說教,一開口能說上一天一夜,睡了一覺起來繼續誨人不倦。

江照舟眼一魅眯,將沾了鼻血的帕子往他身上一扔,「你的好杰作,一腳抬起真威風。」

筆意裝作听不出嘲諷的雷霆風不用人請自個兒落座,還吩咐管事上來,然後痞痞的道歉,「失誤呀!表哥,我是要踢車門關上,誰知你的馬臉大如桌,我一時來不及收腳只好得得罪你了。」

「別叫我表哥,叫江大人。」這小子還沒有一點反省之意,依舊故我,簡直是朽木。

「是,江大人,您老還好吧?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瞧瞧,依照朝廷律法,顏面有損者不得為官,我看你鼻頭腫如蒜,只怕不好見天顏。」

「在擔憂本官之前,你倒是先擔憂你自己,本官若是顏面有損,你就等著進牢里。」江照舟冷笑一聲,「你為你現在還能靠著雷老爺子替你收拾善後嗎?瞧瞧你成什麼樣了,站沒站姿、坐沒坐姿,雷老爺子的風範你一點也沒學到,真為他老人家感到痛心疾首,你就不能學點人樣,好好上進……」

以他的資質若能好生栽培,日後必是朝中棟梁,雖然頑劣成性,他還是看好雷霆風,越是淘氣的孩子,一旦頓悟,奮發向上,越有一番成就,寶劍未煉成前也是一顆頑石。

「停、停、停,別再念經了,我這顆頭快爆開了,你就饒過我吧!英明神武的江大人。」

先前念了他一場還不夠,現在還繼續。雷霆風假意抱頭,露出求饒的痛苦神情。

江照舟清俊面容為之一沉,「你不知侮改,本官曉以大義就該虛心接受,雷家人世代為官,不曾出一名紈褲子弟,你要令祖先蒙羞,全家抬不起頭見人嗎?」

一提到全家人,雷霆風的神情就冷淡了幾分,收起了那裝模作樣的神色,「人活著只有為官一道嗎?我爹是戶部侍郎,長兄在國子監,高中入翰林是必然的事,父子同朝為官,難道不令人忌憚?」

身在官宦人家,他再紈褲也略知朝中之事,祖父為何辭官,還不是因為父親太躁進了,意圖靠著祖父的人脈幫扶皇子爭儲,祖父才退出朝堂,不讓皇上有所猜忌,就怕君臣失和,惹來滅門之禍。

「你想多了,皇上是明君,他最不缺的是海納百川的胸襟,有能力者不怕猜忌,為國為民都該竭盡心力。」大晉上下該做的事太多了,而會做事的人太少。

雷霆風不屑的哼了一聲,「那你干麼申請外放,不留在京里當你的翰林老爺,十年、八年也能熬出頭。」歷來儲相出翰林。

一提到這件事,江照舟神色多了一絲惱意︰「明知故問,還不是你雷家逼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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