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藥娘 第39頁

「朝廷的事不做了?」他好歹還是個官,還頗受重視,整天不務正業,無所事事真的好嗎?他哈哈笑著,大庭廣眾之下將妻子摟入懷中,「有我爹和大哥在朝中當官,我就不湊熱鬧了。」掛個虛職也好,反正他不打算留京,早晚要走。

「想避災?」她輕聲問,即使她不在朝為官也知道京城的亂象,來京的這幾日跟著丈夫閑逛大街小巷,從所見所聞中已猜到一二局面,皇上老了,皇子大了,京城也差不多要開始亂了。

就如同她現在住的侍郎府,公爹對她有意見,看她不順眼,多次明示暗示要她回桃花鎮,婆婆則冷嘲熱諷,處處挑刺,只差沒叫人把她丟出去了,臉上的輕蔑和輕視連瞎子都看得見。

原因無他,就是他們還想和長公主府聯姻,她的存在便是一個阻礙,把人休了便能為雷府次子挑一個合適的媳婦。

不是雷霆風,而是雷府次子,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兩方勢力的結合,奪嫡之爭相當激烈,四皇子需要長公主的支持,助其上位。

「噓!自己知曉就好,不要說出來。」雷霆風笑看妻子嬌顏,又心疼她因他受的委屈。

「我想做藥。」京城的開銷太大,不多攏點銀子在手邊不安心。

「好。」他听她的。

「你不問為什麼?」有時候她覺得他太順著她,把她寵得越來越嬌,有些氣就忍不住了。

他一眨眼,面容愁苦,「家境困頓,賣藥維生。」

「聰明。」原來他有腦子。

「那是,你相公才智過人,聰明絕頂,乃世上一聖人也,你能嫁我為妻實在三生有幸,當知珍惜,日日給肉吃。」

臉皮薄的溫明韞悄悄臉紅,他三句不離「吃肉」,他步臊她都害臊了。

她立刻岔開話題,「咱們就賣榮養丸,美顏散那些,不賣市井小民,專走權貴世家,以粒計算,高價售出。」

再京城不愁沒有錢人,只要藥好用,多的是人送錢來,也不用弄個要鋪子,就和春草在自個兒院子做,想做的時候多做一些,不想做便看書、放空,釣京中貴人胃口。

春草是兩夫妻離開後才由長順護送上京,可是雷霆風兩人走得慢,邊走邊玩,因此在入京前一日入住同一間客棧,兩方會合便一起上路,隔日午後進入侍郎府邸。

「你想幫我?」他為之動容。

她目光一閃,笑靨如花,「我是為了賺錢。」

「這情我收下了。」她是為了他才想打入權貴圈,為的是藉由賣藥打探朝廷動向,探查誰是四皇子黨羽,或是其他皇子一派,再從中挑撥,瓦解四皇子勢力。

雷霆風的感動和感激難以言說,動容地看著溫明韞,而她心知肚明他的心意,情在深處,不用言語。

「請我吃頓好的吧,我餓得慌。」不想他太在意的溫明韞笑了笑。

「走!上滿福樓,我請你吃他們最有名的五元神仙雞,別好吃到把舌頭都吞進去。」

「我才沒你那麼貪嘴。」她輕吐丁香舌,模樣可人。

「我……」下月復一熱,口發干。他忽然不想去滿福樓了,只想抱著她回府往床上一扔大快朵頤。

「你又想躲哪去?」

耳邊忽地響起一聲高喊,雷霆風下意識想躲起來,避開陰魂不散的雙月郡主,可是繼而一想,這是男子的聲音而非女子,他才放下心,抬頭挺胸,昂首闊步地看向來者。

他這番態度變化,看在溫明韞眼中十分有趣,她忍不住笑出聲,引來丈夫一記責備的白眼。

他躲段凝雪是為了誰,還不是讓她少受點罪。

「我說你這小子呀!回來也不說一聲,這麼多年去哪里了,京城少了你無趣多了。」

一只白皙的手搭上雷霆風肩頭,溫明韞看他沒厭惡的撥開,明白這人和他的交情不錯,算是朋友。

「瘋子,你還活著呀!沒被你家那群女人的淚水淹死。我可慘了,被祖父扔到西南,過得苦不堪一言。」雷霆風裝出往事不堪回首的苦樣,似乎真的沒好日可過,苦得滴膽汁了。

「呿!別提我家的女人,一提就頭大,今日正好遇到了,不如去喝一杯。」家中姊妹眾多的陶丹峰家里就他一根獨苗苗,十幾個女人一圍上來實在叫人吃不消,故而他老想往外跑。

「不行,我成親了,家里管得嚴。」他笑著看向身邊的女子,眼中的深情蜜意滿得都快溢出來。

「什麼,你成親了?怎麼這麼想不開……啊!口誤口誤,恭喜,恭喜,得一如花美眷嫂子……呃,好像不是京中人氏?」他瞄了一眼,感覺溫明韞容貌雖然不俗,氣質沉靜,缺少了一股京中貴女的驕傲,容貌也很是陌生,便問了出口。

但陶丹峰沒說出口的話顯然是——你怎麼沒娶個大家閨秀,此女看來出身小門戶,與你並不相配。

看出他眼里的不滿意,雷霆風先前的熱絡淡了些,「沒娶個夷人公主回來已經是不錯了,她是我祖父看中的,品貌皆佳、賢良有德,娶她不吃虧。」

一听是老首輔中意的,陶丹峰的神色又是一變,熱切了許多,老首輔的眼光誰敢說一句不好,「相請不如偶遇,這一頓我請,算是給你接風,不許說不。」

「有女眷在旁,不方便。」雷霆風相當護妻,不想妻子受到輕蔑。

「一起去,別說我小氣,兩個人而已我還請得起。」他真心邀約,他很識相,看出好友對妻子的重視。

他一頓,看了看妻子,見她頷首才答應,「好。」

可是這世上有很多事沒法說得清,不知該說冤家路窄呢還是孽緣難斷,越是想躲開的人越是避不開,撞個正著。

三人剛到滿福樓,才要了一個雅間準備上樓,卻踫上了段凝雪,與友聚會的她正好要下樓,她身後跟了幾個公子、小姐,看其衣著非富即貴,簇擁著她恍若眾星拱月。

「喲!瞧瞧這是誰,野雞窩里飛出來的雜毛雞,以為顏色鮮艷就當自己是鳳凰了,還想飛到枝頭棲梧桐呢!」一名身著白底繡牡丹衣裙的女子吊著眼楮,語氣刻薄。

「你……」雷霆風正想為妻子出氣,一只柔若無骨的縴手覆上他手背,示意他讓她自己解決。

「相公,這是哪里來的耗子在吱吱亂叫?長得尖嘴猴腮、小頭銳面,人丑不打緊,別出來嚇人,相公,我嚇到了。」溫明韞小鳥依人的偎入丈夫懷中,還裝出嚇得不輕的樣子,身子直抖。

「別怕、別怕,相公在,丑人一向多作怪,我們要原諒她,她這麼丑不出來嚇暈幾個俊郎君,怎麼把人拖回家當相公。」

雷霆風配合的輕拍妻子的背,假意安撫,夫妻倆一搭一唱,讓人氣得怒發沖冠。

「幾個?」她故意捂嘴輕呼,讓所有人都听見她跟丈夫的「耳語」,「京里的姑娘胃口都這麼大嗎?她一個人吃不吃得消,這是不是你們說的養相公,她好放得開。」

此相公非彼相公,另一說法是面首,女人養的小白臉。

「你……你們在胡說什麼,敢污蔑我的名聲,我撕爛你們的嘴!」穿著繡牡丹衣裳的女子氣得跳腳,真想把人給撕了。

「來撕呀!來撕,實話還不讓人說了,天老大、地老二,你老三不成,被人說中了還惱羞成怒,你不做別人怎麼會知曉,全是立身不正。」他的意思暗指物以類聚,什麼樣的人交什麼樣的朋友,她品性有缺,她身邊的人也一樣不是好貨。

「你……你無賴……欺負小泵娘……」那女子氣得眼圈都紅了,眼里泛起一層淡淡水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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