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航平不屑的哼了一聲,看著她的目光彷佛在說「你真是個無可救藥的笨蛋」。
「禮物是買給誰的?」他又問。
「學長的表妹過生日。」
「表妹?哪個表妹?叫什麼名字?幾歲?念什麼學校?是有形的還是無形的?」
「嗄?」人怎麼可能無形?他在胡說什麼?她開始有點不高興了,因為他一直在攻擊她最敬愛的學長。
「你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嗎?」紀航平神情一凝。
「他是個好人。」田偲月說︰「他沒有你這樣的出身,但他很努力,他在學校受到很多人的歡迎及認同,我知道沒有人討厭他,大家都……」
「沒有人討厭他?就像你一樣嗎?」他表情凝肅的望著她。「為了討所有人喜歡,你扭曲自己迎合他們,為了討所有人喜歡,他隱藏自己的本性,偽裝成另一個人,難怪你這麼喜歡他,你們根本臭味相投。」
听到他這麼說,她感到受傷又受辱。臭味相投?這絕對是眨低人的一句話,他憑什麼這樣說她,又憑什麼這樣說蔡一嘉!
「希望得到大家的認同跟喜歡,有什麼不對?」她氣憤的質問,「學長是因為待人和善才受人歡迎,他才沒有偽裝成另一個人!」
「我不討厭出身低的人,但我討厭裝好人的人。」紀航平說得篤定,「他就是那種人。」
「我更討厭自以為是的人!」田偲月瞪著他,眼里彷佛要迸出火花。
迎上她憤怒的目光,他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沉默了一會兒後,他又道︰「我不想在後面道人長短,他是怎樣的人,如果你夠聰明,終究會知道。」
「學長是好人,他總是對我伸出援手,他總是看見我的優點,他總是肯定我,不像你!」她說得急促,小臉也因此漲紅。
「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是說你嗎?」田偲月氣憤地回道︰「長得人模人樣,可是卻……啊!」
她話未說完,紀航平突然高舉手朝她揮來,她嚇得驚叫一聲,還閉上眼楮。他要打她嗎?因為她頂嘴?可是他從沒打過她呀。
就在她疑惑的同時,她感覺到他大大的掌心落在她的頭頂,她陡然一震,倏地睜開雙眼,錯愕的仰起臉來看著高大的他。
出乎意料的,她跌進了他那雙幽黑深邃的眸子。
她從沒見過他露出這樣的表情跟眼神……看來溫柔卻又憂郁,她心頭一悸,頓時說不出話來,也無法反應。
「你這家伙……」紀航平的聲音低啞,卻清楚的鑽進她耳里。「我總是擔心你受傷,但我不能再保護你了,你得學著長大。」說罷,他將手移開,旋身離開。
望著他的背影,田偲月反復思索他的話,久久無法動彈。
他這麼說,究竟是什麼意思?
第4章(1)
現在剛好是診所的休息時間,紀航平正在吃護士訂的便當。
護士輕敲了下診療室的門,探頭進來。「紀醫生,有位田小姐要找你,你要見她嗎?」
一听是田偲月來了,他有點驚訝。「請她進來。」
護士點頭出去,不多久有人開門,進來的正是拖著行李箱的田偲月。
「你……」
田偲月不等他把話說完,劈頭就怒氣沖沖的質問道︰「你有事嗎?」
他不懂她為何反應這麼大。「你怎麼了,干麼這麼生氣?」
「你為什麼擅自接我的電話?」她問。
看來她已經接到蔡一嘉的電話了,見她居然特地為了這件事跑來興師問罪,他一派輕松的挑挑眉。「你在睡,我怕吵到你。」
「那你為什麼擅自把我的手機調成靜音?」
「你在睡,我怕吵到你。」紀航平神色自若的又重申了一遍。
田偲月越來越火大。「那你為什麼沒告訴我?」
他微微一笑。「你在睡,我怕吵到你。」
她氣炸了,連珠炮似的吼道︰「你是跳針嗎?!你亂接我的電話,讓學長誤會了,你知道嗎?而且學長說你的語氣很凶,你到底跟他說了什麼?」
看她為了蔡一嘉如此激動憤怒,紀航平的火氣也有點上來了,他濃眉一糾,神情冷肅的看著她。「對,我是故意不告訴你,是故意調成靜音,是故意刪了紀錄,都是故意的。」
她簡直不敢相信他竟做這麼幼稚又可惡的事,而且還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听見診療室里傳來大聲說話的聲音,護士敲了敲門,有些擔心的問︰「紀醫生,沒事吧?」
「沒事!」他不客氣的回道。
門外頓時鴉雀無聲,接著是越來越遠的腳步聲。
田偲月不滿的瞪著他。「你干麼遷怒護士?」
「這也歸你管嗎?」紀航平沒好氣的也回瞪著她。「你知道蔡一嘉打電話給你做什麼嗎?」
「他回國了,想約我吃飯。」她說。
「他要你去接機,幫他付出租車費。」他說。
「笑死人,你又知道?!」
「他吃什麼瀉藥我都知道。」
「你才吃瀉藥呢!」田偲月氣呼呼地堵回去。
「你是腦袋破洞還是單純眼楮不好?」紀航平煩躁的瞅著她。「如果只是眼楮不好,我現在就幫你看診。」
她惱火地道︰「你才需要治療啦!你到底是哪條筋不對,為什麼要管我的事?還有,你對學長是有什麼意見,為什麼老是要誣蔑他?」
紀航平臉上覆著寒霜,眼底卻冒著火。「你這蠢蛋,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知道。」田偲月說得理所當然,「我認識他很久了,可是你認識他、了解他嗎?」
他冷然一笑。「我很了解他這種人。」
這種人是哪種人?听起來就不是好話。她討厭他說蔡一嘉的壞話,她討厭他管她的事,她討厭他!
「我也了解你這種人,自以為是!」說著,她從口袋里掏出門卡跟鑰匙,氣沖沖的放在他桌上,然後惡狠狠的瞪著他。「再、見!」
「田偲月!」他惱火的大叫她的名字。
但這一次她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頭也不回的奪門而去。
當晚,田偲月跟蔡一嘉約在她工作的飯店吃飯。
聊沒幾句,蔡一嘉便問起她跟紀航平的事。「你不是很久沒見到他了,怎麼會遇上?還有,他怎麼會接你的手機,你們當時在一起?」
她沒想到他這麼在意她跟紀航平的事情,直覺告訴她,他或許在吃醋,這樣的念頭一起,她突然覺得有點開心。
一直以來,他都只當她是學妹,但或許他並不知道自己對她有其它的情愫吧?
紀航平的出現,讓他有了危機感嗎?若真是如此,她還真要感謝紀航平了。
「學長千萬別誤會。」田偲月笑著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蹙眉苦笑。「我沒想什麼,只是覺得奇怪……」
當他听到電話那頭的聲音時,只覺得有點熟悉,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是紀航平,那個他無論如何都超越不了的紀學長。
他听說紀航平現在是眼科醫生,開了一家規模不算小的診所,每天上門求診的病患不少。
紀航平跟田偲月這十多年來都沒聯絡,為何會突然牽上線?
他不是吃什麼鬼醋,只是擔心田偲月若真交了男友,就不再是那個好使喚的學妹了。她傻又天真,在他認識的女孩之中,她簡直是奇葩。
這些年來圍繞在他身邊的女孩有些都慢慢開竅了,甚至選擇離開,她們來來去去,世代交替都不知道幾回了,唯獨田偲月還乖乖的待在他身邊。
她總是盡心盡力、任勞任怨的完成他交代的工作,既不多問也不要求。他只需要偶爾哄哄她,說她對他而言是特別的學妹,她就死心塌地的守在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