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死的!他怎麼粗心到沒注意到這點?!杜克紹爬過頭發,亂了方寸。
「這事先擱著,我們到教官室去,讓他們罵一罵。你要記住,不管他們說什麼、有什麼反應,你都不能反駁,一切看我的眼神,知道嗎?」
「好。」
杜克紹在得到她的同意後,轉身率先離開,「你先別下來,我們不能同時出現。過十分鐘後你再下來。」
舉在空中的手心只捉到一陣風,明茱柔看著他離開……
為什麼?他竟然連一句安撫她的話都沒有。
指尖冰冰的,一直涼到心底,現在明明是秋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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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紹,你知道教官對你有多失望嗎?」
「對不起。」
「徐教官,你就別一直罵杜同學。少年情懷總是詩,再說,你又不是不清楚明同學的個性,我們要她別做的事,她偏偏去做,多重的處罰都拿她沒轍,罵她也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懊死!徐教官想起杜克紹被勒索的事,那女孩子實在是無可救藥,外表甜美,內在簡直是惡魔。「明茱柔呢?還沒來是不是?再去廣播——」
「她平常就愛蹺課,今天東窗事發,八成不敢來了。」蔣老師專門教二年級數學,嚴肅的個性在教學上一覽無遺,最討厭挑戰禮教的學生,她看明茱柔不順眼,只覺得她眼西門町的援交少女沒兩樣,剛好明茱柔也看她不順眼,專挑她的課來蹺。
「叩叩叩!」有人大聲的敲門,站在門口的,不就是事件女主角?
「在背後說人閑話,小心斷舌頭。」睨了蔣老師一眼,明茱柔才緩緩晃進教室。
「明茱柔,你說那什麼話?你不明白尊師重道的道理嗎?我們學校建校以來就秉持以愛心與包容感化學生,你知道你的言行常常讓人忍不住想打破教條嗎?」
哼!「少說得這麼好听。我——」
「咳咳咳!」杜克紹在咳嗽間偷偷瞪了她,暗示她收斂。「教官,我承認我們有點被愛情沖昏頭。在升上高三的緊要關頭,我是該以學業為重,我想這件事明同學也非常清楚,連我的志願明同學也贊成。」
「我已經分別通知你們家長到校,發生這種事情,尤其鬧得這麼大,學校裝作不知情將來怎麼管理學生?你們之間一定要有人受罰,我會等你們家長來再一起和家長討論。」
「徐教官,杜同學是不——」這時,陳老師突然走了進來,「杜同學,你在這里,快點!今天我們要到C中比賽,全國高中組作文比賽快要開始了!」
「陳老師,杜同學他不行——」
「什麼不行,丟了這面獎牌你擔得起責任嗎?」專門指導杜克紹作文的陳老師拉著杜克紹就先離開。
開玩笑,為校爭光,這關系到明年招生的門面好不好看,能不能多招幾名優秀人才,就看這些大大小小比賽累積下來的名氣了。教官們懂什麼,真是!
他被陳老師拉走,留下明茱柔獨自面對接下來的難堪。
第3章(2)
杜克紹的母親來了!她一身優雅的米白色套裝,听過教官的解釋後,落在明茱柔身上的打量眼光帶著審視。
那種感覺超差,她卻無法閃躲,怎麼大家的眼神……都帶著鄙棄?看不起她嗎?是的,她的操行讓人搖頭,喜歡在不良場所廝混,跟著大伙吞雲吐霧,又不愛念書,她真的很糟糕,至少和他比較起來,簡直是天地之差。
可是她懂得潔身自愛,所以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啊!就因為是第一個,所以她的眷戀才這麼深嗎?看盡案母在婚姻中的丑陋,為了離婚不停揭著對方傷疤,找征信社跟蹤、捉奸在床的難堪……太多太多,所以她才對自己的愛情產生潔癖,初戀就是代表一輩子。
她原來是這麼想的,所以她很保護自己,尤其是潔淨的身體一定要奉獻給最愛的人,然後就這麼一輩子守著他……尖銳的對話打破她的冥思。
「杜太太,這話怎麼能這麼說?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家小姐纏著你兒子?我家小姐漂亮又聰明,我們老爺將她取名叫明珠,什麼含意大家都知道。再說,我們明家有頭有臉,多少公子哥兒上門追求,纏著你兒子有什麼好處?」是鄭姨的聲音。
「有什麼好處應該問你家小姐吧!我听說她常到地下舞廳鬼混,誰不知道那種地方龍蛇混雜,說不定……我們只是不想把話說難听罷了!」
他們爭執的聲音漸漸在耳際敞開,她要的明明是單純的歸屬,品嘗一種幸福的滋味,為什麼大人不明白,總是要把問題想得這麼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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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個月馬上給我滾到美國去,我不要再看見你的臉。該死的臭婊子!連這種基因都傳給女兒……」辱罵聲漸遠,那是她的父親,呵!究竟怎樣的父親會說出這種種不堪入耳的話來?
「小姐,你不要介意老爺的話,今天夠折騰你的,好好睡一覺吧!」在鄭姨的安撫下,明茱柔躺在床上。
明茱柔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不過……
下個月去美國?不,她不要去!她不會去的,她會跟杜克紹幸福的在一起,很久很久!
只是相同時空、不同空間,兩顆心想的完全不同。
杜克紹知道她被學校勒令在家反省一個禮拜,這種隔離讓他的精神在短時間獲得很大的舒緩。她一逕將他當成依靠,卻不曉得再怎麼成熟,他也才十八歲,沒有任何經濟能力,她卻一直規畫著未來藍圖,殊不知那些所謂的美好,對他的心理造成多大的負擔。
他明白自己在這次事件中,沒有遭受太多的為難,主要是明茱柔在校操行本來就讓校方傷透腦筋,全是看在明父對校方的捐贈款上,才讓她繼續留校,這次相信也是。
未來到底該怎麼辦?她真的會懷孕嗎?老天!想到這個問題,他就頭痛欲裂。事情應該不會到那地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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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懷孕,有了我們的小結晶,所以我不能讓我爸爸送到美國。今天晚上九點半,我在頂樓等你,帶我和孩子一起走,不見不散!
這張小紙條猶如平地驚雷,杜克紹完全亂了方寸,也明白上天無視于他的祈求,怎麼會?
今天是她復學後的第一個禮拜,原以為風平浪靜,加上學校特意防堵,所以他們到現在還不曾踫過面,誰曉得那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一起走?要走去哪里?他們沒有任何經濟基礎,他的願望是平反私生子不能出頭天的家族傳統,他要讓父親和那些看下起他的人知道,血源不代表什麼,如果他就這麼離開……
不,他不能這麼做,在經過教官位子時,他的手一松,紙條緩緩滑落在桌面。
他這麼做是對的,這樣對他們的未來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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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長達八小時的手術,很完美的畫下休止符。
「杜醫生,我先生他——」
「徐夫人,這次手術很完美,院長已經推進恢復室,等麻醉消退他就會清醒過來,醫院有準備貴賓室,夫人可以先到貴賓室稍作休息,等院長清醒就會送進貴賓休息室。」
「杜醫生,謝謝你!」
「不用客氣。」月兌下開刀帽,轉身要簽護士送上來的病歷書。
「杜醫生,我女兒……我女兒她……」遠處傳來雜沓的腳步聲,一名婦女揪著他的手。
「你女兒?」
「杜院長,就是剛才也進去的小女生。」在旁的護士提點著。
「她沒事了!你可以放心。」
「謝謝……謝謝你!」為人母親的安心之後,開始哭泣,嘴巴也開始念著︰「這孩子,怎麼會這麼傻?怎麼這麼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