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人的幸福 第6頁

是承隆!

雖然隔著門板,她听的不是很清楚,但的確是他。

她正準備敲門,卻發現門沒有關好,不是故意要偷听,只因為里面的人剛好開口,她當下頓住。

「你明明說過要跟我回美國,那天你跟我父親吃飯時,也沒有反對。」軟甜的女聲說著英文。

「你知道那天在座這麼多人,如果我出聲反駁,你父親下得了台嗎?」

「那你為什麼要找我陪你吃飯,還答應陪我逛街?如果你對我沒有意思,為什麼……」

「尤莉斯,我承認我自己曾經想過,我們可能有其它發展,但後來證明我真的沒有辦法,我欣賞你對事情的透徹解析力,甚至你對某些事情的見解,與我不謀而合,我們很有話聊。」

「那你為什麼要跟別的女人結婚?我父親也喜歡你,他答應要栽培你當接班人啊!」

「我沒有辦法,如果要論知遇之恩,她比你早。」

「就因為她比我早?你瘋了嗎?明明我們在思想和相處上這麼契合,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放棄的是什麼?」

「尤莉斯,你有疼你的父親,有令人驚艷的美貌,更有數不盡的財富,但是她只有我!」

「所以你笨到放棄我們的愛情?」

不知何時,淚水已經滑落雙頰,林語洋必須緊緊抓住門把,才不至于雙腿發軟而跌坐地上。

反駁啊!你為什麼不反駁她?你不是為了報恩,我們之間也是有愛情的!

你忘記我們在床上的甜蜜相擁嗎?你一直表現得眷戀不舍,怎麼可能不是愛情?

「尤莉斯,你很好,沒有我,你也會活的很好,但是她不同。」

「辜,你這笨蛋,我不會等你回頭,你知道的。」

「我知道,你跟我一樣,我們都是不容易原諒錯待我們的人。」辜承隆輕擁著她,安慰的拍撫她的背。

門內,哭聲淒慘。門外,心碎片片。

林語洋顫抖著手,輕輕關上門板,轉身沖進安全門,直到頂樓,才敢放聲大哭。

「為什麼?老天爺,這是你對我的懲罰嗎?」

她雙手抱著自己,幾乎無法承受心底巨大的哀痛。他們明明是相愛的,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是一舉一動間的,默契,誰能否認那股愛意的蔓延是假象?

但是,現在呢?

她記得那天早晨,他們明明同床共枕,卻不再貼近。他不再抱著她,那代表什麼?如果他們注定沒有結果,為什麼要她再回到過去?莫非真的是懲罰?

不是的,語洋,你別自己嚇自己。承隆或許只是在安慰她,他最後還是放不下你,這證明你們之間還有機會,只是需要時間……對!只是需要時間證明,她可以恢復過去。

我會努力幸福的。

她明明說過這句話。

對,她可以的。

情緒起伏過度劇烈,導致換氣不足,她突然覺得一陣暈眩,毫無預警的四肢虛軟,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米色天花板印入眼簾,陌生的環境,林語洋試著起身,卻發現四肢無力。

怎麼會這樣?

她扭轉脖子,發現床畔放了一些電子儀器,跳動的機械聲響十分有規律。

這里是醫院。

如果只是在頂樓暈厥,被送到醫院治療,為什麼她覺得自己像是被卡車輾過?

好渴……喉嚨干澀……

林語洋再度試著起身,誰曉得才稍微用力,至少她認為自己用了力,就一陣頭暈目眩。

她必須靜待好幾分鐘,才能擺月兌眼前的陰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辜太太,你醒啦!我立刻通知醫生幫你做檢查。」護士按了叫人鈴,然後利落的拿起棉花棒,幫她滋潤雙唇,「我是你的特別護士,名叫怡君。從你被送進醫院治療到現在,已經十四天了。」

送進醫院治療?只是昏倒,需要十四天?那婚禮呢?不對,她剛剛喊她辜太太?所以她已經嫁給辜承隆?

林語洋的腦袋混沌,試著保持清醒好仔細思考,不過很難,她又開始頭暈。

眼前的影像開始旋轉,這種仿佛坐在游樂場咖啡杯里的無助,讓她無法安心。

如果她真的嫁給辜承隆,那麼他呢?他在哪里?

重癥病人的體力十分衰弱,所以特別護士怡君對于她陷入沉睡不以為意。

醫療團隊很快的進來,開始進行診療。

聖東綜合醫院,擁有最精密先進的醫療設備,以及學有專精的各科主治醫生,他們除了定期在醫學期刊上發表論文外,更不定期赴醫學院擔任客座教授,人才濟濟,讓該醫院備受矚目。其中為滿足金字塔頂端的客戶要求的隱私,更設立私人醫療中心,佔地五百坪的地上八樓建築,連結本院資源,卻在裝潢及布置上采用國外名師設計,顛覆一般人對醫院的刻板印象。

簡單的說,想入住這里,必須有大把鈔票。

經過骨科、腦科和外科醫生的聯合診察後,腦科權威鄭醫生交代特別護士,「聯絡郭秘書,告訴她,辜太太醒了。」

「好,我知道。」

「郭秘書到醫院時,通知我一聲,由我向他匯報辜太太的病情。」

「好。」

陌生的環境和臉孔,交織成的對話,林語洋听得懂中文,卻不明白為什麼醫生要對郭秘書解釋?他是誰?與她有什麼關系?

她試著發出詢問,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干啞到無法說出完整的句子,根本無法與人溝通,而很顯然的,這位郭秘書也沒打算跟她溝通。

他有禮的詢問她的病情,然後低頭疾書,這種速記的方式,她很清楚。

如果醫生必須保護病人的隱私權,她有權要求醫生閉嘴,只是她的人權似乎不被他們看在眼底。

這到底是真麼回事?

「謝謝你,鄭醫生,我會把你說的事轉告辜先生,那麼夫人何時可以康復出院?」郭秘書的嗓音平穩,公事化的問。

「大概還得觀察七至十天,她的身體還很虛弱,腦部創傷要在進行後續追蹤。」

「好,我明白了,謝謝你,鄭醫生。」

冰秘書送走鄭醫生後,轉身面對林語洋。

「夫人,辜先生交代,等你醒來,由你決定要不要控告撞上你的司機。這里有一份由警察做成的事故調查報告,還有肇事者張先生的筆錄,我們透過律師從警局調出這些資料,有何律師研議過,肇事者說是你毫無預警的踩進車道,但我們認為這是推托之詞,根據路口的監視器,肇事者在巷口回轉時,毫無減速,更別提地上找不到任何煞車的痕跡,所以很明顯的,這起交通事故是肇事者的過錯。」他面無表情,有條不紊的解說。

林語洋勉強擠出微笑,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笑。她傷成這樣,最好是能關心到那里。

冰秘書顯然也不急著火的答案,合上文件後,將文件放在桌上。

「夫人,你有哪里不舒服嗎?」

「二OO四年十月八日。」

她回來了!而在她回道過去時,現在的身體卻陷入生死關頭。

「顧先生是阿隆嗎?」

阿隆?郭秘書愣住,沒有料到總裁會有這麼鄉土又親切的小名。

「辜先生是辜承隆先生。」

夫人的問題很奇怪,莫非她腦子創傷的程度與醫生評估有出入?

看樣子他等一會兒要去找鄭醫生,做進一步的了解。

「我想休息了。」

「夫人,你休息,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請特別護士幫助你。」

冰秘書離開時,輕輕關上門。

病房恢復寧靜,卻平撫不了她心底的喧擾。

她嫁給辜承隆,在明明知道他是抱持什麼樣的心態後,她仍然嫁給他。這一切到底是什麼樣的機緣?

淚水滑落臉頰,林語洋不明白,她究竟是在為自己,或是為這懸疑的經歷感到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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